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再见晓楼

    对于卫修打开车门的举动，霍晓楼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冉冉的手腕。

    破了皮伤口渗出点点血丝，周围已经红肿了起来。这是肯定的，毕竟这是货真价实的手铐，不是某些特殊用品嘛。

    “晓楼，晓楼？”被看得心里发毛，冉冉忍不住唤了几声。

    霍晓楼轻轻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他曾设想过冉冉jiejie被坏人伤害，甚至被主人伤害，而他则是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而如今呢？伤害冉冉jiejie的人竟然是他！

    他说过的，他永远不会伤害冉冉jiejie，他会永远对冉冉jiejie好，也对所有人好。带走冉冉jiejie，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

    “晓楼，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怪你。”冉冉轻叹了口气，她现在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太娇惯霍晓楼了，以至于养了个熊孩子出来。毕竟，虽然霍晓楼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可拥有自我意识才几个月，说起来，在心理上还是个孩子啊。

    “我不是孩子……冉冉jiejie，我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我不是个孩子了！”为什么她总要把他当做小孩子呢，他明明已经可以做所有大人能做的事情了！

    冉冉无奈的点头：“是，你确实从力量和能力各方面来说，都不是个孩子了，但你的心理还是孩子的心理。”轻轻活动了下疼得火辣辣的手腕，冉冉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继续说，“一个成熟的人，会懂得如何克制自己，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是你努力了就能获得的，但有的东西，是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无法获得，也不应该获得的。而成熟的人，应该能够区分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车窗外的卫修轻轻的笑了起来。是啊，从小时候起，冉冉jiejie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冉冉jiejie总会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很多，但力量却总是不够。有的东西，可以通过努力去获得，但有的东西，并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的。那时候，他只以为冉冉jiejie是教训他和那些大孩子打架，要他忍气吞声。后来，他才知道，那些话对他有多重要。了解自己的能力，了解对手的能力，了解整个环境的力量，而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霍晓楼低头半晌。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他哑着嗓子问：“所以，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冉冉轻轻点头。

    “为什么？”

    “很多事情，不是一个因为所以能解释得了的。非要说的话，应该就是一句话——我不乐意。”冉冉伸出手，犹豫了下，但还是落到了霍晓楼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晓楼，我和二毛很好，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之间容不下其他人的。”

    一边负责倾听的卫修嘴角微翘，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合适，他真想在这里发生某些事件啊。

    她……不乐意？霍晓楼怔怔的看着冉冉。

    见霍晓楼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冉冉继续说：“晓楼，你不停地说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对大家有好处的，你一直都是为了大家好才这么做的，那我问你——你这么做的时候，别人乐意吗？如果别人不乐意，你这么做，对他们好吗？会让他们高兴吗？”

    霍晓楼抿紧了唇，他耳边似乎又想起了百无禁忌消失时的话——别扯什么为我实现愿望，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帮到任何人，一切都是他自私的一厢情愿？

    不，他是为了大家好啊，他可以让大家过得更幸福，他……

    头，再一次的疼起来了。

    见状，冉冉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晓楼，你没事吧，到底哪儿不舒服？”这小子一阵一阵的头疼，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比如跟身体不相容啊之类的。

    可霍晓楼没办法回答冉冉，他抱着头不停地颤栗着，额上很快就浸出了冷汗。

    卫修也没办法再旁观下去了，一把拉开了车门，按住霍晓楼的肩膀大声说：“跟着我的话来，呼气，吸气，呼气……”

    过了好半晌，霍晓楼才稳定下来，脸色苍白如纸，连眼神也失去了光彩。

    “你啊……”卫修无奈的摇头，他怎么就那么有受气，抓了这么一个宠物呢。

    “主人……对不起……”霍晓楼低头喃喃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想过要占有你的身体的……”

    一边的冉冉嘴角微抽，为毛她从这话里听出了某种歧义呢。

    “但你最后还是没有，不是么。”

    霍晓楼点晃了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已经相信这是为了所有人好的事情，但最后还是选定了百无禁忌，而不是更加便利更加名正言顺的主人。咬了咬唇，他抬头看向卫修，有些茫然的问：“我要带走冉冉jiejie，你不恨我吗？”为什么刚才还要帮我？

    “你带不走她。”卫修伸手将已经下了车走到他身边的冉冉揽入怀中，“你看，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谁也拆不散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冉冉真想踹身边这男人一脚，让他别这么肆无忌惮的自恋。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似乎宛然一个整体，中间再容不下任何东西。霍晓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

    他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合适呢。可惜，他怕是看不到了吧，离开了虚拟世界，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回不去了呢……”轻轻叹出一口气，霍晓楼的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两眼浮出些许水光，想伸手去触碰冉冉，却又收了回来，轻叹，“一次就好，哪怕有一次也好……冉冉jiejie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不等冉冉开口，他又笑得更灿烂了，用力点头道，“也好，冉冉jiejie和主人在一起最好看了，冉冉jiejie和主人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恩，冉冉jiejie说的一定都是对的！要是……我能看到你们结婚的样子就好了……要是能看到你们结婚……就好了……”

    冉冉心里闪过些许不安，想要伸手去拉霍晓楼，却被霍晓楼避开了。

    “冉冉jiejie，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跑进现实世界来找你……”霍晓楼笑着，眼泪却已经滑落。

    “晓楼，你别说傻话，你现在回去登录游戏，再回去——”冉冉的话戛然而止。

    回去能怎样？发生了这种事情，游戏系统绝对会第一时间把霍晓楼销毁成数据状态的。

    霍晓楼合上眼，眼泪却再次滑落。

    冉冉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忍不住大声唤霍晓楼的名字。

    可睁开眼睛的那人却揉了揉眼，皱眉道：“这小子还真是够顽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