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里应外合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次第响起。 城下,随着号角声的响起,青州军最前排装备齐整的步卒开始双手持盾,面色严谨的一步步往前压去,约莫走到了一箭之地,这些步卒的阵列突然向外分开,露出一条可供十人通过的空隙来。 在高蕃不明所以、甘宁满脸期待的目光下,队伍后端渐渐走出了一群人来,为首的几十个步卒身披重甲,几人合推一辆挡箭车,十多辆用巨木板简单制造出来的挡箭车在人力的推动下,带着一路轰鸣,渐渐的往前压去。 “挡箭车?”见到这一幕,高蕃再不顾其他,只见他长臂一挥,嘴中冷声喝到:“三轮齐射!” 袁绍、袁尚接连南下,城中的精锐人马抽调一空,此时,依旧留在城中的郡兵多是新卒,这些新卒有的压根没上过战场。 高蕃心急如焚,下达了齐射的军令,可是,麾下的弓手却有些混乱。 “嗖嗖嗖”,凌乱的箭雨径自落下。 箭枝虽来,可是,青州步卒面上的神情却不变分毫,只见他们身子一顿,三三两两的往前一靠。 由挡箭车组成的防御段长达十多丈,依靠着厚实的木板,只要对方没有火炮、床弩一类的东西,普通的箭枝绝对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果不其然,已经把身子紧紧的缩到一起的步卒只听得耳边“笃笃”作响,却是那缠满麻绳牛皮的挡箭车为他们阻挡了守军的箭枝,偶尔有力气大的很的箭枝能够穿破木板,但也仅止于此,寒光闪闪的箭头在划破麻绳、牛皮,深入木板之后,便深深的陷在了木板中,再也不能对人造成伤害。 三轮齐射,对青州军造成的损失寥寥无几,见到挡箭车的巨大作用,甘宁却并没有露出太多高兴的神色,因为相对与守城一方来说,箭枝只是最远的一道防线而已,在接近城墙之前,攻城方首先要解决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护城河! 挡箭车的作用很大,但它也不能带着翅膀飞过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填塞护城河,或者在护城河上搭上木桥! 木桥怎么建?它需要足够长度的木材,足够宽度的木板,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搭出最稳定的结构。若是寻常军旅,手下哪会有足够的木板?要知道木板跟木材不一样,木材到处都有,但木板却是处理过的粗大木材,未经处理的木材圆滚滚的,士卒踩在上面难免会失去平衡,即便你想方设法把木材捆成一排,做成木筏样的物事,但城上的守军会给攻城方如此宽裕的时间吗?当然不会! 幸好,在远行之前,甘宁就让船队带出了不少厚实的木板!那可都是做船料的木板,坚硬无比就不必多说了,为了增加木板的韧性和防御力,甘宁还令人在木板上缠上了一道道绳索! 眼下就到了“舟桥兵”出动的时候,在挡箭车的掩护下,几百个精壮汉子几人合力轻松的扛着粗大的木板往前奔驰!他们要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把木板搭到护城河上去! “啊!这帮贼子!”立在城上的高蕃面色一变,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对方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木板,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最大可能地阻止对方的行动才是重要的,想到这儿,高蕃再不等待,只见他长喝一声,嘴中道:“弓手听命,涿郡城不容有失,若有懈怠者,斩!” 血淋淋的“斩”字让人惊恐不已,多数涿郡守军从未上过战场,一开始便要求他们无所不能,这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高蕃相信,只要麾下兵马用力搏杀,青州军绝难破城。 六千兵马,只不过三倍于守军而已。 只要守住五日,五日之后,后军就会派人前来领取粮秣,那时候,倒霉的将是这帮青州人! 一番思量,高蕃渐渐恢复了几分信心,他大声吼道:“冀州儿郎们,用你们手中的弓箭狠狠地教训这帮混账吧”。 军将下令,堪堪恢复几分气力的军士哪里还会犹豫,只见他们神情紧张,颤抖着拉满长弓之后,急不可待地将手中的箭枝射了出去! 与第一次试探性的抛射不同,这一次,城上的冀州军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们已经看出了那些黑漆漆的木板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一旦对方顺利的搭上木桥,那护城河就完全成了摆设! 冀州军只不过是疏于战阵,一旦他们熟悉了战场,所迸发出来的战力也是惊人的。 北人好战! 胸腔中的热血在沸腾着,这帮血液里就流淌着好战基因的冀州军面色涨红~!即便他们只有寥寥几百人,但他们却是涿郡城最为信赖的依仗 肩扛木板的青州军很快就出现了伤亡,虽然他们有厚实的盔甲防御,但那接踵而至的箭枝却带来的巨大的冲力,而且随着距离的逐渐缩小,城头射来的箭枝往往有着惊人无比的准头,撇去那准头不提,只是箭上携带的力量就渐渐令人支撑不住,毕竟,这不是一支箭,这是数百人共同射出的箭雨! 有道是熟能生巧,再笨拙的弓手,只要对着靶子接连抛射,弓术也会有所长进。 眼下,青州军在城下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噗噗噗”,箭矢不断地极大在挡箭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急速奔驰的阵列渐渐缓了下来,时不时的会有重创的青州军倒地不起,但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已经成功的靠近了护城河,又付出了少半的伤亡之后,这群勇敢的先驱者终于用自己的血rou,为后续军队的前行,搭出了一条“生命之路!” 木桥有了,真正考验青州军的时刻也来临了,这帮身材并不高大的南方汉子嘴中喘着粗气,胸腔中的热血沸腾不已,他们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敢远行千里,偷袭袁绍的一座城池,这要是放在几年前,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甘宁就这么带着他们闯了出来。 