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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乾清宫(8)

    第98章、乾清宫(8)

    甚至对于张居正,现在心里头越来越淡定的朱翊钧,也觉得没有几个月前那么让他琢磨起来,便要心里紧张了。

    如今他越来越有旁观者的从容心态,他的思维视角更加开放,对比前一阵子的固有定式思路而言,他对张居正的观感也经常发生反转式的变化。

    张居正确实是隆庆驾崩后的倒高拱政变主谋无疑。

    但他张居正再多权谋,他也得借冯保与冯保背后皇家孤儿寡母之手才能施展。起最终决定决策拍扳作用的,从来都不是他。

    他毕竟只是内阁次辅,只要有高拱在那里折腾牵制他,朱翊钧就暂时不必太过担心。他朱翊钧与张居正直接对上、冲突的机会,暂时是不存在的。

    反倒是如今高大棒槌出手或疑似是高拱出手,朱翊钧就会琢磨张居正有没有在背后怂恿唆摆。

    先前冯保如果有反应异常、举止不同寻常,朱翊钧就会琢磨观察揣测背后有无张居正出手。

    毕竟,张居正与他朱翊钧之间,在权力架构体系的明面上,总是还隔着一层。

    原时空一直以来,张居正都是躲在幕后。

    这既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他明面上所处的地位所决定的。在前台的高拱、冯保地位都比他高半级,他也只能在这两人身后来回煽风点火。

    张居正个人的政治风格,也倾向于更喜欢这种躲在幕后cao纵。原时空即便是高拱下台了,他在万历初年,也还是装出甘居冯保、李贵妃小皇帝之下姿态,到处摆一付“俺听你们的”“俺都是听他们的”低姿态,牵着所有人鼻子转。

    从徐阶的跟班到高拱的小弟,几十年如一日,这种甘做万年老二的姿态,他角色最熟悉,扮演最熟练,也更习惯。

    对于高拱下台,很长时期内,他都在别人面前摆出一付“此事与我无关,俺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俺心里也怕得要死,你们知道究竟是嘛回事吗?”置身事外姿态。

    直到王大臣案爆发,由冯保在前台不依不饶扩大事态,摆明了姿态要置高拱于死地。葛守礼、杨博等人实在看不过去了,也唯恐事态进一步扩大。怕张居正冯保两人杀顺了手、杀出了大威风,不知还会杀到谁头上、杀到何时才收手。

    两人联手找到张居正,张大天才正在书房里策划下一步构陷高拱的案件细节。张居正在冯保送来的案情通报东厂揭贴上给冯保出主意,亲笔写了《略论如何才能办好冤案的要点一二三》。

    杨博、葛守礼在书房里给张居正说利害,要他停手。张大天才却还在装冤枉叫委屈,也不知是出于炫耀抖威风施压力的心理,还是真的忘了收敛才举止失措。反正张居正当时做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他正常水准的举动。

    他直接把冯保送来的案情通报东厂揭贴给杨、葛两位老妖看,声明自己是受冯厂公所逼、是秉皇家旨意,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大明朝祖制,东厂的这些东西只能交到皇帝手里,别的人、任何朝臣,连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冯保居然把这样的文件送到张居正府上,张居正还胆敢不但看了,还亲笔在上面写下一二三《试论如何办冤案我之浅见》。

    这证据葛守礼一拿到手,看也不看一眼,立刻就收在袖子里。他再什么话也懒得讲了,你张居正自己掂量着办。

    张居正怎么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给别人留下追究起来足以罢官免职抄家的把柄?

    朱翊钧琢磨过原时空这桩怪事儿,他分析下来,以为有两方面的可能性。他认为张居正或许是作了两手准备。

    一种可能是智者千虑总有一失,张居正确实是无意中犯了个低级错误。他所主持策划的,打算借冯保之手置高拱于死地的冤案,从此只能不了了之。

    另一种可能是,他张居正本来就是故意要这么干的。

    他与葛守礼、杨博他们仨,是彼此心知肚明地共同演一场戏。这出戏是张居正导演、朝臣大佬们共同主演,演出来是给冯保、冯保背后的李太后看的。

    从表面上看,他这么做等于是直接告诉杨博、葛守礼,这事儿是皇家决定的,是司礼监冯掌印主使的。我张居正现在主动有意犯一次“低级错误”,向你们交出让你们拿住铁证,让你们知道这确实是冤案。

