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沉香
曾经有一个传说,在千里之外的大漠中,有一个无名鬼医,医术了得,却也十分擅长用毒。 但他用毒杀的人比救过的人还多,因此被武林正道所不齿,于是他再也没有出过大漠,潜心研究毒术。 一直到后来,在大漠中他救了一个昏迷的女孩,从此他们便一直在一起,朝夕相处,他们互生爱慕,结为夫妻。 女孩在和他相处久了后,也从他那里学得了一两分医术,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女孩病危,鬼医爱妻心切,想尽一切办法救她。 没想到那病太生古怪,就连号称能起死回生的他都没有办法。 后来,从一本古怪的医书里,他发现了一种神药的研制办法。 从此就开始用沉香炼药,沉香经百种毒药和百种珍贵草药一起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炼成了水沉香。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妻子服下,妻子就已经去了,绝望之下,他离开大漠开始流浪天涯,水沉香也便随着他一起在世间消失了,成为了一个传说。 上官云瑾叹口气,他知道水沉香有多么难以寻找,不然这么久,肯定被别人找到了。 但他相信世上确实有水沉香这种东西,因为父亲在十年前告诉过他,他曾经在年轻时见过,只是无福得到,被别人夺去了。 只要存在,他相信就一定能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康伯,你帮我准备一个月的药,我要出门一趟,这段时间,山庄的事就拜托你了。”上官云瑾淡淡吩咐道。 他觉得是时候该出去瞧瞧了,再不出手的话,整个江湖都会是腥风血雨,就连连云庄都无法幸免。 “可是少爷,您的身体不好,怎么能出门奔波呢。”康伯始终不放心他的身体,因此不太同意他出门的事。 “有些事必须处理,任玉琅已经找上门来了,她不找我们报仇,我也得找她报仇,况且,水沉香还没有找到。” 上官云瑾稍稍沉吟,对于这次出行,他抱定了主意。 康伯无奈,只得出门替他准备事宜。 出门之前,他去了一次冰窖,那里躺着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庄主,上官尧。 冰窖的寒气很重,对于他的身子极其不利,因此他并不常来这里,平日里也是康伯来照料,只是这次出门不同寻常,在离开之前,他必须来看看父亲。 上官尧躺在最中间的冰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看着父亲这个样子,他的呼吸一窒,说话也不似平日里的从容。 “爹,孩儿无用,让您在这里躺了五年,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水沉香,回来救您。” 上官云瑾出门前,让整个连云庄封锁了消息,平日里人人都知道连云庄庄主身子不好,深居简出。 大多时候都在庄内很少出门,因此长时间不见人,也没有人会怀疑。 更有利的是,除了一些必要的人,他很少亲自待客,一般都是由康伯接待,因此武林上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也方便了他行事。 出门第一天,他就听到了消息说江岳的女儿偷偷从天正山庄里跑了出来,江岳正满天撒网似地找她。他轻笑,武林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任玉琅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若是她先一步找到他女儿,会发生什么事呢?他的笑意更浓,眼神却一片冰冷。 “咳咳…”他捂着嘴轻咳起来,平复下来后刚好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十分有神的一双眼睛,似乎有种可以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那是…小公子,也就是…任玉琅! “书生,怎么是你?”她还是一副男子打扮,说实话,她的男装没有一丝不自然,若不是他眼尖看到了她耳朵上的细孔,他不会知道她的女子身份。 “真是有缘分,又遇到公子你了。”他拱手道个礼,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容。 一瞬间任玉琅被他的笑给迷住了,但很快便回过神,转过头背对他,脸却一直红到耳根。 她快步打算离开,他却从身后跟了过来,一边追着一边喊她留步,然而他越是跟着,她走得越快,一直走到郊外的河边她才停下。 回头看他,他跟上来了,却像半天缓不过来,一直在原地轻咳。 “你跟着我干什么?”她冷下语气,脸色变得硬邦邦。 他举起手中的东西,轻轻一笑,回答她,“你的东西掉了。” 她看着他手中的荷包,那确实是她的,是她从小到大绣的第一个荷包,虽然很丑,可是对她来说却是个成就。 她一直留在身边,后来父亲走了,把偌大的琅牙教留给她,还留下了血海深仇。 她就再也没有绣过荷包,也同时放下了小女孩的纯真和对未来的幻想,过上了刀口添血的日子。 只是她没料到她会把荷包弄丢,甚至是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还被他给捡到。 她一把抓过,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就转身背对着他,脸色不太好看。 “公子,你怎么了?”见他不对劲,他还是不死心地问,更何况这是个接近她的好机会,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离开。 “关你什么事?”