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不同的立场
万朋再次醒來时，只感觉自己浑身有些冰冷，顺手一摸，身周冰冰凉凉的全是水。睁开眼睛，光线有些暗，细看时是一个几乎密闭的空间，只在一边的高墙上，留有一个小的通光孔。全身酸软的感觉依然很明显，他慢慢坐起，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个石制的大厅，除了那个通光孔，还有一扇门，设在离地约有三尺高的地方。地面上有半尺深左右的水，散发出一种奇怪的酸腐气息。两百灵云弟子现在都在这里，只不过一个一个全还处于昏睡之中，半身都泡在地上的水里。 “离阳，发生什么了？”万朋进入内心世界，却发现离阳也是这样躺倒在地下。难道，他也受害了？万朋几步上去，一伸手翻过离阳，试了试鼻息，还好，能出气。之后，他轻轻拍动着离阳的肩膀，“离阳，离阳？” 过了一会儿，离阳终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见是万朋，脸上惨淡地一笑。万朋皱皱眉，“离阳，你怎么了？你是否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离阳慢慢坐起，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也晕倒了。不过我感觉，似乎像是我们，包括你的同门，全都中了某种毒。我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 “是么？”万朋还是有些不信，“按理说，有雷煞和真阳火在，假如真的有毒，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现才对。可是，此前我体内沒有任何的异常啊。”万朋在这里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在和离阳讨论。 离阳摇摇头，“这里是离剑阁。这是一个真正的大门派造出的用來闯的关卡。你要知道，如果这里有那么简单，我们早就已经出去了。” 万朋苦笑了笑，“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现在都已经被抓起來了？我怎么都觉得，外面的这环境，更像是个水牢呢……” 离阳沒有给出什么意见。他看看万朋，“我沒有事，你还是先出去，看看你的师兄师弟吧。这离剑阁，也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沒有办法去更多给你解释。” 万朋点头，沒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内心世界。他出來之后，先是转到谢婷，不过还好，谢婷已经自己醒來，见万朋也沒事，眼中泛出隐约的喜悦。之后，二人合力开始叫醒其他人。 谢婷对这些人的身体状态进行了基本的测试，确定都沒有什么大碍，此前为什么会晕倒，像是中了一种短效的毒剂。这与万朋所掌握的情况相同，可是谢婷也说不清，那咱毒剂会是什么。 作为一个药修，对毒一般都比较敏感，可是连她也是一点儿迹象都沒有发现。 侯若婷醒來的时候，看看周围的环境，又看看已经醒了多一半的弟子们，最终将目光转向还在忙碌的万朋和谢婷。这时有一个人上前，向她报告，“师姐，我们好像……被捉住困在这里了。” 侯若婷面色显得很平静，但是目光之中却是有一种很难理解的眼神。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确定无碍之后，才起身走向万朋，“这是什么情况？” 万朋沒有抬头，因为他正在给一名弟子输入灵力促醒。这里越是修为低的，醒來的周期越长，而谢婷倒是有比较有效的方法，帮助他们快速苏醒。“我也不太清楚。先把人都叫醒，然后再商对策。” 侯若婷似乎情绪在慢慢激化，站在那里开口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他们不是恶妖。现在倒好，他们可能不是恶妖，而我们，却是置身水牢了。” 万朋沒有回答。侯若婷像是开始不满，“你倒是说话呀！” 万朋停下手中的动作，沒有起身，蹲在那里转过头，看着侯若婷，“你让我说什么？至少，现在大家还活着。” “但是现在活着，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离开这离剑阁光复灵云！”侯若婷显然开始激动起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更加尖利。 万朋这时慢慢站起，“师姐，请容我说一句话。出了离剑阁，你就是新灵云的掌门。你手下的人，将以千万计。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冷静不下來。沒错，你是很执著，也将灵云的光复看得超出一切。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进入离剑阁？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即使是现在的情况，”万朋略停顿了一下，“该做的也不是发泄个人的情绪，而是想办法如何出去。” 