    但你们这些朝臣大佬不同意这么整高拱,给我张居正施压没用。你们想掀我张居正家的桌子,那就得连冯保、皇家孤儿寡母的一起掀。

    当然,即便这里,张居正也还存在两种思路。

    张居正这么做是在试探,如果杨博、葛守礼不配合演这出戏,反而被吓住了,因此退让。那张居正就把高拱往死里整,那也是皇家与冯保作主张、朝臣们不敢抗议,他张居正,只好执行大家共同的意志。

    原时空的王大臣案,当然很可能是张居正冯保一手策划的。

    当事人王大臣,是张居正嫡系武将的戚家军里流落出来的老兵。入京后,此人又无巧不巧在某太监手里混事。此人在雾中身带刀剑穿过诸多宫殿门户,一直混到乾清宫御驾前冲撞御驾!最后,被冯保当场拿下,立刻办成大案。

    这时机、地点、人物、事件经过,巧合到让人要拍案称奇。

    但这个案子的性质后果太严重了。发展到后来,可能连主持策划的张居正也确实搞怕了。向来虑事周详的他,也感觉事情一步步走向了失去掌控。

    另外,皇家孤儿寡母、冯保搞下台了高拱还不够,还打算继续把高拱置于死地。即便这杀机是张居正最先萌发的,但皇家、冯保兴致勃勃地极其投入地认真大办特办此事之后,张居正却发现了其中的危险性。

    向来注重主导权的张居正一旦发觉皇家、冯保有主导事件走向的可能,便立即采取断然举动。他要及时改变事情走向,重新夺回主导权。

    继续扩大事态,他能获取到的政治牛排不但远没有皇家、冯保的更大份不说,还很可能要丢掉很多政治声望,收受朝臣们一片政治臭鸡蛋。甚至面临未来莫测的危险。

    任冯保、皇家把这人为制造出的冤案办成铁案大案,杀高拱头、抄高拱及其党羽家弄几个钱。最后真正威风的,是冯保与司礼监、皇家。让冯保、皇家尝到了甜头,说不定杀顺了手杀出了胆量。这将来的风险、危险可就太大了。

    所以,张居正极可能按以下进程,暗中着手反向cao作:

    由于冯保制造冤案cao作水平不够,张居正便暗中有意使坏,让他彻底玩脱了线,把冤案迅速办成了闹剧。使皇家、冯保借冤案置高拱于死地的愿望落空。

    皇家、冯保还不死心,又威逼张居正出主意加以补救。

    张居正面对这情形也无奈,他不好公然反对盟友冯保,更不可能对抗皇家。他担心皇家收拾完高拱还会继续扩大事态,又唯恐司礼监冯保将来失去约束。

    为了让冯保、皇家收手,特别是要让冯保有所忌惮。张居正主动向杨博、葛守礼提交自己与冯保勾结的罪证,与杨、葛达成妥协。也借此向冯保施压,不要再闹了,咱俩勾结、违背祖制、罪大恶极的证据让别人拿去了!

    朱翊钧来到大明朝的作案现场,亲身体会了这年头的宫廷生活。在文华殿、南书房他又切身接触、体验了隆庆六年官场高层的特殊氛围。他越来越感觉原时空张居正犯低级错误的可能性太小了,更可能是借机会联合其它派系朝臣,让冯保司礼监、皇家太后有所忌惮,免得局势失控。

    这次王大臣冲撞御驾事件如果不是偶然,点火的就很可能是他张居正。但率先反过来主持灭火的,又未必就不能也是他张居正。

    玩人于股掌的最高境界,不光是暗中主导让别人放火,还可以暗中主导再让人不得不灭火。反正只要从中收受最大利益的是他张居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才手法更高段。

