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不服
“爸，五位前辈是胡老的随侍，本领高强，修为深不可测。从前阳子玄关未破，他们隐身不见，如今他们都出山了，你为什么不请他们帮忙。如果他们出手，哪还用如此束手束脚。” “霍前辈一来，便把话推到了天边，态度分明。我开口只会惹得诸位前辈不快。” “可王强先生是阳子的兄弟，他不会坐视不理啊。” “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没你说这么夸张吧。” “王强先生和小阳关系好，那是王强先生的缘分。小阳帮他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在那五位前辈眼里，如果我们跟小阳开口了，那就是这个意思。” “可如果是小阳自己知道了，让他们出手呢。” “还没到那一步。” 从宋时风月出来，日头正盛，江城的马路烫得能煎鸡蛋，胡阳和姒九沿东城大道走着，却浑然不觉。 “九爷，难道没别的法子，只能按他们的剧本来，打擂台？” “如果熊爷说的都是实话，那除了打擂台，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主子，要不还是我们去华帝王朝把金石剑偷出来。合我们五人之力，未必会被一个金丹发现。” “不行，你们现在的修为是和我的修为挂钩，只能高出我一个境界。我是化气，你们才是化神，合五人之力也不是金丹的对手，我不能让你们冒险。” 姒九道：“你呀，就是关心则乱，也别急了。熊爷坐袍哥会头把交椅这二十五年，江城修行界风波不起，各路修士来了都老老实实，不敢造次，手段和心性都不是你能比的。他问你的主意，要的不过是你的态度，你还真当他问你要办法啊。你也不想想，如果袍哥会被人打到门口了还要问你一个小毛头该怎么办，他们那片地界早被人抢了。” 胡阳丝毫不觉得受打击：“真的？” 姒九道：“还有，袍哥会就是三十六府的人推举出来的。那你就该明白，既然三十六府是昔年殉城守将的后人，那王强的安危他们看得不比你轻，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确保王强万全。他们如今已在台前了，我们很没必要现在跳出来。金哥隐身敌巢，我们能第一时间掌握他们的动向，随时通报袍哥会，一明一暗，万一他们力有不逮，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胡阳想想，知是正理，对火鬼道：“霍哥，你给金哥说一声，让他好好查查那金石剑，看到底是不是像熊叔叔说的，一点办法没有。” “是。” 两人又走了两步，胡阳这才觉得太阳晒人。 “去观景平台那儿歇歇，我打个车，人都晒糊了。” 可刚把手机掏出来手机就响了，刘倩打过来的。一接通，刘倩声音比着平时低了两度急了两分。 “阳哥，你现在是不是在体育馆？” “中午休息，我在酒店呢。” “那你下午就请个假，别去训练了，哎呀，干脆再请一天，明天也别去了。” “怎么了？” “就那个低保被停发了低保户的廖勇啊，刚刚在办公室闹了一通，要找你拼命那么凶。我们说你去封闭式学习了，这个月都不在，他不信，后来打了几个电话没打通才不得不信。本来他都要走了，结果来个警察，哎呀，这个警察真的是把人都要急死。 一听到廖勇说是来找你的，一开口就说你没封闭式学习，就区里面体育馆训练，随时可以找你。我们给他使眼色使得都眼皮抽筋了，他还像瞎了一样，真的不晓得这么木的人是怎么考上警察的。你不晓得，他这么一说，廖勇差点又在办公室闹起来，吴书记劝了半天，他还装好人，说可以开车送廖勇去体育馆，刚刚已经走了。” 低声并不影响刘倩的连珠炮。 噼里啪啦把话说完，胡阳问她：“那个警察是不是叫杨明。” “阳哥你怎么知道的？” “高中同学，读书那会儿结下的梁子。” “我说呢！考得上公务员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缺心眼！好嘛，原来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我这就给吴书记说，去派出所告他一状！什么人呢，哪有这么拆台的！下回他们派出所有事找社区，我们是不是也这么招呼他们！那阳哥，你先别去体育馆，免得和廖勇撞上。” “没事，又不是第一个跟踪我的低保户了。” “不是！我们都觉得他不像以前那些做样子的，是真的可能要干点什么！”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都放心，体育馆挨着派出所和交巡警大队，警察过街就到了。” 挂了电话，姒九问道：“这个叫廖勇的是什么人，路子这么野？享受不到低保他还要杀人啊？” 胡阳打开打车软件，周围一辆车都没有，还是点了快车，屏幕上开始计时。 “就是廖瞎子。” “谁？廖瞎子！他怎么找上你了？还要打要杀的，反了天了！” “你们在我家小区外头打架的第二天，区里低保中心就发过来一个通知，要停了他的低保，让我核实情况。