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日洗赌场(中)
大厅外面,吴叶正坐在一个桌上,他面前是些小筹码。对面的富家公子对他一脸不屑,高声道:“没有钱就别上桌,丢人。”吴叶并不在意,他感到这富家子身上有着蜂蜡的味道,想来肯定也不简单,既有蜂蜡的油脂的厚重,又带着腊的滑腻。 吴叶问道这种腻味不是很适应,一连喝了三口柠檬汁。富家公子笑着道:“你看到我紧张也没用,不行就下桌。”吴叶并不理会,偏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曲鉴冰。 曲鉴冰一望这公子模样,觉得他运气正盛,虽然酒精让他略失理智,但面相透露的福运正旺,不免口中道:“可惜了。”心想,这么好的人才竟然沉迷在赌博中,这生福运迟早损耗殆尽。她拉过吴叶眼神恳求地道:“老公,不要再……” 吴叶立刻抚着她的长发,找了个借口道:“你看如今局势也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根本走不了。”她又对吴叶大声道:“你真的要这个样子吗?” 吴叶温情地看他一眼,曲鉴冰装作心中难过对他耳语道:“只要你输光这些筹码,他马上就运势下降。”说完,遮着脸撇过头去,周围都猜测着女子定然是落泪,摊上这么一个老公你又能如何? 吴叶和富家公子赌的五张牌梭哈,这是纸牌中深受喜爱的游戏,含有极大地技巧,也有运气的成分。 富家公子心急道:“怎么还不下注?我这牌面可是一对K呢。” 吴叶早就想要离开,可这把他还不能输,若是输得这么容易,肯定不过瘾,难免被纠缠下。要不就赢,要不就一把输光。他暗自计算,自己已经有黑桃4、5,加上底牌的黑桃3,有机会凑成同花顺,自然有可能是顺子或是同花,自己的概率远胜于对家。 荷官发来第四张牌,富家公子又是K,而则是黑桃7,决胜的就是最后一张了。这同吴叶预计的一样,牌面进入如此局势,白热化的状况,吴叶面上表现地无比紧张,心中早就暗喜。颤抖地喊了一声:“梭哈。”曲鉴冰抚着他的后背,只见最后牌面同花,对家三条K带一对2的铁支。自己输了,他怔怔的望着,一脸落寞,黯然离场。 富家公子吩咐服务员给他们递去一些筹码,面带笑意以示友好,曲鉴冰表了谢意,没有收下。吴叶离开了赌桌,没有带走一分钱,自己此刻连翻本的钱都没有了,大多数赌徒都曾经历过如此。 吴叶的离开是明智的,富家公子竟然是万自成安排的第一赌手——骆奇,无论从运气还是牌术,都有独到之处。人送外号“九尾神狐”,九尾是说其手法多变,神狐则是机智第一。既然莫玉能够想到场外获利,万自成如何想不到呢。这招在千门中称作“场外起春风”,意思是真正的高手不在赌场内间,而是赌场外围,待到内间的人输了,才知道赌场外有人卷走了大量现金。 骆奇虽然猜到吴叶可能是莫玉的人,但他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自然就不放心上。又哪里明白,吴叶不懂赌术,但曲鉴冰的望气之法,乃是其父曲夜华所创,又得荀卿指导,天下几无敌手。 吴叶扮作赌博迷失心智,反手摘去曲鉴冰的一对耳环,祈求换点赌本,曲鉴冰虽知是戏,可心里仍是一抽。吴叶抓住曲鉴冰一双冰凉的手,以表示无事儿,但给外人看来是他又不肯让女子走。 之前的保安,来到了两人身旁,曲鉴冰冷冷地看向他们,仿佛心如死水。吴叶口中嘀咕究竟选择何种赌法,扑克最为公正,运气和赌术要求也最高;麻将最易上手,却也是最易耍诈的,在大的赌局中也不例外。 最终选定牌九,牌九规则吴叶略知一二,其次这乃手中切法,虽易耍诈却无非几种,在曲鉴冰眼中算不得什么。她本缘于其过目不忘,触类旁通,相学与数术相类。 众人见吴叶摘曲鉴冰耳环,心中甚悦。大家同是赌客,赌徒心理便是痛打落水狗。吴叶这番下来,众人必要其输得身无分文,骆奇也是如此想。 一副翡翠耳环拍来桌上,怒瞪着骆奇道:“你敢赌牌九吗?” 女荷官好意地说:“先生,您今天还是……” “还是什么?赶快切牌!” “先生,我们赌场有规定……” “规定什么?是不是我一副翡翠耳环还换不到几万?” “不是……” 女荷官正与吴叶辩说,周围赌客面上均是幸灾乐祸,女荷官一看其他不免也是心寒,她多年混迹于此见得太多了,人性在赌博的刺激下,早就荡然无存。 “我们换桌,赌牌九。”骆奇大喊道:“还有他的那对耳环作价五万,我出了。这位先生,今天想和鄙人赌个痛快,我自当奉陪到底。哈哈哈。” 吴叶冷哼道:“好,就作价五万,我要不是刚刚被一人耍诈赢了,怎会落至这般地步。”