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怨宴

    第二天早上赶七点的客车，我早早地就起来了，趁着大家都还没醒的时段里去卫生间洗漱顺便将待会要用上的东西准备好，今天是何香香的婚礼，我准备了两千的红包送给她，毕竟和她认识那么久了，这次突然就要嫁人，终究还是让我心生许多感慨的。

    我正准备出门，却看见雪萤和璐璐也都起床了，璐璐见我打算一个人出去还不带她，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怀里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就不松开了，雪萤轻声地对我说：“你起床之后没多久她就也醒了，这次把她带上吧。”

    雪萤知道我今天要去参加何香香的婚礼，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去的，既然璐璐已经黏上我了那么我只好带上她和雪萤一起去，毕竟我和雪萤结婚的时候何香香来捧场了，我不知道当时她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反正现在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就算璐璐再怎么逗我也终究是自讨没趣，雪萤知道我心里不开心，所以她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路跟着我，这反倒让我稍微好受了一些，她始终是那么理解我。

    来到汽车站上车坐下来之后我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面的天空又回忆起了小时候，那个总被何香香欺负的小男生，当时那所谓的“小夫妻”称号始终都只不过是大人嘴中的一场笑谈罢了，或许谁也没有当真，又或许有人当真了。

    如今这对小夫妻都长大了，但娶的是别人，嫁的也是别人，两个人最后并没能走到一起。

    渐渐地人上得差不多了，汽车启动的那一刻我揉了揉眼眶，然后将耳机戴上，整个人靠在内测的窗沿上闭上了眼睛，从这一刻起黯然销魂到极致，天地万物又与我何干。

    不由自主想起龙梅子和老猫唱的那首歌，开头的第一句就让我泪目了。

    “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啦，

    可是我的心里依然爱着他。

    爱上你我留下永远的伤疤，

    看看我的眼里含着泪花。

    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啦，

    我也曾经梦想你把我娶回家。

    当初我们爱得无法自拔，

    如今你已变成我永远的牵挂。”

    这字字诛肌，句句刺骨，感觉专门是她为我而唱，但我却并不能想个办法去阻止她，甚至都无法让她冷静一下。

    就算阻止了又能如何？她始终都是要嫁人的，归根结底谁让我事先有了家？

    以前还听过女歌手萧风唱的那首歌，不过现在已经搜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刘思伟唱的。

    “找个好人就嫁了吧！虽然不是我心里话。

    纵然情到深处谁都放不下，无奈说出这伤心的话。

    找个好人就嫁了吧！就让时间去淡忘他。

    无论走到海角天涯，让我来为你祝福吧！”

    这两首歌依次循环着，在不知不觉中我就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雪萤来抚摸我脸庞的时候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到了。

    下车之后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没吃早饭的原因，今天的天气很爽朗，不晴不雨的阴天，正如我此时阴沉无比的心情一样。

    这座龙泉山村和我老家清源山村有共同之处，青山绿水环绕，鸡犬之声相鸣，逐渐净化着人的心灵，真是个好地方。

    不必寻位向，喜气招人往。

    整个龙泉山村的村民们基本上都去何香香的老家庆贺了，所以我们用不着去打听她家住哪，只管一直往里走，见到最热闹的那家一定是。

    我们来到一家红烛满屋的住宅前，站在门口看着地上堆满了的爆竹纸屑，我的心里不禁又想起了雨汐出嫁时的场面。

    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为何每次我都高兴不起来？

    我站在门前恍惚了很久，何香香没有出来，估计在房间里梳妆打扮的，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最后还是放回了口袋里。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我们，何香香的亲戚将我们迎了进去，她们没有见过我，所以也就把我们当成了何香香的朋友来招待。

    我们和村民们站在一起，男女老少围在一块看着何家的男人们打麻糍，打出来之后由师傅们揉在撒满白糖的筛网上，然后大家就开始吃了，吃麻糍是我们那的习俗，无论喜事还是丧事主人家都会请邻居朋友乡亲们来吃的。

    村民们都是没做早饭赶来吃麻糍的，所以大家吃得很快，一个师傅根本忙不过来，得三五个一起来才够。

    璐璐没有吃过这个，用小手指着那一团团的麻糍对我笑着张了张嘴巴，我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拿起一个小一点的麻糍粘了些白糖，然后找了张凳子坐下来将璐璐放在我的腿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由于她是第一次吃这个，我一边喂一边准备了白开水防止她噎着，看着璐璐一口一口吃得那叫一个开心，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我和雪萤只是稍微吃了一点，正当我寻思着接下来该干什么的时候，一个女人朝我走了过来。