她冷冷地反问,这个态度让他不由得一愣,开始有点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她时,虽然她在杀人,可是嘴角一直噙着笑,极其魅惑和蛊惑人心,但这次,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人更加冷漠了。 “公子不要介意,在下只是关心你。”他并没有生气,还是平心静气地回答。 “谁稀罕你的关心。”她说完又打算走,只是河岸太宽,用轻功过去完全不可能,只能沿着河道走,她走,他还是在后面跟着,寸步不离。 走了好久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厉声喝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只是轻轻笑,也不回答,就还是那么静静地跟着。任玉琅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无赖,看起来翩翩公子的模样,做的事却让人嗤笑。 “在下贾云,还没和公子正式认识,公子怎么称呼?”他一边跟着一边不停同她说话,让她觉得烦躁。 可在这烦躁之间,竟也让她觉得自己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世上。 “你叫我初禾就行了。”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走到一个小村庄前面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便停住不动。
“怎么了?”见她停下,他也在她身旁站住。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淡淡说道,“有人来了。” 他装作不明所以,问道,“谁?” 她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将他护在身后,同时说道,“趁他们还没出现,你先离开。” 她的举动使他心神一恍,她以为自己不会武功,所以在危险来临时,她护住了自己。 他看了她的背影几秒,和自己的相比,她显得有些瘦小,而后他开口,“如果我在这时候丢下你逃走,不算男人。” “可是你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只能是我的累赘!” 她的话没有让他离开,她微微叹气,骂道,“找死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他一笑,没有还口,她又补充着,“算了,反正本公子技压群雄,这几个小喽啰,还是难不倒我的。” 她的话音刚落,草丛中就钻出了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两人。 “小公子?哼,和任玉琅那个魔女一伙的吧,快点说,任玉琅在哪,我们好给你一个痛快!”那其中一人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她听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真的就笑了起来,无害地问,“你们要怎么样给我一个痛快呢?” 那些人闻言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一边出言羞辱一边寻找机会动手,在看到她护在身后的人时,那些人更加肆意张狂地笑了起来。 “一个小白脸,还养着另一个小白脸,你们谁在上谁在下阿!” 她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黑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最后只留下一股寒冷,“找死…” 她出手的动作十分迅速,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掠行到了他们面前。 她的手掐住刚才说话那人的咽喉,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嘴,一下斩断他的舌头,顿时鲜血溅了她一身。 其他人见状,纷纷向她冲来,她抛出几根银针,那些人还未走到她跟前,就中针倒地了。 “不过是一些自不量力的家伙,冲着所谓的侠客令,就不怕死地前来,真是鲁莽!”她擦擦脸上的血,盯着地上的尸体,没有一丝表情。 “还有你,我不杀你,留着你的狗命,不过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能用你的臭嘴巴到处吐象牙了,好好享受接下来不能说话的时光吧。” 被割了舌头的那人虽然想报仇,但看着地上同伴们的尸体,还是吓得不停往后缩,看着她就像看见修罗一样,很快就爬着逃走了。 他看了看那些人的尸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她身旁,抽出袖中的帕子,帮她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劝道,“以后不要再杀这么多人了。” 他的动作让她一愣,心里升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只是嘴上还是生硬得很,“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难道留着他们来杀我吗?” 她说完便兀自走开,避开了他替她擦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