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五章 挟私货
罗锦言当然是挟带私货。 锦衣卫历任正副指挥使不和由来已久，这不是人品问题，而是锦衣卫职责分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赵极喜欢看到的。 赵极喜欢看到各种不和，内阁不和、六部不和、百官不和、藩王不和。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利用各种不和来相互打压，一派打败另一派，他在培养新派打压老派。 虽然这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陈春，和副指挥使郎士文，罗锦言通通不认识，但是她依旧把他们耍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全都相信是被人耍了，而耍他们的人已经把手伸进锦衣卫了。可他们却不敢告诉赵极，更不敢让锦衣卫以外的人知道，那就是无能！ 锦衣卫之所以名声不好，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人，和他们做事的风格，都是极尽阴险凶狠之能事，如果在这个环境里暴露出一点点无能，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古娆再蠢，可她也是四妃之一，皇子生母，同德皇帝的皇后。 她虽然是瑞王府送去的人，可她没做过什么坏事，且，她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才怀上的那个孩子。 如果没有李怡，古娆会像前世一样，成为五皇子的生母，最终死在皇后的凤座之上，她和她的孩子都能葬入皇陵，记入皇家玉牒，青史留存。 可是这一世因为罗锦言的出现，内阁发生变动，李文忠没在宁王之乱后死去，而是依然贵为阁老，李怡则因秦珏而影响了婚嫁，进宫做了女官。 因为李怡进宫，古娆被怂恿着逃出皇宫...... 这一招也太毒了。 既然这个麻烦事落到秦珏和她的头上，罗锦言就不想让李怡得偿所愿，所以那个车把式死了。 车把式难逃一死，或者被锦衣卫折磨而死，或者被李大公子想方设法杀人灭口，都是要死，就看死在什么时候，是怎么死的。 这个车把式选在被抓住半个时辰内死了，死在一堆锦衣卫面前，他的死就变成疑点重重了。 陈春和郎士文被皇帝斥责之后，便发疯似的根据送水车来查找线索，这样一查，很快就有了眉目。 李大公子利用送水的传递消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除了死掉的一名车把式，还有两个人也是他的人，据说他还有几个手下常年在皇宫附近守着，只要有消息了，送水的就能立刻传出去。 李大公子和宫里的谁传递消息？ 初想可能是他的亲妹子李怡。 可是车把式身上的字条“已安”，就不像是只有李怡那么简单。 古淑妃逃出宫去，不但宫里有人帮她，宫外一定有人接应，接应的人把她安顿妥当，当然要报声平安。 骆淇是金吾卫的，他很快就收到消息，锦衣卫把李大公子抓进了诏狱，李文忠随即就来求见皇帝，皇帝没有见他。 骆淇让小内侍给秦珏传了消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和秦珏有关，但是皇帝肯定正怒着，秦珏这个时候住在宫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罗锦言也收到了消息，给她送信的是白九娘，她整个下午都在李家附近盯梢。 罗锦言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和古娆前世无怨，今世无仇，古娆出宫，她或许有办法把古娆平安送出京城，但却没有能力送回皇宫，所以古娆和肚子里的孩子只能...... 罗锦言好好地睡了一觉。 此时的李怡则如惊弓之鸟。 她没有想到哥哥会在这个时候往宫里递消息。 怎会这样呢？ 她事先早就交待过，这段时间都不要再联系了。 依李怡来看，那个欠着古娆恩情的小媚儿不是什么好人，做娼|妓的，能有什么真情实意？也就是古娆蠢笨，但凡是对她好一点儿，她便信以为真，恨不能掏心掏肺地对人好，就是被人卖了也要给人数钱。 这两年以来，李怡冷眼旁观，古娆不知被李贵妃下了多少绊子，吃了多少暗亏，可笑的时，大多时候古娆根本不知道是有人在害她，她以为那些倒霉事都是真的倒霉。 后来李怡便事事提醒，古娆这才发现，自己生活在恐怖之中。 孙婕妤和丽嫔先后得宠后，古娆就在那个时候怀孕了。她告诉古娆，汉人落胎的法子很多，几颗山楂一块麝香都能做到。 李大奶奶进宫时，把李道子的事告诉了李怡，李怡便向古娆引荐了李道子。 李道子见到古娆，三言两语就说出她幼年时曾遇劫数，父母双亡，后得遇贵人，这才化险为夷。 古娆对李道子惊为天人，之后李道子又拔去了她所中之“毒”，古娆便对李道子言听计从。 李怡都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那李道子或许真有两把刷子，懂些紫微斗数之类的易术，可说穿了也就是个江湖骗子，古娆竟然把他引荐给皇帝。 皇帝念着古娆怀着龙脉，对李道子倒也恩泽，赏了一套行头，还破例让他住进宫里，给古娆的龙胎护法。 每天对着古娆，李怡常常会想，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就能成为皇帝的宠妃呢？除了一张俗艳妖媚的脸，古娆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果是在宫外，她和胭脂巷、翠花胡同里的那些女子没有区别，甚至还比不上那些人，听说倚红楼里的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甚至还常有诗作流传出来。 但是古娆不但贵为淑妃，还即将成为皇子生母，与李贵妃平分秋色。 以皇帝对她的宠爱，和对她腹中孩儿的重视，如果她能一举得男，说不定还会立她为后。 一想到古娆这样连娼|妓也不如的女人会做皇后，李怡便手脚冰凉。 父母曾经请人给她算命，她命格清贵。 当年祖父替他看中秦珏，她也跟着哥哥悄悄去见过秦珏一面，秦珏穿着银蓝的箭袖，束着马尾，手里提着长弓，和一群少年嘻嘻哈哈地走上酒楼，一看就是刚刚打猎回来，他是那样俊秀洒脱，朝气蓬勃，走在一群少年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就连以美貌注称的骁勇侯世子沈砚也压不住他的光彩。 在此之前，她以为练武的人都是像家中护院那样的粗汉子...... 祖母问她的意思，她红着脸点点头。 祖母去求了古淑妃，由古淑妃出面，请皇帝赐婚。 可是她打死也没有想到，秦珏不但拒绝了这桩亲事，还和名不见经传的罗家定亲。 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罗家，京城的贵女中也没有罗锦言这一号人物。 更让她感到丢脸的是，罗锦言不但是丧母之女，还是哑巴。 而她贤名在外，还是堂堂阁老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