    “白云风，快进屋里去坐，我家香香一直在盼着你来的。”

    “阿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王者眼前的女人，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见过你那么多次了，小时候就数你和我女儿玩得最好，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她就是何香香的mama，以前小学开家长会都是她去的，只不过那时候我没怎么注意她，而她却早就记住了我，那个从小就没来由地和自己女儿定娃娃亲的小男孩。

    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没有作声而已，或许大家各自心里都清楚这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包括我老妈当时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所以我老妈和何香香的mama并不熟。

    “快进屋去坐吧！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先去忙了。”何香香的mama对我说完就去别处招待客人了，我望着里屋那花红喜庆的布置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起身轻轻地走了进去。

    等我走进里屋，看见左边的一个房门紧闭着，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隔着门板能听见里面传来几个女孩子的嬉笑声，这应该就是何香香的妆扮间了，但我没有去敲门，只是站在离它几米远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退回了院子里面。

    罢了，就在刚才怅然隔相望的那个瞬间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去接受，至少我还有祝福她的权利。

    想到这里我就带着雪萤抱着璐璐和乡亲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婚礼的布置算是比较高端的，和我上次的婚礼相差不了多少，只是这次角色互换了一下，我是宾客，她是女主角。

    婚礼还没有开始，所以现场的乡亲们都在各自娱乐着，有聊天的，打牌的，也有玩游戏的，而我则是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坐在桌子边上嗑了起来，璐璐也不含糊，桌子上的糖果她是见一个抓一个，大家都在期待着新郎和新娘的出现。

    说实话对于何香香我是没多大好奇的，反倒让我感兴趣的是新郎，那个要和她共度下半生的人。

    这时从我们身边跑过一群小孩子，年龄和璐璐差不多大，为首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生，正带着三个女孩两个男孩玩游戏呢，我看着怀里的璐璐，此时璐璐也正看着他们，于是我问她：“乖女儿，你想不想去和他们一起玩啊？”

    璐璐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同时她的小手还紧紧地抓着我，我猜她是想去和他们一起玩的，只不过还是有些胆怯，毕竟都不认识。

    就在我打算起身的时候，那群小孩子也看见了我怀里的璐璐，然后他们集体商量了一下，最后让那个带头的小男生走了过来。

    那小男生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问：“大哥哥，能让你怀里的女孩子和我们一起玩吗？”

    嗬！我这还没找上去呢，这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于是我再次看了看璐璐说：“想去的话就去吧！但是要注意安全，还有玩的范围不能超过我们的视线之外。”

    璐璐点了点头，然后我将她放了下来，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傻眼了。

    只见那小男生对璐璐伸出了一只手，璐璐犹豫了两秒之后也将手递了过去，就这样那小男生当着我的面带走了我家璐璐……

    这这这……还带牵手的？！璐璐又不是不会走！你搞毛啊！！！

    看着那小男生牵着我家璐璐的小手一起离开的场面我立马就不淡定了，感觉浑身的血压瞬间就飙了上来。

    “我糙！！！这小崽子才这么小就学会泡妞把妹了？！撩的还是我女儿？！这他妈还得了？！”

    见我整个人都快爆炸了，雪萤哭笑不得地将我拉了下来然后好声安慰着，我的心都凉了。

    “小风风，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假如那个小男孩是你的儿子，他这么小就能和女孩子玩得这么好，你这个当爹的应该感到开心才是呀！”

    我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道：“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我看着还是不开心……”

    就在我闷闷不乐的同时，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打爆竹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有人大声高喊着：“新郎来了！！！”

    终于来了么？我闻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紧紧地盯着门口，那些乡亲们全都涌出门外拦截红包去了，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雪萤两个。

    雪萤将手挽住我的胳膊和我并肩望着门口，过了几分钟之后新郎终于进来了。

    是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梳的一束飞机头看上去精神极了，脸上那爽朗的笑意让我看着忍不住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看了一眼雪萤，只见雪萤也正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总之给我俩的感觉说不上好，但又说不上哪里差。

    他走进来之后看见整个院子里就我和雪萤坐在桌子边上，很是自信地大步走上来对我招呼道：“吃好喝好，千万不要客气！”说完还递了一个红包给我。

    说实话看着那红包我并不觉得开心，反倒有些难以表达的感觉，但今天他才是主角，我只是个宾客，所以我只好半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但并没有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那个红包。