    朱翊钧前阵子在南书房内纵容宋之韩大鸣大放,终于宋之韩今天放了大招。现在和将来,朱翊钧对宋之韩若再出手必定适当打压。

    后世伟人号召鼓动让人大鸣大放,过了几年又说小将们犯错误的时候到了。

    做这种正打反抽的事儿,对于张居正这种政治老手而言其实很正常很简单。一意孤行没有反手抽将,那才是怪事。

    张居正在整个隆庆六年围绕着政变倒高拱事件全过程中,他都是主导主动,身处幕后cao纵地位。没有理由在这一曲尾声压轴大戏上,他真的变成了被动角色。

    在朱翊钧以如今的身份地位眼光去观察,原时空张居正把这样的证据主动交出去、交给将退休的两位老资格朝廷重要派系的大员,与朝堂多方达成妥协形成共识。表面他是被动,被人拿住了要害把柄,其实是一举多得。

    既通过王大臣案,把高拱倒台一事彻底敲上了棺材板钉,任谁今后也不敢再为有谋大逆嫌疑的高拱叫屈。王大臣案虽然表面上没有办成功,没能按皇家、冯保意志置高拱于死地,但已达到了张居正所需要的政治目的。

    又通过把王大臣案办得稀烂办成闹剧,让冯保司礼监颜面大失。而把张居正、冯保的勾结罪证,半公开性质地暴露给都察院总宪、军方要员等朝堂老臣,则更可以让冯保司礼监有所忌惮,也让冯保与张居正联盟更紧密。这样的效果才是张居正最需要的。

    毕竟人心隔肚皮,人心易变,有绝对权力的人更不可能让人放心信任。司礼监掌印从实际权力上而言,其实比内阁首辅更大。冯保身兼司礼监掌印与东厂提督两大要职,又得到太后(李贵妃)小皇帝信赖,这样的角色一旦无所顾忌,他张居正是无从制约的。

    通过主动引入第三方,主动“牺牲”让别人掌握冯保与他张居正勾结的确定证据。他自己再向冯保言明利害,大家达成妥协,使冯保不知不觉地中招,从此有所忌惮。

    张居正给出这样的布局安排,冯保、皇家只能就此有所收敛,而非进一步扩张声威。相对而言,张居正也就获利更大、最大。这样的布局安排,也才更符合张居正的正常水准。

    朱翊钧根据自己的记忆,平时经常揣摩张居正的政治性格与惯常出牌套路。来到这时空的现场,他又还与张居正君臣互动了几回。

    他越来越觉得原时空张居正在王大臣案最后阶段的这一手棋不大象他的风格,总感觉有徐阶的身影在后面。甚至杨博葛守礼很可能是徐阶背后出手特别请来,与张居正合演这出戏的。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朱翊钧觉得张居正这一手明眼看上去的“俗手”、“臭子”,其实正是整个倒高拱政变事件的收官妙手,妙极巅毫。有这个妙手,整个王大臣案才从烂局闹剧,一跃而为千古名局,也彻底把倒高拱政变玩到了新高度。

    不但玩死了高拱,还玩半残废了冯保、李太后。

    张居正用这个妙手,展示了他对局势的精微掌握把控能力,高超手腕收发自如神鬼莫测。

    从他打出这一手开始,他在大明朝堂再无一合之敌。他在政治上也真正做到了完全成熟,从幕后政治阴谋高手成长为政治前台平衡大师,已丝毫不下于老狐狸徐阶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这朝堂局势与原时空相比,已面目全非。王大臣案即便原时空真是由纯属偶然事件而发展成大戏名局,但那样的偶然事件将来还会不会再发生也已概率极低。如果它本来就不是偶然而起,那就更是根本再也不会发生。

    因为旁观者心态越来越重,朱翊钧内心里对这样的名局很可能不会再现,还是有些遗憾的。

    但对张居正深有忌惮敬畏的朱翊钧也知道,政治上完全走向成熟的张居正随时有可能制造更精致的名局出来,让他爽个够后兜着走。

    当然,这样推敲起来,张居正虽然不免于始终是私心自用,对最大份政治牛排永远是志在必得。但同时,他也真的当得起算是一片苦心、处处努力顾全大局了。张大天才如果始终是这样高度理性有度有节知进退的完全成熟的老练政治人物,那么朱翊钧甚至可以从此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从王大臣案件中的张居正立身处世这样一种思路出发,甚至朱翊钧要为他心目中已定型的张居正形象、本来面目,来一次大翻案。