想到渐渐富裕起来的家庭,皱纹慢慢消散的老父老母,嘴巴甜甜的儿子闺女,即便心中万分不舍,但这帮南方汉子却也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是的,没有李贤李使君,就没有他们的今天,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即便战死他乡又如何?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青州军三倍于冀州军,仅仅有六千兵马,可是,只要军将统御得力,完全可以封死涿郡城与外沟通的渠道。 高蕃心中明白,城池绝对不能丢,这涿郡城若是丢了,袁尚也保不住他! 要知道,涿郡城内积攒着足够十万大军食用一个月的军粮,一旦落入青州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噗噗噗”,城头的箭矢依旧连绵不绝,可是,城下的青州军却没有半点受阻的迹象。 修长的木板搭在护城河上,使得涿郡城引以为傲的护城河压根没了作用。 幸好,时间仓促,青州没有攻城器械,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心里这般笑着,高蕃往城下望去,嘴里道:“哼,我倒要看看这帮家伙怎么攻城!” 虽说陡然出现的青州军确实令人意外,可是高蕃看得清楚,对方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攻城器械。 攻城车、云梯、撞城锤之类的物事都没有出现。 已经到了这时候,青州军没有必要再去隐藏实力。 攻城器械久久未曾出现,那便说明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 高蕃虽然性格谨慎,但是,急速扩张的冀州军却让他形成了迥异于人的优越感。 眼下,甘宁虽然成功搭建了木桥,使得涿郡城外的护城河成了摆设,但这却并不能改变高蕃根深蒂固的思维:真刀真枪的干起来,青州军绝不是冀州军的对手。 没了护城河的守护,只要再破开城防,那涿郡城的易手绝对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拥有军力优势的甘宁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撕开对方的防线,杀入城中。 可问题是涿郡城高墙厚,即便没有邺城那种变态的防御,但它的武备也绝对不容忽视。 没有攻城器械也想攻城? 青州军还有什么手段呢? 在众人屏声静气、目瞪口呆中,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什么声音?”高蕃面色一黑。 “怕是有乱军混入城中” 高蕃铁青着脸,有心命人堵住城门,可是,一旦城门封堵住,再想突围而出可就不容易了。 再着,若是连这几千青州军的进攻都挡不住,传到袁绍耳中,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袁绍麾下大公子袁谭与与三公子袁尚明争暗斗,这是不宣而明的事情,若是高蕃畏惧青州军,连仗都没打呢,却把自己当作老鼠一般围了起来,这事情绝对会成为袁谭一系人马攻讦袁尚的话题。 谁不知道高蕃是袁尚的亲信? 城下,甘宁很是兴奋:“高蕃果然托大,那城门肯定没有堵死,来人呐,弓箭手准备!” 此刻甘宁长声一喝,开战至今一箭未发的弓箭手便前跨几步,这情景骇得高蕃双眸一缩! 青州军要干什么? 艳阳高照,立在军中冷着脸色的甘宁一声令下,近千弓手便前跨一步,深吸一口大气,双臂拉了个满弓,眼前淬过桐油的箭头上捆了些极耐燃烧的布条,火引刚一点上,那忽忽的火苗便窜出了老高。熊熊燃烧的火苗映得人脸色血红无比,和着风声,这帮养精蓄锐的汉子使出了全身力气,一往无前的射出了手中的箭枝。 箭雨转瞬既至,红彤彤的一大片一经射出便把城门口映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立在城门正上方的高蕃大惊失色。 青州军这是要玩火攻! 城中的粮秣虽然已经做了防火防水的工作,可是,谁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万一哪支火箭落到粮秣上引燃大火,这责任谁承担的起? “快快,让百姓小心走水!” “喏!” “让城中大户速派家丁来援” “喏!” 高蕃深吁一口气,试图找出破敌之策。 只能被动挨打的话,对守军的士气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此时,城头的箭矢明显地稀落下来,就连攻城的冀州军都不再像之前那么疯狂了。 高蕃心忧城门:“城下如何了?” “将军,局势对我方不利,青州军甲胄精良,里应外合,眼瞅着城门就要守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城中有多少jian细?” “寥寥无几,不过十人而已” “真是该死,战事完毕之后,我一定要让轮值的军卒长长记性!” 信使不置可否。 “快,速派兵马下城救援,务必夺回城门” “喏!” 高蕃紧急布置,试图作出挽救措施。 只可惜,城门附近的厮杀声越来越大了,而且,城外,大队大队的青州军正伺机以待。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高蕃下令各路人马奋力搏杀的时候,城门“轰隆隆”一声,终于打开了。 在内应的大力相助下,涿郡城门打开了。 没有时间了,高蕃大吼一声:“其余人等,随我冲锋!” “喏!” 没多久,高蕃率领兵马遇到了甘宁的兵卒。 青州军人人披甲,坚硬的盔甲并不能把士卒的全身都保护个周全。 “只要两丈,只要两口大气!我就能杀了这贼人!”头上的红缨份外分外的引人瞩目,这个冲的最快的是冀州军一名校尉。 此人率先出刀,正想虎口夺食,未曾想,正巧撞见了甘宁帐下先锋丘飞。 黑汉丘飞在船上憋屈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可以下船活动活动了,自然不会放过一步。 冀州军来势汹汹,丘飞却不以为意。 出手中的长刀,先宰了面前的家伙。 丘飞心中念叨,“速战速决”。 冀州都尉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耳中一阵轰鸣,然后他的前胸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力,这冲力带的他不断的往后飞去,好不容易用手中的利刃止住了身子。 临近军卒全都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