    场面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雪萤接下了他手里的红包并说了一句：“谢谢。”

    雪萤说完之后将那红包放在了桌子中央，意思是谁拿走都可以，那男子见我们这样的举动不禁愣了一下子，然后笑了笑走开了。

    看着新郎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里屋接新娘的场面，我和雪萤起身去将璐璐抱了回来，接着过了十几分钟的喧闹之后何香香终于出来了。

    她是和新郎一起出来的。

    看着她和新郎牵手走出来的场面，我低下头将自己准备好的那个红包拿了出来，然后捏在手里静静地看着，整个拜堂过程我都没有抬头，雪萤也没有去看，而是一直在静静地望着我。

    拜堂结束之后就是敬酒环节，这次避不开了，我只好将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等两位新人过来敬酒。

    过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们这桌了，何香香在新郎的搀扶下向我们走了过来，我呼出一口气之后第一个带头站了起来，然后举起手里的杯子对她说了一声：“新婚快乐！”

    但我看不清她的脸，因为我故意把杯子举得很高，和何香香脸部的水平线位置平行，所以杯子成功挡住了她，也挡住了我自己。

    说完之后我扬起头一饮而尽，然后低着头坐了下来，等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何香香已经走了。

    这是我喝过最苦涩的酒，让我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婚礼上的小雅，当时她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的感觉吧。

    其实新郎很不错，家里也很有钱，按理说何香香应该是幸福的，可是为什么我却从玻璃杯中隐约看出她的不开心呢？

    就在大家都其乐融融的时候，天空突然打了一声响雷，紧接着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要大雨倾盆了一样。

    “这怎么突然要下雨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的啊！！！”

    一瞬间大家都慌了，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起来。

    就在这时新郎大喊了一声：“各位别慌！我车上有篷布，这就叫人去搭起来！大家都坐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听新郎这样一说大家终于安心了，然后又开始吃喝了起来，但雪萤却轻声对我说：“这场雨如果下来的话会很大，我估计篷布会挡不住。”

    “那你快去天庭看看情况。”

    雪萤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去了天庭，而我则抱着璐璐继续悠哉地吃喝着，花两千块钱可不能让自己饿着，不然也太亏了。

    过了好一会儿新郎叫去的人才把那一大车的篷布全给拖了过来，然后又向村民借来了绳子和支架开始手忙脚乱地搭篷布，场面真是一片好不热闹，连璐璐都笑嘻嘻地用手指着他们，那惊惶的样子实在让人想笑。

    按理来说我身为一个大小伙子本应该上去帮忙的，可他们都是新郎雇的人，都收了钱的，如果光拿钱不办事的话我干嘛要帮？反正有雪萤在这场雨也下不起来，那就让他们去忙活吧，不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好拿的钱？我该吃吃该喝喝，乐得清静。

    于是我就带着璐璐继续吃喝着，新郎带着新娘早已进了里屋，只留下何家的亲戚们招待着客人，场面依旧和原来一样热闹。

    过了一会儿雪萤终于回来了，只见她手里举着一把大旗子来到我身边说：“我问哪吒把皂天旗借来了。”

    “皂天旗？！我在电视里看过！这不是可以呼风唤雨改变天气的神旗吗？！”我惊呼道。

    “是的，小风风你看好了！”雪萤说完就持着皂天旗跳到了我身旁的瓦房顶上，因为隐身的原因，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然后我就看见雪萤举起皂天旗对着天空发了一声号令，随后天空突然传来一束光照在了皂天旗上，使得皂天旗立马变得金光闪闪，好看极了。

    接着雪萤开始不停地挥舞着皂天旗，那姿势实在太霸气了，过了一会儿天上的乌云逐渐开始散去，太阳终于出来了。

    趁着大家都惊叹不已的同时，雪萤又从瓦房上跳到了我的身边说：“玉帝有旨，今天必须要下雨，所以我只能用皂天旗暂时将雨期延后两个小时。”

    我听了点点头说：“咱们这也算是仁义尽致了，至于剩下的该怎么搞就看他们自己的。来，快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咱们再过会就走，这里没什么好待的了。”

    于是我们三个再次吃了些东西之后就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依旧是我最喜欢的告别方式，只是在离开之前我找到了何香香的mama然后将自己准备的红包递给了她并且交代了一句：“虽然现在天晴了，但篷布还是得搭起来，说不定过两个小时之后还会下雨的。”。

    交代完毕之后我就带着雪萤和璐璐离开了，尽管婚礼还在继续，但我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再见，祝我们彼此都能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