    如果原时空张居正倒高拱搞政变,是因为高拱太霸蛮、太鸭霸。张居正被逼无奈,为了大明江山也为了自保,他只好策划这一除权臣正义行动。

    如果原时空张居正十年柄政,违制夺情,皇帝长大成人他也不放权,他自己病重也坚持躹躬尽瘁。只是因为万历皇帝太废柴,别的臣子水平太烂。张居正感念皇家厚恩,只好任劳任怨能者多劳积劳成疾死而后已。

    而原时空昏君万历正式上台亲政抓权后,为了捞钱就不顾体面反攻倒算抄家,把新政毁于一旦。正好也从反面正充分显示张居正当年不放权不归政是无奈之举。

    如果顺这么个张居正一贯正确的思路琢磨下去,如果这么样的一切才都是原本历史真相,对这样的张居正,现在的朱翊钧还需要担心太多么?

    朱翊钧觉得上述一切当然未必是真相,但也未必全无道理。

    何况如今这情形,即便张居正是一肚子阴谋密计也无从施展,哪怕他是能臣而非纯臣忠臣,朱翊钧也只须提防而不必过分担忧。

    如果张居正不但是能臣更且是大明纯臣忠臣,那他朱翊钧更是连提防他都不用了。他张居正逢上如今的朱翊钧这样圣君气象俨然矣的英明之主,也只有“躬逢圣主,喜乐何及!”高兴得要跳起来、睡梦中要笑醒了。

    不管怎么说,原时空张居正虽然在幕后玩了很多花样,实际上玩高拱、冯保、孤儿寡母于股掌。

    他一生中先后两次都把《遗诏》玩出了整个大明朝最有智商水准的花样。有胆色有心计,治国理政能力远超同侪,同辈后世不能望其项背。始终站在胜利者一方,并成为中心人物关健人物,一直吃着最大份额政治牛排。

    他在皇家、内廷各巨头那里左右逢源,成为他们所依赖重用的人。在朝臣中始终能团结到大多数,反对者十几年都不能对他造成有效伤害。在勋贵中他也都有面子情而没有死敌。与武将中同时期两支最厉害的武力掌控者关系深厚,这尤其让各方忌惮,也让皇家不敢轻易动他。

    但即便如此,秉政时间长达十年的张居正,终究没有对朱明江山造成危害。倒是原时空朱翊钧在他死后的反攻倒算,却让许多后世观察者很有自毁长城的感叹。

    张居正最终没有成为大明权jian逆臣,说到底,这是由大明皇权制度的内部制衡机制和某些关健性的时间因素决定的。

    张居正再怎么天才,再如何能力超卓,他掌控权力,打造以他为首的稳固的新权力架构体系,网罗到真正有能力的党羽力量并使其彻底臣服,这些都需要时间。这些都需要他长期在权力经常性运用的政治过程中,才能逐渐实现。

    干掉高拱、除旧布新稳住朝堂,原时空他大概花了一年。提拔新秀亲信替代旧臣,又历时两三年。局势稳定后,干出实绩、刷政绩积累出名声威望,还得两三年。即便把这几项综合在一起,没有四五年时间,任他是谁也根本做不到。

    原时空张居正用了四五年时间完成了这几项,已是极限。

    而等他初步完成了上述目标时,原时空小天子朱翊钧便大婚正式成人了。虽然此后五年,正式长大成人的天子朱翊钧依旧没能“俺说了算”,但他正式长大成人,在客观上无疑会影响朝臣们对未来政局发展的政治投资倾向。

    而更要命的,原时空张居正的父亲却在此时去世了。他面临丁忧去职的制度性安排,取舍两难。

    他主导玩了一曲“夺情”大戏,表面上虽然保持住了基本盘面。但在与皇家年轻新天子的关系上,却彻底完成了从几年来皇家依赖有求于他,向他有求于依赖于皇家天子的转化。他由辅导幼年天子的师相之臣大功之臣,变为恃恩恋权的芒刺在背、心腹之患。

    此后,少年天子正式掌政呼声一年年高涨,越来越成为朝堂众望所归;他恋栈不去的权jian形象,也一年年地在朝堂新秀心中加固。他堵塞了新贵们的前途,成为众恶所归。而他的身体又每下愈况,于是终究撒手而去。

