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江湖之大,水深啊
(这章近四千字,安) 叶如晦在城内找了家兵器铺,买了把不算是如何锋利的铁剑,也不奢望其他什么,倒是算是聊胜于无罢了,严明见和林听雨两人往陵安去,自然有宰辅师叔安排的人一路保护,叶如晦也就不再担心,只是临出城时,碰见了管家老胡,后者听说叶如晦想要往东越去,便好意提醒,说是边军主将变动,原本的主将新亭侯回了陵安,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被贬了,而新的主将华章侯才到,正是熟悉情况的时候,因此这出入边境检查得异常严格。 约莫是为叶如晦考虑,怕是叶如晦做过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出入边境有困难,毕竟这行走江湖,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守法的好人,老胡虽说是觉着叶如晦不是这类人,但仍旧让他小心为好。 叶如晦表示不在意,只是想了想,也是觉得此刻去东越也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在赶到边境之后,叶如晦便在一处小镇上找了家客栈暂时落脚,不再前行。 一方面是为了好好养养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另一方面就是对刀谱上的刀式他有了新的感悟,想好好安静研究。 这日傍晚,叶如晦听到窗外锣鼓声不停,扰的他心神不宁,也就干脆下楼来,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客栈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瘦小男人,此刻正乐呵呵的靠在门边看着街道上的热闹场景。客栈唯一的店小二是个年轻小伙子,长相普通,不过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见到掌柜的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门外,也是机灵的去后厨端来一盘炒的葵花籽,歪着头问道:“掌柜的,这外边是干啥呢?” 年长掌柜嘿嘿一笑,抓了把瓜子,磕了两颗,含糊不清的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镇上那李扒皮今儿又纳小妾么,纳一次就敲锣打鼓一次,也不知道这老混账怎么还没死在床上。” 年轻伙计虽然不是这本地人,但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自然对此的风俗也是有过耳闻,知道本地的习俗是若是娶妻,那就得在正午敲锣打鼓放炮仗,只不过若是纳妾的话,那只有在傍晚了。他来的时间不短不长,满打满算只有两年的时间,期间听的最多的便是镇子首富李扒皮的十三房小妾如何如何貌美如花,倒是没有亲眼看见过这李扒皮娶亲。 掌柜笑了笑,感叹道:“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女儿倒了霉,被这个李扒皮看上了。不过八成是哪家佃户没有交上租子,去年庄稼歉收,交不上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怎么都不该卖女儿啊。” 年轻伙计瘪了瘪嘴,他对这李扒皮纳妾的事情不是很上心,要说关注的,也自然是这老东西居然纳了十三房小妾,加上这个,就是十四个。这让他愤懑,自己可是连一个都没有。 叶如晦在不远处听的一清二楚,端了根长凳来,坐到掌柜身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才开口问道:“老哥,那既然家里养不活,卖进去这李首富家里,倒也算是不错了。” 掌柜转头看了两眼叶如晦,感慨笑道:“老弟这番话倒是不错,只是你说让个年轻姑娘面对这样一个糟老头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挺难受吧。” 叶如晦点点头,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街上便是一阵慌乱,原先已经远去的锣鼓队神色慌张的倒回来,掌柜的也算是人脉宽广,朝着街上大声喊道:“刘二,咋的啦?”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叫刘二,反正是有人出声回道:“还能咋的,李员外死了,这亲结不成了。” 掌柜咧嘴一笑,倒也不说是如何开心,只是吩咐伙计去后面拿坛酒来,转头看了看叶如晦,笑道:“老弟,咋样,陪老哥喝两碗,老哥请你。” 叶如晦点点头,倒也没有拒绝,他倒是能够理解这等小老百姓的心情,到不说这个如何恨这个李扒皮,只是处于这个底层都有些天生的敌对感。 伙计抱来一坛算不上是如何好的好酒,这等微末心思倒是不需要掌柜明言吩咐,他自然知道,顺带着把两个海碗放在榆木桌上之后,也不说话,默默回后厨去了。 掌柜把酒起封,叶如晦是此道行家,微微抽了抽鼻子就知道这是一坛掺了不少水的高粱酒,只是没有说破。 反而是掌柜坦诚,笑呵呵说道:“酒不是好酒,也掺了好些水,只是卖的价钱绝对值这坛酒,老哥也喝不起什么好酒,老弟莫要嫌弃。” 叶如晦点点头,笑道:“有酒就成。” 掌柜倒酒,直接一口喝了一碗之后,脸上泛红。 叶如晦喝了一小口,听见身后有些响动,转头看过去,门口有个穿灰衣的年轻男子踏入客栈内,看了看店内,沙哑的嗓音响彻店内,“住店。” 叶如晦眼神微眯,把视线从他手里的铁刀移到他的脸上,他自然认识这个人,也认识这柄刀。 刀叫鬼刀,人叫郭硬。 —— 今日是叶长亭离京的日子,说是要去北匈杀冷寒水的叶长亭心情没有什么大的波动,若说有,也是他身旁的思尘才有。他对师兄收的这个弟子向来有几分欣赏,毕竟剑阁弟子上千,能够让古剑自己认主的,也只有这个孩子了,强如叶长亭,当年在洗剑池也是自己拔出的古剑陌上草,剑阁传说陌上草是李青莲的遗物,其实不然,原本的剑主是剑阁前辈不假,只是修为并没有李青莲那么高深,甚至境界只有区区的第四境。其实名剑排名高低和名剑本身材质并无多大关系,大多是要看持剑人的修为高低,陌上草是个道理,古剑不思尘也是这个道理。 这次去北匈,思尘提出随行,叶长亭思考片刻之后也没有拒绝,北匈凶险凶则凶也,但是也只是对别人来讲,他一个首榜上的大宗师,又是大楚顶尖的剑道宗师总不至于连区区一个剑阁弟子都护不住。再说思尘资质不错,让他跟着对剑道修为也有好处,余留白虽说也是首榜上的高手,但是受困于自身资质,能够走到第五境也算是终点,再往上爬,几乎没有可能。 叶长亭一向对剑阁事物不上心,若是余留白西去之后,剑阁只得由思尘这一辈人挑大梁,叶长亭再是淡漠,也总是该尽到作为剑阁弟子的责任。 倒是叶长亭没有拒绝思尘同行才让思尘吃了一惊,剑阁这么多师叔伯,倒也不是说哪一位要地位高些,只是叶长亭作为剑阁这百年不遇的天才,又是这剑道扛鼎的宗师人物,剑阁上下除了少数几人对叶长亭不满之外,剩下的谁不是对他钦佩的紧,而作为思尘这一辈来说,更是对叶长亭佩服不已。 只是有一点,便是叶长亭性子清冷,就算平时在山上遇见,弟子们大多不敢向这师叔行礼,更枉论是有机会与之同行了。 两人约定是今日在城门口相会,只是早早就到了的叶长亭在城门一处小酒肆待了不少时间,始终不见思尘出现,好在叶长亭性子清冷,也不急躁,只是一个人默默喝了好几坛酒。 临近午饭光景,思尘才扛着一大包东西气喘吁吁的出现,见到叶长亭,放慢了脚步,走到叶长亭身前,喘了两口气,才红着脸道:“师叔,对不起,我来迟了。” 叶长亭指了指一旁的木凳,仍旧是淡然道:“坐。” 等到思尘放下包裹,坐下之后,叶长亭又开口说道:“是梅余霜留你这些时候,她可曾说了什么话?”
思尘震惊于叶长亭的未卜先知,微微一怔之后,才小声说道:“梅姨说,她要走了,去到处看看,不在陵安了,说是要到处走走。说的太多,我没记住,只是最后还说什么相忘于江湖挺好的。” 叶长亭喝了口酒,平静道:“早该如此。” 思尘不敢接话,但是看着叶长亭喝酒也觉得无聊,索性从怀里拿出个红薯,自顾自啃起来。 叶长亭不说话,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处巷弄,并没有人。叶长亭脸上并未表情,但看着却感觉不那么生硬。 在那巷弄里有个美貌女子自知逃不过叶长亭的感知,也只是恨恨道:“修为高了不起呀?” 啃着红薯的思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含糊不清的问道:“师叔,这次我们去北匈干什么呀?” 叶长亭转过头,淡然道:“杀人。” 思尘一怔,差点把手中的红薯掉在地上,这才不确定的问道:“杀谁呀,,师叔你不会是想去北匈王庭吧?” 刚问出这句话的思尘就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以师叔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说不定被他一提,原本没这个打算的都突然有了这个打算。 叶长亭破天荒的有些兴致的说道:“原本只想杀冷寒水的,被你这么说倒是觉得可以去那什么王庭看看。” 思尘苦着脸,讨饶道:“师叔,冷寒水都是了不得的大剑客了,杀这个就够了呗,还去什么王庭,要是真去了,到时候咱们两个不得被人撵着跑啊,我倒是没什么,师叔你是剑道大宗师,传出去多没面子,你说是吧?” 叶长亭不说话,自顾自饮酒,倒是嘴角有些笑意。、 思尘看了两眼叶长亭,这才说道:“师叔,你杀冷寒水做什么,他欠了你钱不还?” 今天心情算是不错的叶长亭耐着性子解释道:“他欺负了我家里的一个小辈,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都要去找回场子。” 思尘哦了一声,倒是没想起师叔家里哪里来的小辈,反而是希冀问道:“那师叔要是有人欺负我,你帮不帮思尘找回场子?” 叶长亭看了一眼这个小剑士,摇头道:“找回场子有什么用,自己好好练剑,到时候自然没人能欺负你。” 思尘略微有些失落,只是刚想说话就看见叶长亭眉头微皱,然后就看见师叔站起身来说道:“走了。” 思尘哦了一声,扛起包裹,跟着叶长亭出城。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一身青衣的柳青出现在这里,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那个常年面瘫又喜欢穿白衣的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叶长亭,算你跑得快。” …… …… 夕阳西下,思尘跟着师叔慢悠悠的北上。 此刻夕阳照在叶长亭身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再加上叶长亭一身白衣,这让在身后的思尘看的痴痴的。 小时候谁没听过几个关于江湖的故事,而作为剑阁弟子,更是听的多了。虽说是故事,但思尘从来都是当真的,以前师兄弟们笑话他,现在师叔的样子不就和故事里一模一样么,白衣仗剑潇洒的行走在夕阳中,怪不得天底下有那么多女子喜欢师叔。 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思尘咧嘴一笑,对背上的古剑不思尘说道:“总有一天,咱们也要像师叔一样,天下不平事一剑足矣,要是实在不行,两剑三剑也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