侯若婷呆立在那里。她知道，万朋的言外之意，他们要闯离剑阁，是因为自己毁婚约，沒有和万朋商量计划就答应了闯阁。可是在她心里，这都是光复灵云的必由之路。 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委屈慢慢升腾起來，眼中居然慢慢噙满了泪水。 万朋沒有再说什么，又蹲下去，继续帮助其他弟子。 “你说，这一切都是怪我是么？可是，这真的怪我么？沒有我，这些弟子估计早就死了！不是死在敌人之手，就是死在石花疫之下。沒有我，即使他们活着，也还是分散各地的散沙！是，你可以觉得，我们进了离剑阁，都是我个人原因造成的，可是，” 侯若婷这时候一伸胳膊，指着万朋的后背，“万朋！当灵云劫难之后，你在哪？当我们组织这些人到一起的时候，你又在哪？当我们面临着石花疫的时候，你在哪？而当我们不得不投靠到剑宗的时候，你又在哪？当我想在剑宗安定生息一下的时候，你來了，当我要嫁人的时候，你來了！要不是你，我会这样决定吗？而且，当我在是不是毁婚约，毁完之后又会怎么样两个问題之中痛苦时，你在干什么？当我说出口之时，你说与你的计划不符，说早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 侯若婷的一番话，说得虽然有些地方不是太客观，却也触痛了万朋的内心。沒错，侯若婷，和灵云派这些弟子，经历苦难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场。虽然说，这并不是自己主观造成的，可是，也足以让他经常感觉愧疚。 并且，侯若婷可谓是一直只为光复灵云而努力。想到一个女子身怀大志，虽然方法不太周全，却也吃尽苦头，万朋心里又有些不舒服。再想自己，做的事情，却远超出了灵云派这一件。 虽然说，自己也一直想，在灵云光复之中再多出些力。 侯若婷见万朋不说话，以为是万朋觉得理亏，又继续说道，“沒错，你是在外面也有很多危险，但是，即使这么多危险，也沒有影响你和你的小美女缠缠绵绵！现在可倒好，在我光复灵云最关键的时候，你回來了，也同样带着一个外人，带着你的心上人！” 万朋这时候又突然觉得，侯若婷刚刚的话纯属个人意向和无理取闹。他本想继续沉默下去，不过却见谢婷已经抬头看着侯若婷。侯若婷发现了谢婷不善的目光，直接开口，“看什么看！要不是你缠着万朋，我们灵云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有希望了！” 万朋腾地站起，大声喝道，“够了！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侯若婷似乎沒有见过万朋这样发火，一时间怔在那里。万朋这时候也想清了一件事情，平息下胸中的火气，降低音调道，“另外，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沒错，是，我对沒有在更多的关键时刻帮上你的忙而心怀愧意，同样也为储天行的死感觉遗憾。但是，对于光复灵云，我沒有异议。只是，我更多的是想，在光复灵云的过程中多做些什么，而不是我去光复灵云。” “师姐，我沒有能力去光复灵云，不管是出身，能力，精力，号召力，都不够。我与你不同。光复灵云是你的事业，但是，我身上却肩负着更多的东西。我不能说，光复灵云是否比我要做的其他事情，在客观上更重要，但是，我必须说，有很多事情，未必比光复灵云次要。这其中，有天下的大义，也有个人的感情。我希望你明白。” 说完，万朋又蹲下去，救治其他弟子。离阳在万朋内心世界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好样的！这小子，现在真有我当年的感觉了啊。” 万朋虽然听得清楚，却并未回应。他现在心中也不太好受，觉得很是堵得慌。 约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个弟子，慢慢悠悠地醒來。那些听过万朋和候若婷争吵的人，现在一言不发。他们知道，这些人的核心，是万朋和侯若婷，甚至一定意义上來讲，万朋比侯若婷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虽然有一大部分人，绝对会站在侯若婷的立场上，可是他们不敢表态。 因为谁都知道，沒有万朋，他们绝不可能來到第六层，更不可能离开离剑阁！ 最后一个修者意识清醒之后，众人眼前视物突然开始变得模糊。人们纷纷以为是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題，一个个全用手揉眼睛。万朋现在更是全身心地进入防御状态，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诺大的水牢，这时突然变得透明，而须臾，就又消失不见！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老者，那个在他们进來的时候，在石头边上，重病的老者。 而老者身后，居然横七竖八，有不少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