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编故事
“舅舅？就是爸爸说过的，mama的哥哥？和干爸他们一样，都是爸爸的大学室友？” “对啊。他知道你想mama了，可mama回来不了，他就专门请假来陪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儿子，有个词叫做外甥像舅，你看舅舅是不是和你长得挺像的。” “安安，好像他是和你长得很像诶。” “真的吗？那，你真是我舅舅吗？” 胡阳和姒九在幼教中心大门口站着，安安在两人中间，熊明明陪着他，两个小家伙时不时的交流，安安还小大人似的正经问话，小杨老师在旁边笑得都顾不上偷看帅哥了。 “是啊，我就是我们安安的舅舅。安安你过来，舅舅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看什么东西啊？” 安安慢慢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蹲着的姒九掀开衣服，露出肚脐眼旁一弯指节大的银色月亮。 小杨老师被腹肌晃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胡阳翻了个白眼。 安安回头，满脸惊喜，喊了声爸爸。 胡阳笑道：“现在信了吧。” 安安立刻扑到姒九怀里：“舅舅！” 胡阳咳了两声，小杨老师总算回神，请他往边上走了两步，低声道：“安安爸爸，这次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工作没做仔细，让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向你们家长道歉，请你们原谅。” 胡阳道：“杨老师，我电话里不都说了，这事真不是你们老师的责任，您不用再跟我道歉了。我也已经和熊明明的爸爸沟通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老师们都很负责，是我们大人没做好，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小杨老师连连摆手：“您看您这话说得，这都是我们的责任，哪儿是麻烦啊。唉，幸亏你们双方家长沟通及时，又都是明事理的人，才圆满解决这事，没让孩子受到伤害，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胡阳道：“杨老师实在是太谦虚了。” 小杨老师笑笑，犹豫片刻，小声问道：“安安爸爸，我想问您一件事。就是安安他舅舅多大了，结婚了吗？那什么，您别误会，就是我家里吧有个meimei，年纪不小了，家里催得厉害，我顺嘴问问。” 完全是掩耳盗铃。 胡阳忙道：“我明白我明白。他吧，年纪比我大一岁，人挺实在。就我所知一直在忙工作，还没来得考虑个人问题。不过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要不这样，一会儿回去我仔细问问他，晚上给您回信息。” 小杨老师惊喜道：“太谢谢了。” 胡阳随口答道：“谢什么，多大点事儿啊。” ...... “胡老四，你把我卖了这事还不大，什么事儿才大？” “舅舅！不许你凶我爸爸！” “哎哟，幺儿，舅舅没凶你爸爸，舅舅跟你爸爸讲道理呢。” “你明明就是在凶我爸爸，你还不承认，我不和你玩了！” 安安一下坐起来，抱住驾驶座，脑袋偏向一边，看都不看姒九一眼。后视镜里，胡阳对姒九挤眉弄眼，姒九比了个中指。 胡阳道：“人小杨老师是正经的事业编制，铁饭碗，到幼教中心纯粹是来帮她闺蜜，没收一分钱，心肠好着呢。而且家里二老都是国企职工，也没负担。关键是人还长得也不错，追她的人能从幼儿园排到我们社区办公室门口，可小杨老师一个都看不上，现在对你有意思你就烧高香吧，是吧儿子。” 安安也不回头：“就是。上回有个叔叔追我们杨老师，连着给杨老师送了半个月的鲜花巧克力，杨老师收了花就插教室，巧克力全分给我们吃了，根本没见那个叔叔。还有上回，有个警察叔叔追杨老师，长得挺高的，比教我们体育的王老师还帅，天天在幼儿园外面等她，结果没两天就被杨老师举报了。” 姒九又在后视镜里加了一根中指。 胡阳道：“安安，一会儿回去记得给你奶奶说，今天见了舅舅，舅舅带你去了哪些地方，吃了些什么好吃的。” “你......” “我不，舅舅凶了你，我要让奶奶教训他。” 没你告刁状，你奶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幺儿，你听舅舅说啊，舅舅不该凶你爸爸，舅舅给他道歉。你一会儿见了你奶奶，就说今天舅舅带你去哪儿玩了，吃了什么，行不行，好不好。” “不行！” “呵，到底是我儿子，知道心疼我。不过呢，儿子，奶奶本来就生气你mama没时间来看你，要是再知道你舅舅犯了错，估计会立马把你舅舅赶出去。” “会吗？” 姒九点头如捣蒜：“会的会的。” 安安终于回头看他，好半天才开口：“那，舅舅你不准再凶我爸爸，不然，不然我就不要你陪我玩了。” 姒九暗叹，这护犊子的样儿，真是照着胡阳刻下来的。 进家门，胡妈环抱双臂和胡爸两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姒九上前规规矩矩鞠躬行礼，喊了声叔叔阿姨。胡爸一言不发，胡妈用胸腔使力，哼了一声。 “老幺，你跟我到厨房来。” “安安，来爷爷抱。” 姒九立刻落单。 “老幺，你前面还说要跟他们家断绝来往，怎么今天就把安安他舅舅领回来了！” “妈，我当初上大学那会儿就跟您说过，姒九和他家里关系不好，于紫燕是他妈和他后爸生的，兄妹两个的关系淡得很。” “淡？再淡你也是因为他才认识的于紫燕，没他就没后头这些事。” “妈，您这是嫌弃安安这亲孙子了。” “嘿，臭小子，我是这意思吗！你别跟我胡搅蛮缠！