    历史不能假设,但身为穿越者,朱翊钧当然要时常假设一下历史。

    如果不是原时空万历五年张居正父亲突然去世,张居正因为受了皇家顺应他的意思特旨要他“夺情”守制的恩典,他与皇家攻守形势从此颠倒。他的政治声望权威将不会因此大打折扣,而是持续上涨。

    那样的话,张居正在他长达十年秉政时间的中间时段里,只要借着少年天子朱翊钧的某些错误失误,利用声威、运用权谋幕后主导来一次废立,便可以完成向曹cao、王莽式篡夺权臣的转化。

    如果他寿命再长一点,再修理掉几个宗藩、军政要员,进一步抓紧对戚继光、李成梁这两大武力的掌控,他再玩出一把禅位大戏甚至也有可以cao作的概率。

    当然,原时间空这样的朝局走向可能性,与张居正原本立场是忠是jian并无关系,纯粹是从外在条件的角度来解析。

    不是他张居正主观上会不会,而是他客观上能不能。

    对如今的朱翊钧而言,他也不在乎判定张居正按这时代的道德伦理究竟是忠是jian。

    穿到朱翊钧身上,马上就将要登基身为帝王。他自然关注张居正会不会危害他的安全、地位、权柄。

    但朱翊钧更在乎的,是张居正能不能危害自己,是有没有外在条件可以让张居正发挥这种能力壮大这种能力。

    站在朱翊钧的立场,用监国太子的身份从上往下俯瞰,与张居正忠jian莫辨、有条件有能力造成危害相比,高拱同样是忠jian难辨、也有条件有能力造成危险伤害。

    当然,高拱的危险等级要低一个档次、小一个等级。这是高拱的地位、性格、政治举动风格(出牌牌路、出手套路)、在权力体系中的特定情势等因素共同决定的。

    张居正之所以给朱翊钧更危险的感觉,一是他能力超出同侪,二是原时空他长达十年的首辅任期内,始终没有真正有力的制衡人选。

    原时空高拱任辅臣总共六年多,担任首辅时间总共不过一年时间还不到。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张居正那种内阁独大。原时空张居正的这种特殊地位,大明历史上除了严嵩等极少数人,连徐阶也没有享受过。

    原时空朱载垕在历史上是一个标准的弱主,这主要是由当时大明朝的内阁辅臣状况决定的。朱载垕在隆庆初年碰上的是徐阶这样的超强首辅,即位之初的他地位不固经验浅薄,当然没办法与之抗衡。

    然后呢?是高拱张居正两大妖孽联手,一个他都对付起来吃力,还两个?1 1远大于2!对朱载垕这种比较二的渣货来说,他还是有自知之明为好。

    和朱载垕相比,对如今、对大婚成人之前的朱翊钧来说,高拱张居正两人矛盾已经半公开化、逐渐显化。他们两人旗鼓相当、且很难回到几年前那种联手战斗联盟状态。可以说,朱翊钧碰上的更多的会是1一1,而非1十1。

    朱翊钧又引入了南书房这个变量,造成了不同于原时空李太后、冯保、张居正稳定三角的新三角。

    高拱如今既没有拿到原时空朱载垕钦封的再世诸葛、也肯定得不到顾命托孤首要大臣的名位,这让他失去了原时空最大的依仗。原时空他之所以表现出各种嚣张跋扈,根源正在于他拥有这特殊的先皇特赐的名分地位。

    领托孤重任的首席顾命大臣,既可以是后来满清康麻子幼年时期的索尼那样的表面谦退老狐狸,也可以是鳌拜那种过于张狂的莽夫。后面这种货,对皇权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干掉他,则皇家能收获政治声威、政治经济资源,杀掉带来的政治价值更大、最大。

    原时空的高拱,介于索尼、鳌拜两者之间更类似后者。对皇家孤儿寡母、冯保、张居正而言,当然做掉他才是各方都获利最大的政治选项。这已与高拱实际上是忠是jian是能是庸关系不大。

    当然,对如今的朱翊钧来说,如果将来做掉高拱已成为必要的政治选择,他绝不会让其它人去主导、暗中运作,而会亲自cao办,获取到其中最大份的政治牛排。而不能象原时空的朱翊钧那样,只能看别人吃rou喝汤,他玩玩“哇哦!好大一块牛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