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走水
张婆婆又是一怔,拿着针的手背青筋毕露,她抬头打量了沈红颜片刻,“我去过那里,听到有人说他们一对怨偶,因为一个女人反目了。” “你也知道吗?”沈红颜来了兴趣,她原先问,不过是还没找到打听的人,随便跟张婆婆聊聊的,没想到张婆婆竟然真的知道,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张婆婆重新低下头,“听过一些。” “那你知道汉爷最后和那个女人去了哪里吗?听说汉爷抛弃了丁香,一去不复返呢。”沈红颜兴奋地问。 张婆婆听了这话,手背的青筋不仅没有消去,反而蔓延到额头上,但她最终仍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沈红颜本来就会揣摩人心,再加上在娱乐圈混迹时日不短,对人心的揣摩更进一步,一眼就看出张婆婆有话未说。 她面上的兴奋收了起来,目光带着冷意看向张婆婆,“张婆婆,你有事不该瞒着我。”她虽然擅长做戏装可怜,但那是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说的,对地位远远不如自己的人,她是以欺压为主的。 张婆婆继续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还想瞒我吗?”沈红颜哼了哼,“你若全部说出来,我会护着你一些,若你不说,我估计心情会很不好。我心情不好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听着这威胁满满的话,张婆婆的手抖了起来,半晌,她长叹一声,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罢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有必要瞒着这事。” 她说到这里,目光湛湛地看向沈红颜,“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不会把我交出去,并让我在红火帮养老。” 沈红颜美目闪了闪,“我不会把你交出去。至于你在红火帮养老,我觉得维持现状就很好。毕竟你和我非亲非故,如果我太过照顾你,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其他人知道也就罢了,如果丁香知道,我估计护不住你。” 她可没打算负责一个老太婆的下半生,所以毫不犹豫就婉拒了。 “这样就好。”张婆婆口中应着,目光中却饱含嘲讽。不过她马上垂下头,并没有让沈红颜看见。 沈红颜放松地靠在椅背,“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我就是介入汉爷和丁香之间的那个女人,汉爷并没有和我私奔。”张婆婆说着,抬起目光,怔怔地望着一处。 沈红颜吃了一惊,马上坐直了,上下打量着张婆婆,见她面容和五官都不错,目光虽然悠远,但比一般人亮,年轻时显然是个美人。 这么想着,她顾不得继续问下去,反而去想丁婆婆的面容,发现丁婆婆的面容顶多只能说普通,算不上美人。难怪汉爷会移情别恋了,一个是美人,一个是普通人。而且,丁婆婆性格估计也很差。 想到这里,沈红颜忍不住又去打量张婆婆。 她自诩是个美人,又是经过整容的,自觉比很多人都美,此刻见了张婆婆,忍不住掂量年轻时的张婆婆有没有自己这样的美貌。 对比着脸型和五官做了对比,沈红颜觉得还是自己更好看些,当下收摄心神,看向张婆婆,“那汉爷去了哪里?具体是怎么回事?” 张婆婆悠远的目光收了回来,她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三十二年前的一个雨夜,汉爷和我约好一起私奔到澳大利亚,让我在港口等他。可是我等了一晚,他始终没有来。我不死心,之后又等了几天,他还是没来。” 沈红颜原先对张婆婆相貌的畅想瞬间幻灭了,连让男人跟她私奔的魅力也没有,如何算得上是美人? 她看向张婆婆,“汉爷是不是最终留下来陪丁婆婆?或者,他还有另一个女人,最后带着另一个女人私奔了?” “不。”张婆婆的目光迎视沈红颜,语气显得异常笃定,笃定中又带着一股温柔缱绻, “他爱我,不会失约的。你不要以为我这是自我催眠,这是真的。丁香和他青梅竹马,和他拿刀在庙街拼杀,留下一身的伤,流掉几个孩子,最终打下一片江山。可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我。为了和我在一起,他把庙街那片地盘全部留给了丁香。” 沈红颜有点想笑,“你一边跟我说等了他几天他都没来,一边跟我说他没有失约,这是自相矛盾。单凭这个,我就能推翻你说的真爱。” “如果他出事了呢?”张婆婆看向沈红颜,“我了解汉爷,他是不会失约的。那日他没来,肯定是因为出事了。而且,到最后,丁香的人也没有来码头上找我,就证明丁香并不知道我们私奔的地址。” 沈红颜摇摇头,看向张婆婆的目光带着同情,“这是你的臆想。汉爷跟另一个女人私奔了,同样说得通。” “随你怎么说吧,我始终相信他。”张婆婆移开目光,看着黑色的天幕,“当有一天你和一个人两情相悦之后,你就会明白那种感觉。” 沈红颜俏脸瞬间沉了下来,她觉得张婆婆是嘲笑她没有人爱。 张婆婆在想事情,没有看到沈红颜的神色,过了一阵,她转过来,看向沈红颜,“你突然找我问汉爷和丁香的事,是因为什么?” “这是我的事。”沈红颜不悦地说道。 张婆婆看了看沈红颜,低头继续纳鞋垫。 沈红颜起身,准备回去打电话找人去查丁香的事。 当她走到张婆婆身边时,张婆婆忽然开口,“我一直怀疑,汉爷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这样怀疑?难道就是因为他没有跟你私奔?”沈红颜嗤笑。 张婆婆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顾自说道,“丁香是个狠戾的女人,她拿刀砍人连眼也不眨,比男人还凶狠。帮里有人犯了错,汉爷想放过,可丁香不肯,她会亲自教训。有一次她就把人聚在一起,拿刀亲自砍断了一个人的双腿。”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汉爷是被丁香杀了?”沈红颜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 张婆婆却点头,“没错,这是我的怀疑,你如果想查,尽量往这方面查一下。汉爷虽然是个黑帮头子,但是他为人仗义,得罪的人不多,不可能会在跟我远走高飞的时候被人杀了的。