我告诉你，于紫燕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最好她要什么有什么，生活幸福美满，千万别想起她还有个儿子，要不然，就该她不甘心了，到时候我们有心和她断了她还未必会同意。 老幺，你妈我说句不该说的，她没见过安安，就算真有当面撕破脸的一天，咱们总有办法，可你现在把她哥哥带回来，还让安安认了舅舅，到时候又该怎么办？这样的事，你在社区还见少了？” “妈，姒九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 “不是什么不是，人心隔肚皮，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能为屁大点东西打得头皮血流，何况他只是跟你在一个屋里住了四年。对了，他还失踪了五年呢，就算他当初不是这样的人，你们都五年没见了，你能保证他还是从前的性格品性？” “妈，姒九失踪这五年就是被于紫燕坑的。” “什么？怎么坑的？” “五年前于紫燕以他的名义，替他跟一个劳务公司签了份合同，自愿去非洲工作，为期五年，期间不能回国，如果违约要赔付两百万违约金。他不想我们为难，就偷摸着去了。开始盘算着到了给我们电话，结果那边太偏远了，根本没信号。而且那边管得严，离城市很远，他就和我们断了联系。前不久五年期限满了，他才能回国，今天来江城找到我。妈，您觉得他会帮于紫燕吗？”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就赔违约金呗，至于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把自己的前途毁了吗！他没有不会找你们借吗，你们几个过命的交情，难道还能见死不救啊！真是！” “妈，您也说了，我们毕竟只是在一个屋里住了四年而已，两百万不是小数目，不是说开口就能开口的。” “臭小子！我那话是不知道他遭了这么大的罪才说的，你非揪着不放了是吧？” “没有没有。” “唉，这孩子也真是命苦。” “当初于紫燕替他签合同，提前拿走了三十万的劳务费，他拼死拼活干五年，就得了二十万。那个家他是回去不了，也不会回去的了。他在国外五年，国内的情况也都变了，他什么都不了解，身上揣着二十万也不知道能干个什么，万一亏了就真的完了。我这才先让他在江城住下，休息一段时间，反正我那边的房子也空着。我再联系一下郭鹏他们几个，大家一起合计合计，总要让他安身立命。” “是得好好商量。老幺，他跟你一样都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吧？要不我去问问你徐阿姨，让他去你徐阿姨学校试试当个语文老师。” “我先问了他的意愿再说吧，再是为他好，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妈，安安不是要mama吗，现在有个亲舅舅在，也好糊弄些。正好，姒九这几天也没事，就让他接送安安，真以为舅舅这么好当啊。” “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他算哪门子的客人，我们家肯收留他他就知足吧。而且我们不拿他当外人，他待得才更安心。” “你啊。你们吃饭没有，我给你们下碗面。” “您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您不知道，安安非要吃开封菜，我们俩就啃了两个鸡腿对付了一下。妈，家里还有杂酱吧。” “没了，你以为在店里啊，还点菜。” “就吃清汤挂面啊。” “今天送了牛rou过来，我红烧了一点，给你们做红烧牛rou面。” “还是我妈对我好。” “能堵上你的嘴最好。去给安安洗澡，别在这儿裹乱。” “是是是，妈您忙着。” 从厨房出来，安安正按胡阳的吩咐，说着今天的经历，总结起来就两条，玩得好吃得好，胡爸边听边问，祖孙俩和乐融融，可一边的姒九就有些坐蜡了。背挺得笔直，动都不敢动一下。 “哦，那我们安安热着没有啊。” “没有没有，爸爸开车来接的我，从车库直接进的商场，一路都有冷气。” “谁给安安买的冰激凌啊，这次吃了肚子疼不疼啊。” “是店里满一百送的，我就尝了一口，其他全被爸爸吃完了。” “满一百啊。那安安今天得吃了多少东西啊，撑着没有啊，一会儿可别睡不着啊。” “爷爷，我只是每样吃了一小点，剩下的都是爸爸和舅舅吃光的。” 胡阳暗道，我爸敲打人的手段还是多少年如一日。 看见胡阳出来，姒九赶紧给他打眼色。 胡阳道：“爸，安安该去洗澡了。” 胡爸抱着安安站起来：“我来，你们好好聊聊。” 没了长辈，姒九才敢放松一点。 “阳子，你编故事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强了。” “吴老二这几年拍的戏，一半多的剧本都是我写的。” “是，知道你厉害，行了吧。那以后我是不是就得把无家可归，众叛亲离的人设立住了？” “你觉得呢？” 姒九抱拳作揖。 “老幺，面煮好了，你们来吃嘛。” 胡阳刚答应，电话响了。 “坤哥。” “兄弟，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 “方便的话就来鸭嘴一趟。” “王强的魂魄有眉目了？” “嗯！” 刚刚把面端出来的姒九瞬间抬头，和胡阳看了个对眼。 “妈，我们出去一趟，面不吃了。” “诶。你慢点，别跑，什么事这么急，饭都不吃！别喝酒啊！” “知道了妈，你进去吧，外面热。” 二十分钟不到，车就开到了鸭嘴观景台。 熊坤点了一根烟，靠栏杆站着。 “兄弟，这边。” 两人走近了，胡阳心里咯噔一声，熊坤的脸色，实在不像是有好消息。 熊坤把烟熄了，苦笑一声：“兄弟，咱们麻烦大了。” 胡阳深吸了一口气：“比白鹿山的麻烦还大？” 熊坤道：“应该说白鹿山的麻烦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