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人心，四州之主
春阳晚照，却是残阳如血。 新蔡城外，本就经历了延绵近半个月的攻城战，今日郝梦与孙刘联军鏖战一场，整个新蔡城外，此时便如修罗地狱一般。 残戈断臂处处，尸体垒积成堆，积血甚至将许多地面都染成了褐红色；血腥味儿，恶臭味儿，在这片夕阳下经久不散。 孙刘联军溃败之后，郝梦军追杀二十余里方回。然后就是收拢溃兵、败兵和无主的战马，以及收缴兵器和掩埋尸体什么的。 这等琐事，郝梦自然无需cao心，有各部将士去完成；郝梦只需在刚刚立起来的大营中，等待着汇报结果即可。 只可惜，这么大的鏖战，新蔡城的守将纪灵，居然没有率兵出城参上一脚，郝梦想要趁机偷城的计划就只能暂且搁浅了。 而且，龙炮侍卫今日的限额也用完了，想要用龙炮侍卫破城，郝梦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至于说用圣兽破城，刚刚对战孙刘联军的时候，郝梦都没有动用圣兽的打算，现在又怎么可能为了小小一个新蔡城，就动用圣兽？ 真以为圣兽就是万能的不成？ 当日用圣兽朱雀焚烧袁术的伪都上蔡城，也不过是迫不得已，和杀鸡儆猴所需罢了。 …… 夜幕深沉，新蔡城外除了几堆篝火，已经渐渐回归寂静。然则新蔡城内，却是在黑灯瞎火之下，暗流涌动。 下午，新蔡城外的那场鏖战，可不仅仅只有守城的袁军将士看到了，城内许多神通广大的人家，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是有些耳闻的。 郝梦五万军，硬撼孙刘联军八万精锐。郝梦军仅仅只出动两部精骑，和一个亲卫营的情况下，便堂而皇之的战胜了孙刘联军，并虎奔狼逐的追杀二十余里。 城墙上傻子都看得见，郝梦军的折损其实并不大，除了骑兵两部折损过半，其它各部将士都只有少许几丝损耗。 由此可见，郝梦军的实力之强盛。 而且，郝梦亲卫营的那些龙炮侍卫虽然数量不多，发起威来，新蔡城也未必能守得住。 这种情况，不但死守新蔡城的纪灵等一众将士忧心忡忡，就连城内许多大户，都焦急彷徨的等待着审判一般。 更何况，夜幕之后，郝梦还命人在新蔡城其它三个方向，向城内射.入许多劝降信，信中自然少不了，袁术伪都被焚为灰烬这件事儿。 有了伪都上蔡城这个榜样，不要说城内民众人心惶惶，就连军中许多将士，特别是那被征发没多久的青壮，更是处于随时都会崩溃的边缘。 全城被烧为灰烬，这是悬在新蔡军民头上的一柄利剑！ 纪灵是大将，依靠亲信将校和他的亲卫营，勉强能弹压住军中的人心惶惶，也能组织将士弹压城内的云波诡谲。 但是，夜幕之后的暗流涌动，纪灵或许能猜到，却根本就无法防范和杜绝。或许，就连那些巡夜弹压的将士，对城内串联的大户，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吧？ …… 汝南，是袁氏家族的大本营，新蔡城内却不止袁氏支脉一家，还有黄家、蔡家、孟家等这些大户点缀其中。 入夜之后，黄家家主和孟家家主，各带着几个亲信小厮，从角门偷偷进入蔡家，准备商议如何偷城、献城事宜。 蔡家，是天下有名的蔡氏之支脉；黄家，也是两淮地区黄氏之别裔；孟家，却是汝南本土世家之旁支。 这三家在新蔡城中，是仅次于袁氏支脉的大户人家；族中子弟，还有家丁佃户，都有在军中效力者，特别是被强行征发的青壮中，也多半是跟这几家有着牵绊。 倘若这三家合起来，控制新蔡城不敢说，打开城门，迎接城外的郝梦大军入城，却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这三家也是不愿做这等龌龊事的。 此前，孙刘联军攻城的时候，这几家都是效命纪灵，忠心耿耿的死守新蔡城。然而，郝梦率大军抵达新蔡城下的时候，傻子都知道大势已去。 袁术的帝都如果不是被攻克，郝梦会绕过上蔡城来攻新蔡么？ 见证了郝梦的军威之后，黄家、蔡家和孟家都已死心；但那时候他们，还并没有偷城和献城的想法，最多也就是对守城不再那么热心了。 因为，甭管是谁占领此城，除非屠城，他们三家在此城的地位是不会受到多大损伤的。 只是，夜幕之后，郝梦命人射入城中的那些劝降信，却让这三家家主惶恐不安了。袁术的帝都上蔡城，居然被郝梦焚为灰烬？！ 那么，郝梦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此城也焚为灰烬？ 如果只是城池被攻克，他们这些大户或许也会受到些损失，却不会伤及根本。但整座城池被焚为灰烬，再牛逼的世家大户，估计也得与城池“共存亡”的吧？ 所以，这三家家主真的怕了，才在夜幕深沉之时，偷偷摸摸的商议着献城的打算。 不想，三家家主正商议得差不多的时候，却有蔡家的管家来报，袁家的家主也趁夜前来了。 …… 汝南，是四世三公袁氏家族的老巢，两淮各县之中，可以说都有袁氏的支脉旁裔，这新蔡城中就有一家袁氏旁裔。 自从袁术僭位称帝之后，汝南袁氏中聪明者，早就将势力和人脉开始向冀州转移，就算资产什么的带不走，但主要人员也大都早就跑到冀州去了。 聪明的家伙早就看出来，袁术僭位称帝根本就是在作死，搞不好还会拉着汝南整个袁氏为之殉葬。 