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潘佑道破朝中机
周宗抚掌而乐： “说得有道理，但是真正施行起来，又有几人会想到这些？如果我是吴越国小皇帝，我就同意用苏州换钱文奉！以咱们现在的情况，根本就占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所以啊，你要一县之地也是错的，应该要的就是钱、粮、船！” 李丛嘉猛然一惊：是啊！自己要了常熟县，怎么防守呢？平坦的淤泥之地，虽然产粮极多，但正处在吴越国兵锋之下，难道要建一支万人军队在此防守？ 要是如此，恐怕吴越国也会驻守一支同样的军队，双方光吃喝就得四五个县的供养啊！ 周宗似乎明白他的想法：“放心吧！大打不会有，小闹倒经常生！现在看来，江阴军的位置至关重要啦！” “不仅是江阴军，静江军要走向大海，成为静海军，刻不容缓啊！”李丛嘉长叹一声，远眺太湖方向，“朱啸如何？” 周宗摇头：“这些事已经过你我的职权范围了！你千万不可再提，否则只可能事半功倍。朝堂上无论人事如何调整，记住，千万不要把你中意的人提出来，否则就会成为文臣的靶子！” 说完，他长笑一声：“我带人马上占了常熟县，别等他们抢光了再扔给咱们，那样就吃大亏啦！” 李丛嘉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啊！ 细想想，除了安置吴越国工匠，其他事情与自己也没啥关系了！他干脆带着一百多人，押着吴越国剩下的五百多造船工匠赶往润州城。 刚到润州城，李丛嘉就看了到满脸乌云的岳彩雨。这位从小陪着李丛嘉的老宫女，身后站着一个捧着圣旨的丑鬼，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岳彩雨一下子抱住李丛嘉，瞬间大哭。好一阵子，她上下捏着，生怕他少了什么零件！好久，岳彩雨轻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娘可是担心坏了，哭了好几次呢！我……” 李丛嘉正要安慰她，却听那丑鬼道：“六殿下，先接旨吧！儿女情长容后再表，渡过眼下的危机要紧！” 李丛嘉正要说话，却见岳彩雨脸色瞬间胀红，扭扭捏捏，好半天才介绍这个丑鬼的身份：正是她期盼和等待多年的潘佑，也是她的丈夫。 自从潘佑到达京城，见到岳彩雨，二人的感情就在逐日升温。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又年龄相仿，谈论间已经有了情愫。二人名义上已经是夫妻，因此外人倒无人评头论足，只是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皇帝李璟和钟皇后对岳彩雨好的真没话说，一面责怪着她放任李丛嘉冒险，一面又给潘佑安排了职务——兴唐学院博士，负责教授四书五经。 这个潘佑貌不惊人，却极有才华，几天时间已经“接战”数十场，迎战数个教授、几十学子的挑衅，着实在兴唐学院掀起了不小的风暴。 明白这是自己人，李丛嘉的脸上充满了激情：很明显，自己老子在帮助自己啊！ 果然，潘佑斥退周围众人，将那圣旨直接交到了李丛嘉手上，完全没有其他迂腐官员的麻烦仪式，更少了训斥和说教。 打开细看，李丛嘉脸色一点点变紧：圣旨内容显然是经过中书省修改过。口气虽然是以皇帝训斥的语调，却充满了官威。 一方面，指责李丛嘉胡作非为，造成原定军事计划混乱，负有不可推卸责任；另一方面，也肯定了他英勇无畏，给军民留下大唐皇室的良好印象；最后，就是让他马上回京，不得再找任何理由、以任何借口去其他地方。 总之一句话，就是让他归京。 潘佑一脸淡定，等李丛嘉看完了，他轻声道：“六殿下不要太担心，也不可吊以轻心！来之前，萧俨大人让人传话给狄祭酒，只说这圣旨是宋齐丘看过的！” 啥？宋齐丘现在可不是太傅和中书令，他虚任镇南节度使，一个贬臣，竟然还能干涉到中书省的大事小情？ 真是一个布衣宰相啊！ 潘佑见他沉思，好半天才道：“狄大人猜测，文臣中意见并不统一，尤其是萧俨、孙晟、常梦锡，与宋齐丘等人的意见相佐。恐怕宋齐丘一行人，对殿下极为不满，欲有夺权罢黜之势！狄大人告诫殿下，只要圣宠不衰，其他可以不争！” 李丛嘉明白，他所说的圣宠，就是自己老爹李璟和钟皇后的喜爱。但是，什么都不争可不行！ 比如死亡将士的抚恤、被吴越国俘虏的南唐士兵、周宗、朱啸等武将身上的责任……如果自己往后一缩脖子，极可能这些人就麻烦了！ 周宗还好说一点！朱啸可是和自己不遵将令，直接袭击了嘉兴城。虽然他立下大功，却导致自己被困西山岛，损失了数十条战船，同时也减弱了无锡县防御，造成了二万吴越步军精锐血洗无锡县城！ 总之文臣凑一点理由，朱啸不但无功，恐怕还要受过！ 同时，那些龙翔军厢指挥使、江阴军静江军剩下的军事将领……这些武臣定然会被文臣群起攻之，战功弄不好全没影啦！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会直接挫伤军队战斗的激情和欲望：战而无功，可能还有过，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前去呢？ 想到这儿，他盯着潘佑的眼睛：“听说你是大才，请帮我释疑解惑。如果我不争，是不是意味着武将们要被夺功？” 潘佑重重地点头，语气沉重：“我未在朝堂呆过，进京城满打满算也没有十天，一切都是生疏的！但以狄祭酒的分析，恐怕会有过无功！包括周宗的龙卫军统军之职，也会被剥夺！” 李丛嘉脸色铁青：“绝对不行！有功不赏，因为内耗而让战士们流血流汗又流泪，必然激起兵变。久之整个南唐战力不低下才怪呢？” 说到这儿，他向金陵城方向一拱手：“朝堂之中，因为争功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是典型的祸国殃民行为！等我进京，定然要与他们算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