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章杏虽然没有见过胡兰儿几次,但是叶荷香喜欢唠叨,所以对胡家的情况,她也略知一二。刘湾村刘是大姓,胡家在其中也就零星的几家,胡兰儿的爹以前是在码头做挑工的,家境比之她们在李庄村是好一些。但比起叶荷香现在改嫁的魏家却是不如的。叶荷香每每说起,那都是一脸得‘色’,将胡家批到地低下去了。 当然,叶荷香的那些话是要打个折扣的。不过胡家家境不好还真是事实。据她所知胡兰儿的娘叶昌月回娘家讨钱就有好几次了。 这样的胡家居然上头有人?还请动了裕安县衙的县太爷?!魏家庄与李庄村埠河村等虽是隔得不远,但是属于不同镇不同县,魏家庄属于漳河镇盂县,李庄村埠河村则属于全塘镇裕安县。连裕安县县老爷都来了,区区一个镇里正自然是不够看了。 章杏实在不知道胡家上头这人到底是谁,不过淮河两岸人家发源久矣,七弯八拐好多都是亲戚,这胡家说不定还真有户高‘门’亲戚呢。 胡兰儿耀武扬威回去了,以后的日子许是会好过一些。这终归是好事。章杏也就没再往心里去了。 五日后,魏云海叶荷香章金宝都回来了,章金宝年纪还小,章杏也没有指望他一下就能高中,见章金宝笑容灿烂揣着包零嘴回来,她都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魏云海叶荷香也没有多上心。毕竟这童生试,整个魏家庄还没有一个人中过。章金宝又小,只当带着他逛了趟县城。 日子如旧,半月后‘私’塾里的刘先生‘激’动万分的带来个惊天消息。 年仅十岁的章金宝居然高中了这次的童生试。 整个魏家庄沸腾了起来,且不说这是魏家庄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高中的,只说章金宝这年岁就足以令人膛目了。 就连漳河镇上都知道下头魏家庄出了个十岁的童生,以前漳河镇前里正的儿子何远青中童生时,也有十二三岁,漳河镇上人人都夸。现在也没过几年,居然又出来个十岁的童生。 什么时候这童生这么容易高中了? 听说这家里是地道的庄户,家里往上除了有两个异父兄弟读过书外,其余还没一个识字的。祖上八代也没一个当官的。家境也就勉强能糊个口罢,绝对 称不上富裕。 可就这样人家居然出了一个十岁的童生! 一时间魏家的‘门’槛都差点被踩踏了,与魏家章家‘交’好的乡亲们纷纷上‘门’祝贺,叶家也来了不少人。就连傅舅爷也对魏闵文说:“你这弟弟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莫要耽误了。” 魏家人这几天走路都有些恍惚,章杏也觉得很吃惊,让魏闵文打听一番。得知确实是事实,章金宝中了第一百八十七名,算是挂了尾。魏闵文详细跟章杏说了朝廷的科举,章金宝这番过了县试之后。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院试通过之后,就会被送入各府州县进学,再行乡试。会试、殿试。 章杏听了,心情就平复了下来,原来自己弟弟这个不叫过了童试,只算是过了县试,后面还有数不清的试。人家何元青十二岁过的才是真正的童生试。村里人识字的不多,以为过了这回县试,那就是中了童生了。她觉得章金宝这会通过的县试大约相当于她曾今的小学毕业。十岁的小学毕业生。启‘蒙’早的,实在不稀奇。 章金宝过了县试,最高兴的莫过叶荷香了,她恨不得将这事传到天下皆知,逢人便说:“我儿子那是要考状元,当大官的。” 章杏听得额头突突直跳。将她拉到屋里,低声说:“娘,金宝不过是才通过了县试,连个童生都不是,你在‘乱’说什么?” 叶荷香哪里懂得这个试那个试的。只知道自己儿子那是整个漳河镇的头一份,连镇上的胡秀才都要请他过去吃酒呢。她甩开章杏,指着说:“死丫头,你就见不得你弟弟好!这是从县里传来的消息,哪里会是假的?” “娘……”章杏还要再说,叶荷香早甩了袖子出‘门’去。 魏云海的两个儿子虽然都下过场子,但没有中,他对那些试也是不清楚。章金宝虽然不是他的儿子,但他一向都视如己出。这回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好事,他与叶荷香一合计,打算在家里摆几座酒席,邀些乡亲过来热闹热闹。 章杏连忙拦住了,跟他说,章金宝这回中的不叫童生,需得过了四月的府试院试之后,才算是个童生。这时候请酒不合适。魏云海有些犹豫,魏闵文也在一旁说:“爹,咱们待金宝过了院试之后再请也不迟。”