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年长城
“和我?”程凡怔愣,开什么玩笑!一个要死的老头和自己有什么可聊的!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好不! 心里虽然十万个不愿意,可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程凡还是乖乖留下了。 …… 早晨的H市有点冷,特别是下了雨,雨水穿透薄衫,冰凉彻骨。 张六和少年围在院子的火炉前,张六忙着烤火取暖,少年则目光笔直地望着屋内,锐利的眸中隐隐透出几分淡淡的哀凉。 三个小时过去了,怎么还不出来?张六有些憋不住,想问少年,刚张口视线就落到少年左手的皮手套上,顿时悻悻咽了回去。 于是又过了一个小时,程凡终于出来了,步履显得有些沉重。 少年一个箭步迎了上去,“你……” 程凡摇头,手指了指里屋,“去看看你爷爷吧,他快不行了。” 少年目色一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张六鬼兮兮地靠了上来,眉毛一挑,好奇道,“什么情况?” 程凡根本不看他,走近火炉,伸出手来细细烤火。 “小凡凡,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兄弟么,兄弟间难道还需要什么秘密?”张六贴了上来,程凡却是不发一言。 院子里的雨依旧下个不停,这样阴暗的天气不免让人心情烦躁,程凡哈出一口气,白色的水汽立刻蜿蜒而上,能感觉到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兄弟之间不是更应该尊重对方的隐私么?”程凡大笑。 张六就不乐意了,“这什么话,小凡凡,说说,你都快急死我了。” 程凡视线转回火炉里,火炉里用的是最廉价的钢炭,隔得近还能闻到呛鼻的硫磺味。火势倒是极为猛烈,烧得霹雳巴拉的,逐渐划开了几分寒气。 “里面的人是那孩子的爷爷,大限已至,就快不行了。”程凡忽然开口。 张六睁大眼睛等待下文,却发现程凡根本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没了?” “没了?”程凡摊开手,任由炉火投影在手心上,一双手被晕染的红彤彤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什么叫我想知道什么?”张六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你在里面呆了整整四个小时啊,那老头儿难道就没和你说些什么?” 程凡摇头。 张六不禁气结,温怒地朝屋子里瞪了一眼,臭着一张脸道,“不说就不说嘛,一个死老头儿能说出什么稀奇事!” 程凡无语,只能暗笑着连连摇头,真不是他有心瞒着张六,而是那老头子的确没有说什么。 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漫长时间里,老人竟然就那么一直望着程凡,好几次程凡都怀疑老家伙已经嗝气。说出去谁能相信,两个人就这么对看了几个小时,如果看的是个美女就罢了,偏偏…… 碍着长幼礼节,程凡是生生压下了暴走的冲动,就那么傻呵呵站在那里让老头儿看了四个小时。 直到最后老头儿有点坚持不住了,他才得以脱身。 想想这四个小时的经历,简直比碰上厉鬼还让人不寒而栗! 别看他现在面色平静,实际心里早在骂娘了,骂的最多的还是阴谷空,你个老混蛋,跑路还不忘折腾老子! 程凡甚至在心里盘算,等找到几个师兄师姐,干脆把阴谷空逐出崇祯派算了。墨白功夫不见得比老混蛋差,为人又正直,绝对不会中饱私囊,举荐墨白师兄上位相信其他师兄师姐都不会有意见。 就这么干!程凡一阵心神荡漾,嘴唇不由自主地上扬,思索着等D市的事解决了就去找张菱儿和朱算盘。 正当程凡想得美滋滋的时候,张六忽然一声怪叫,“你……你出来了?你爷爷他……” 程凡转身,便见少年步子沉重地走了出来,眼圈还有点红,虽竭力忍着,但微微颤动的肩膀暴露了少年沮丧难过的心境。 不用问也知道,老头子一定是去了。 这时候说安慰话也没什么意思,程凡反而笑道,“老爷子也有一百多岁高龄了吧?高龄善终,并无病痛,也算的上一桩喜事。”见少年微微抬头,继续道,“晚些我亲自给老爷子做一场法事,再弄几张引荐符,保老爷子到了底下不受欺负,来世投个好人家。”
少年心情低落,正是十分难过的时候,听程凡这么一说稍稍有了些许慰藉,目光略有感激地看向程凡,轻轻点头。 老爷子的丧事很快办完,只有少年这一个晚辈,很多礼节都简化了,最隆重的就是程凡那场法事,整整做了一宿,少年在老爷子的棺材前跪了一夜。好在这是废城,也没有人管他们如何扰民,如何大肆吹鼓敲锣,一切都顺顺当当的进行。 按照老爷子的遗愿,尸体不火化,张六出钱买了上好的黄梨木棺材,又忙前忙后买墓地,热忱的不行。 等到老爷子入了土,程凡才坐下与少年好好交谈,“你爷爷已经死了,今后有何打算?” 少年一愣,很是诧异地盯着程凡,“当然是跟着你啊。”那语气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少年本来就是跟着他的。 程凡愣了愣,清清嗓子正想说话,哪知张六突然跳了出来,“小凡凡,你看长城老弟无依无靠,就收了做个小跟班吧。”丧事办完,他们也知道少年叫长城,很奇葩的名字。 当然,按少年的话讲,他父亲的名字更奇葩——长江! 一家子古怪人,一家子奇葩。程凡自然不愿意把这样的奇葩带在身边,不是养不起,而是别扭啊!要是长城是个小姑娘,有投资前途,养大了当老婆,这事儿程凡还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可是长城明明就是个男的,童嫂无欺,如假包换!这就不好弄了。 见程凡不应声,长城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张六见此立刻拍了程凡一下,“小凡凡,我说你做人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程凡无语。 “长城,你今年几岁?”张六问。 “十四,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