最有可能杀汉爷的,就是善妒的丁香。” “你已经陷入自己的幻想里了。”沈红颜扔下一句话,大步进屋。 她就不该花时间在丁香身上,不该听她荒谬的揣测。 何亭亭没想到,自己帮了曾生一个忙之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接连有在香江搞电影业的朋友打电话来请她帮忙客串一个角色,这些角色无一例外都是只有一两个镜头的朱砂痣和白月光,被男主惦记,被女主怨怼。 答应了无数个朋友之后,何亭亭生无可恋,拿起镜子看着自己,不一会儿又满血复活,“唉,天生丽质难自弃,这是别人对我美貌的认同,其实我能理解!” 谢临风走到门外正想敲门,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站在门外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总是这么自信,总是出乎意料之外地自恋和厚脸皮,可是这样的她,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反而可爱极了。 何亭亭感叹毕,放下镜子起身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直笑的谢临风。 何亭亭眨眨眼,想起自己在卧室里说的话,一把拍在谢临风的肩膀上,“怎么,你不认同我的观点吗?我长得好看,大家才喜欢找我拍戏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已经接到第五个电话了……说真的,怎么这么多这种角色啊?” 如果刘君酌敢有这种白月光和朱砂痣,她就揍他,揍得他忘掉为止。 “没有,我是为你高兴。”谢临风笑道。 何亭亭刚想说什么,大哥大又响了起来。她看向谢临风,“我保证,又是找我拍戏的!” “我信。”谢临风含笑点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带着自恋和光彩的脸蛋。 何亭亭进房拿了大哥大接通,就听到李二少的声音。 寒暄几句,李二少就说明了来电的意图,“有个角色,是个侠女,为江湖第一美人,我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角色,想让你帮忙客串一下……你放心,只是拍一两个镜头,不会让你为难的。”
何亭亭想着自己答应了曾生,同时自己的影视团队还在李二少的团队那里取经,也就不好拒绝了,直接答应,并报了自己的空闲时间。 挂了李二少的电话,何亭亭之后三天都在各个剧组打转,做一个长得漂亮却只活在回忆里的美人。 三天之后,何亭亭在香江再也呆不下去了,便叫上苦学多时的影视团队,准备打道回府。 到家时,何亭亭见何玄连不在家,刘君酌也不在,自己一个人好生无聊,当晚便早早睡了。 哪知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有凄厉的声音大喊,“啊……救命啊……大家快来救命啊……走水啊——着火啦,大家快来救火——” 何亭亭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听叫喊声一边冲向阳台。 才走到阳台她就惊住了,只见不远处,客家大宅的东北角外围墙,火势烧得正猛! “王哲……王哲……花姐,花姐——”何亭亭很快反应过来,扯开喉咙大喊,“快醒醒,着火了,帮忙救火去——” 她急得很,一边喊一边跑回房间穿上衣服,就急匆匆地往楼下跑。跑到楼下,拿起桌子上的小喇叭出了屋,对着小喇叭就大声喊救火。 小喇叭是拿来跟工人喊的,效果很好,不一会儿就惊醒了全村的人。 何亭亭拿着喇叭和桶,一路喊一路直奔东北角的外围墙。 出了客家围屋,何亭亭和村里跑得快的汇合,喘着气飞快地跑向目的地。 等跑到着火的地方,何亭亭和村里的人都惊住了! 在细小的水渠里,有两个被烧得发黑的人在打滚,同时口中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此时村里也有几个人赶到了,当先一人是何亭亭的表伯,他焦急地问何亭亭,“亭亭,怎么了,怎么会着火?你没事吧?” 他跟他爸爸学书画鉴赏,这些年在鹏城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所以对何家是心存感激的。 何亭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睡梦中,被他们的喊叫声惊醒了,就飞快地喊人来救火了。” “我们一部分人救火,一部分人救人……”沈林生说道。 何亭亭忙道,“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不好乱动,我们把他们的脑袋抬起来保证不溺水,就打120喊救护车。大家先救火,省得火势蔓延,烧到山上。” “也好,我们先救火……”表伯和村民们一起从沟渠盛水去浇着了火的植物和外围墙。 何亭亭打通120,又打了110报警。 有两个人被烧伤,肯定是要报警的。再一想喊救命的是烧伤的其中一人,事情就耕可疑了。 因为是盛夏,林木长得茂盛郁葱,雨水又多,火并没有蔓延,很快就被扑灭了。 扑灭了火,大家围在两个泡在沟渠里的人舆论纷纷,“他们是谁啊,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为什么要放火?” 一人仔细盯着其中一人直看,手中的电筒也照着人,过了一会儿惊叫道,“这不是沈十她老婆吗?我记得他耳朵下面有一个大胎记的,你们看看。” 大家一看,都认了出来,更吃惊了,纷纷去认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很快被认了出来,是外地来买早餐的一个单身汉。 这单身汉的身份一出来,大家就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何亭亭很不解,拉着已经来到的二奶奶问,“奶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没什么,你好好准备一下,等会儿警察来了,怎么跟警察说吧。你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一下就行了,别的我们来说。”二奶奶瞥了一眼躺在沟渠里的两人,语气带着鄙夷地说道。 何亭亭抚额,“这事估计不简单,我今晚可能睡不了了。”这两人偏生在她家出事,她是肯定得到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