但是，有聪明者，自然就不缺少鼠目寸光之徒。 袁术僭位称帝之后，其身后所代表的袁氏家族自然就成了“皇亲国戚”。于是，各县之中的袁氏旁支别脉，一时间声势大涨，瞬间都成了各城中的首户！ 这新蔡城中的袁家，也是袁氏旁支，势力自然也是城中四大家族之首。 平时，黄家、蔡家和孟家迫于无奈，自然是唯袁家马首是瞻。今夜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这三家却是直接绕过袁家，暗地里商议着偷城献城的苟且。 这种事情，三家家主自然不会与袁家商议的。 万一袁家家主，将这种打算告诉了纪灵怎么办？到时候，偷城和献城不成倒是事小，搞不好纪灵就会先拿他们开刀，以震慑城内的蠢蠢欲动。 所以，这种商议到紧要关头的时候，却闻袁家家主偷偷摸摸前来，三家家主都相互对视，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谁走漏了消息。 …… 袁家家主走进蔡家密室的时候，看到沉默而尴尬的三家家主，眼神闪动，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唉！” “各位仁兄之计较，愚弟就算不知也能略猜到一二。” 黄家、蔡家和孟家家主眼神闪动，有忐忑不安，也有鱼死网破的疯狂出现。 袁家家主却不理会三家家主的反应，继续道：“倘若是其他诸侯破城，或许会忌惮冀州袁本初，尚有我袁家一条生路可走。” “但今日抵达城外的却是郝梦！” “郝梦身后，还有一位大汉万年长公主，一旦破城，势必不会有我袁家的活路。” 说到此处，袁家家主躬身一拜，颇带恳请的语气道：“所以，还请各位仁兄救我袁家一命！” “倘若咱们四家协力，随时都可献城。如此，看在咱们献城有功的份儿上，郝梦说不得还会饶咱们袁家一条活路。” 直起身板之后，袁家家主又威胁道：“倘若在此事上，各位仁兄不给愚弟机会，那么今夜谁都别想破城，咱们就都等着如上蔡城一般，与城池一起化为灰烬！” 这却正是三家家主所担忧的！ 要不然的话，谁吃饱了撑着的上赶着去给人偷城献城？ 良久，黄家、孟家和蔡家家主相视一眼，蔡家家主才道：“那么，袁兄有何计划，能不费吹灰之力献出此城？” 三家家主，却绝口不提他们自己的计划。 听到这三家口气有所松动，袁家家主也不管眼前三人有着什么计划，直接道出自家的打算：“今夜献城是不可取的。” “咱们不说与城外郝梦有没有联系上，纪灵将军今夜就必然有所防备。要知道，咱们能收到那些劝降信，难道纪灵将军就没有看到？” “所以，愚弟的计划是明早献城！” “明天一早，城外郝梦大军准备攻城之前，愚弟便会以支持守城的名义，邀请纪灵将军进府饮宴。到时候，或下毒，或灌醉，或埋伏刀斧手围杀纪灵。” “只要拿下了纪灵将军，凭咱们四家在军中的人脉，便能控制守城将士和青壮。到时候献城，既没有厮杀，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 “诸位仁兄，愚弟此计如何？” 这就是袁家家主的自信所在！ 凭借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袁家家主，确实可以邀请到纪灵赴宴。虽然大战迫在眉睫，虽然一大早也不宜饮宴，但在支持守城这个前提下，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 次日，旭日东升。 朝食之后，郝梦军排好阵势，正准备一鼓作气破城之时，没想到城内四大家族却直接开门献城了。 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四个“员外”，对他们的献城，还有所谓的“纪灵已经被伏杀”的说法，郝梦还是有点不相信的。 但是，敞开的城门近在眼前，倘若能少点厮杀就夺取眼前这座城池，郝梦还是宁愿少点厮杀的。 昨天一场大战，郝梦的大军虽然还没有伤筋动骨，却也折损了七八千人，伤者也有近万人，一时间，郝梦麾下也算去掉了近半战力。 就算依靠龙炮侍卫破城，如果城内真的死战到底，入城之后难道就不会还有厮杀？ 这，照样还得折损一些兵马！ 所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郝梦还是会选择不战的。 “太史慈，命你引本部将士入城！”郝梦对身边不远处的太史慈下令道。 这种时候，郝梦自然不会亲身入城的，只有等身边的几部兵马陆续入城之后，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才会最后入城。 而太史慈最先入城，就是为了试探这次献城的真假，并抢占城中的各处要害。 倘若献城为假，凭太史慈的实力，在使用绝招之后，还是能够突围而出的。到时候，郝梦将不再手下留情，会为陷入城内的五千余兵马报仇的。 如果，献城是真的，郝梦估计，正午之时，他大约就可以入主新蔡城了。 一旦新蔡城入手，小到整个汝南郡，大到整个豫州，就只剩下汝阴一线还在刘备手中了，郝梦也能勉强算是四州之主。实力和势力，已经堪比后世演义中的袁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