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骆奇听。 骆奇迎面喊道:“先生,您说的不是我吧?”他作为千门旁支,最细人心急气躁,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沉不住气,输得最多,他刚刚就觉得吴叶是个雏不足为虑,现在听他粗俗言语越发肯定,倒是那个女子不太简单。 吴叶赔笑道:“先生,不好意思,千万不要对号入座。”之后加重语气道:“我们就在这牌九上分高低。” 牌九是千门必学之技,在麻将与扑克没有普及前,牌九与斗虫并列双尊。骆奇一听此语,胸有成竹,暗自道:“这家伙不自量力到无可理喻的地步,可那女子还得多多留意。”但他乃千门弟子,还得一探虚实,故而道:“这位先生,我看您还是……” “少说废话,没种就别来。老婆再给我些钱吧!”吴叶整个人一脸殷勤地对曲鉴冰道。 曲鉴冰从手袋中取出两片十万的筹码,一句话没说,接着又取下项链。 旁边的保安提醒道:“这位女士,你不必如此。” 曲鉴冰两眼含泪,摇着头说道:“他执意如此,我能怎样。麻烦两位大哥,把我的项链拿去鉴定换些筹码。” 周围的看客,听曲鉴冰如此说,更是一阵唏嘘,无数人心中暗自感慨,这男的娶到了这么好的女孩儿还不珍惜,当真是该死。 男侍应端着筹码过来,吴叶不满地说道:“才五十万啊。” 曲鉴冰本想拦住吴叶,可右手刚才半空,迟疑片刻又缓缓落下,一脸黯然,那是一种接近绝望的眼神,任何在曲鉴冰身边的都能感受到。 骆奇见吴叶这般模样,暗知大势已成,其他不足为虑,趁着此番东风,杀他个片甲不留。但他低估了曲鉴冰的智慧,曲鉴冰知人性、通数理。
曲鉴冰让吴叶拿她的项链、耳环,是一步险棋,为引出上古玄门“三借之法”,其称“借钱”、“借势”、“借运”。三借拼得是天命,是破气数最旺之人的方法,借上天之力与其殊死一搏。 骆奇万万算不到所谓“三借”之法,竟会在此一用。其实曲鉴冰等人也不愿用,原因是借天必要还天,这点众门人皆知。但吴叶乃赋顶天之任,扛得起这般因果,借也就借了。这因果后来并非应在吴叶身上,而是他身边的人,这是曲鉴冰没料到的。 吴叶指着骆奇道:“我以面前这堆筹码,与你赌牌九。”说罢,足足码起一百万的筹码,曲鉴冰轻声颤道:“还……还是……不要一次性……” “好,有胆量,我就欣赏你这种有胆色的人。小五,拿钱来我和这位先生赌了。”说完码起一打筹码,稳稳坐在桌前,悠悠吐出一个烟圈。 众人见二人在外厅赌得那么大,自然也围过来看。赌场中市场有炫富之人,但在外厅炫富的却也不多,能在赌博闲暇看上一场好戏,没有人不肯的。 吴叶取下自己的手表,拍在桌上道:“我这块破表,就作价一万,再添点儿注,一次好翻本。” 骆奇见此当即一笑,喊道:“小五,加点注。”随手一摆就过了百万,吴叶见此把曲鉴冰的双手押在台面上,周围的保安以为他要使浑,哪知他说道:“再加上这副手镯呢?”曲鉴冰看着吴叶地眼,喊道:“这个不行,这个不行,这是我娘给我的嫁妆。” “好老婆,好老婆,就是这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无论输赢我以后都不再赌了。”吴叶笑着哄曲鉴冰说道。 “很好,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的赌法。”骆奇拍着手冷赞道,向周边赌客道:“谁愿意与一起痛打这只落水狗?赢了,筹码对半分。说不定还有这美貌姑娘。”周边人不免议论起来,终于有人摆下自己的筹码。 “好,好好,我就让你一次赌个够。”曲鉴冰脱下手镯,冷狠狠地说:“如果不够,还可以把我押上。”随即曲鉴冰向周围放纵喊道:“谁愿意下注的,我今晚陪他。” 旁边顿时有人,赞道:“好!” “我来。”众人随着声音一看,正是安排好车的付华,面色微红,不知是否喝了点酒,押上所有筹码。片刻之后,骆奇的桌面已经布满了筹码与现金,而吴叶这边是些项链、耳环等杂物。 曲鉴冰把一个黑钱包押上桌。 “这里面什么东西?”骆奇问道。 “现在你还未赢,恐怕没有资格知道。”曲鉴冰答道。 “里面要是有银行什么之类的,恐怕不能算赌注。最多算现金和珠宝。”骆奇回应说。 “好的。”曲鉴冰答应,骆奇见曲鉴冰一反刚才柔弱听话的女子,赶忙补充道:“荷官,诸位,刚刚我们的话,你都记下了吧。” 女荷官点了点头。 皇朝赌场外围的所有人在无形之中都卷入了这场赌局,吴叶等人要得就是这个局面。保安和暗哨都觉得目前气氛和局势都越来越不对,赶忙去里间通知许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