现在请了,到时候院试没有过了,岂不闹了个大笑话? 魏云海想了想,点了点头。< br/> 家长点了头,酒席自然办不成了。叶荷香将章杏好一通说骂,说章杏不像是她养的,真正是个榆木疙瘩,自己的弟弟都不知道帮,反是一切听外人摆布她觉得这回酒席办不成是因为魏闵文回来的缘故。 许多话听得多了,耳朵都长了茧。章杏将她娘的那些话全当了耳边风。唯恐章金宝骄傲自满,再不思进取,又告诉他实情。府试院试没过,还算不得童生,切不能骄傲了,这天下一山还有一山高,他眼下只是中了县试,后面还有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等等,做学问是永远没有止境的。 章金宝只有十岁,哪里知道这些?反正家里人都高兴了,他就跟着乐呵,至于后面的什么试什么试的,到时候只管跟着先生和家里人一道去就是了,至于考得中考不中,好像想得远了些。 章金宝过了县试,魏家章家许多亲戚都上‘门’道了贺喜,还有些送了礼来。章杏虽然有心拦着不收,奈何这家还轮不到她做主。埠河村的叶大户,和盂县的刘管事家都遣了人来上‘门’送了贺礼。 叶荷香喜得跟什么似的,转头对章杏说:“你瞧见没有?叶云兰家都派人送了礼上‘门’,你这死丫头居然还说你弟弟没中!没中人家能送礼?人家刘府在盂县可是数得着的‘门’户,他们不比你清楚?你就知道听你那哥哥糊‘弄’!都这么大了,连个亲疏都分不清!真是白吃了这么些年的粮食!” 章杏觉得有些事情真跟叶荷香说不清,她也懒得说了。叶云兰家来送礼是个小子,帖子上冠的是刘海的大名。她当然知道刘海也就是刘翼的爹了。她年初能安然回家,刘翼一家人都是帮了忙。当然人家那是冲着顾惜朝去的。
顾惜朝…… 想到顾惜朝,章杏心里就有些‘迷’茫了。 这少年的心思太明显了些,只于她而言却是个困扰。 屡次相帮,好几次都是攸关‘性’命了。这情分实在太大,但她却不能将自己放在还报的天平上。她来这地也有几年了,几乎都在田里地间打转,但也知道高‘门’大户规矩森严。作为大夏朝唯一的异姓王府,淮阳王府将来的世子妃是绝对不可能是个寻常村姑。她若是跟着顾惜朝进了淮阳王府,最多也就是一个通房姨娘。 通房姨娘,跟一个或是多个‘女’人共一个男人,光想一想她就受不了。更何况前事沧桑,别人给 予她的伤痛还在,她就要掉个个,再来还给予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她做不到。她情愿用生命来还报顾惜朝这恩情,都不能做这些。 她以前对淮阳王府的事是有多远避多远,至年初回了家,就对淮阳王府的事有心关注起来。但是偏僻乡间,能有多少豪‘门’大户的秘密?她听得最多的,也就是淮阳王府如何势大,如何富贵等等。不知道是不是近在附近的缘故,人们嘴里的淮阳王府远多于京都的大夏朝廷。 她便不由得有些心惊,历朝历代功高震主的主鲜少能落到好了,这淮阳王府是不是风头太劲了些?风头太过不说,下头的人顶着淮阳王府的名头也尽在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她感觉眼下的淮阳王府倒像是从根子上泛着股腐烂的味道。 她不知道远在的京都的大夏朝廷知不知道这些,淮阳王府现在的掌舵人顾永丰又是什么样的人。大夏朝廷是凭什么对淮阳王府圣眷依旧,对这些视而不见? 这些大事,她都不知道,她也没办法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些对淮阳王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当今皇帝听说已是过了六十,在这地应该算是年事已高了。换了新帝上位,对淮阳王府又是什么样态度? 作为淮阳王府未来的掌舵人,她觉得顾惜朝将来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 还有眼下大夏朝,依她看来,实在是强弩之末了,若不立新图志,奋发图强,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是倾覆之祸。 且不说这些年她所经历的各种灾祸,所见到的各种官场舞弊,寻常百姓的日子如何艰难等等,四起的匪患,各种造反,兵祸也是层出不穷。还有就是西北的沈家顶着守卫大夏西北边界的名头,却暗地里在做屯兵图谋天下的大事。 ps: 今晚还有一章,不过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