就他那经济条件，明面上被比对出来的就有一个门市一套住房，还有手有脚，日进斗金，肯定得停啊。他当时就说了，我如果敢停他的低保，我也活不了。” “他不要命了他！” 电话又响了。 “喂，老师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在东城半岛的观景台？” “对的。” “哦，是这样哈，我刚刚在区政府下了乘客，现在过来可能要七八分钟左右，你能等吗。” “麻烦你过来吧，我这儿也打不到别的车了。” “那好，我马上过来。” ...... 挂了电话，胡阳又问姒九：“坤哥那晚上告诉我廖瞎子活不了了，难道停低保就是要他的命？” 姒九道：“神算门人泄露天机，命该五弊三缺，但若是勤修他门中的神算子，再多修功德，最少也能得个善终。可廖勇少时无知，心性不定，贪一时享乐，不休内功不积外功，泄漏天机太多，折损福寿，为天机老人不喜，被赶下了棋盘上。我给你说过，如果不是他师兄吴明德救他一命，他那时就已经死了。 吴明德本以为这位师弟吃了教训能改过自新，谁知道他下山之后，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破罐破摔，越发钻进了钱眼里，白费了他一番苦心。只第二个年头，报应就找上门。也是廖勇命不该绝。那年江城风水有异，连出事故，需要人梳理山水。这样的事情本来轮不到他这么个神算门弃徒来办，可是吴明德在九鼎阁供职，在阁里有些面子，亲自求到一位阁老面前讨了个人情，让他为江城出力。 廖勇虽不成器，手底下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果然替江城解了困局。后来，江城执法局出面，往上面递了申请，经九鼎阁审议，再由中央盖章，给廖勇批了一份低保，让他得一丝人道运势续命，他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停了他的低保，可不就是要了他的命。” 胡阳恍然：“难怪我一直不知道辖区还有这么个低保户，原来还有这些事。嘿，那就是他自己作死，怪不得我了。明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还敢作孽毁了白鹿山，活该。” 姒九道：“廖瞎子首重命，其次重利。他这回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置自己的性命而不顾，那边给他的好处必然胜过那一丝人道运势。他来找你，已是狗急跳墙，你千万谨慎，别阴沟里翻船。” 胡阳道：“照你这么说，我还得速战速决，如果被他伤到别人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车到了。 胡阳坐进去，司机问他：“二位是去体育馆吗？” “对。” “现在去正好，兴许还能看一阵儿热闹。” “热闹？什么热闹？” “我刚刚开车从那边经过，有个低保户低保被取消了，不服气，正在那儿闹呢。说社区的人开宝马住洋房的不敢动，就知道欺负他这样的老实人。他跑社区去说明情况，结果那人班都不上，他人都没见到。今天听说那人在体育馆，就顶个大太阳往体育馆跑。他也是憨的，大中午的，人家肯定在酒店吹空调吃西瓜，哪个等着见他嘛。哎呀，现在这世道，老实人没活路咯，你们说是不是嘛。” 姒九一扬手，被胡阳拉下来。 “这都是那个低保户亲口说的？” “报警了，警察也在，警察问出来的。” 姒九冷笑一声：“你当学生的时候挺招人恨呐。” 胡阳一摊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没办法，谁让我太优秀了。” 司机不明所以，直到车停在体育馆门口，看他俩一下车，警察就带着那个憔悴不堪的低保户围上来，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一踩油门，跑了。 杨明一看见胡阳下车就带人迎了过来，他为了看胡阳倒霉一直没走，就是可惜，中午温度太高，这样的热闹也没吸引到几个人，不过马上就两点半了，排练的人快到了，到时候人就多了。 “胡阳，这位廖勇廖老师找你一上午了，你电话也不接，问你们办公室的人，他们说你在封闭式学习，人急得都不行了，我这才把他带过来。胡阳，有什么事你跟人好好说，大家讲道理嘛，别两句话不对就不耐烦。廖老师条件挺困难的，特殊情况特殊考虑，你也别搞什么一刀切。” 一通话下来，胡阳冷笑一声：“你懂个屁！” 杨明和几个看热闹的脸色都变了。 有个估摸着七十岁上下的老头指着胡阳道：“你怎么说话呢！就你这态度你还为人民服务啊！” 有人附和道：“就是！怪不对人家要大中午的顶个大太阳跑来找他，都是被逼出来的！这要是热出个好歹来，非要他负责！” 杨明努力收着嘴角，生怕笑得太开心露了心迹。 倒是廖勇这个正主，比谁都安静。 他认出胡阳了。 他怵了一秒，然后恼羞成怒：“原来是你！” 胡阳道：“是我，我停了你的低保，你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