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那人要赴约
(今天我给我以前高中的语文老师说我在写小说,她发了条信息说,终于在干正事了哈。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默默感动。) 能在陵安住的人,无疑都是要比大楚其他地方的百姓要更富有。 而越富有的人,往往记忆力就越差。 而作为陵安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记忆力无疑是更差的。 此时的朝堂上,站着的的确是生活在陵安顶端的最小的那撮人。 可不同的是,就算他们的记忆力如何不好,但是对于即将要踏入朝堂的那个男子,形象还是十分深刻。 如果说冠军侯的传奇生涯值得让人铭记,那天军侯这个人本来就是该被人看一眼之后便不能忘怀的存在。 于是,大殿上的群臣,全部都把头朝向殿外,等待即将要来的那个男子。 “臣,奉旨觐见!” 大殿众人听到这道平淡的声音,仿佛便再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丰神如玉的男子。 等到那个一身素衣的男子再度踏进这方大殿的时候,便是他们都不免有些唏嘘。 仔细一算,已经超过十年未曾在朝堂上看到这个男子了。 这个男子容颜未变,那头黑发却已经成雪了。 天军侯踏进大殿之后,只是一个人站在旁边,不说一句话。 整个大殿都有些安静,宰辅大人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 老一辈官员看着天军侯双目圆睁,眼中有怒意。 至于更年轻的官员,才入这座朝堂才多久,对于眼前这个男子,只是闲暇时候听到前辈们提起过,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皇帝陛下静静看了天军侯半天,才开口说道:“天军侯,你可知道,未经传召私自出府的后果。” 说完这句话,皇帝陛下心里微微一叹,要不是当年那桩旧事,或许自己和这个男人还会是君臣和睦,也万万发展不到如此地步。 这个一头白发的男子,开口说道:“按照大楚军律,违抗军令者,斩!” 皇帝陛下摇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私自出府?” 皇帝陛下也不是傻子,前些日子天军侯在夜里阻止武军侯和华军侯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这些事,人前知道是一回事,人后知道又是一回事。 在平日里,只要天军侯不是大摇大摆的出府,就算是半夜来皇宫找他喝酒,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当着这群臣的面,这个男人竟然就如此坦荡的走进大殿。 天军侯轻轻开口说道:“要去赴一个约,特请陛下恩准。” 这句话一从天军侯的嘴里说出来,整个大殿里就乱了,比刚才讨论新政旧政还要激烈。 无非是说一些枉负君恩,得寸进尺的话。 至于更激进的翰林院翰林已经在指着天军侯的鼻头开骂了。 天军侯不为所动,仍然是静静站立,等皇帝陛下开口裁决。 皇帝陛下轻轻看了眼宰辅大人,和宰辅大人眼神一个交流。 宰辅大人心领神会,轻轻一步踏出,扫视了朝堂一眼,群臣看到宰辅大人的眼神,也就安静了。 等到都安静以后,宰辅大人才缓缓开口,“天军侯,你要去哪里?赴何人的约?” 天军侯看了眼这个老人,相比于那些年,老人更老,但却似乎更有智慧。 他开口,情绪没有波动,“去靖南州,赴拙荆的约。” 这一下,群臣都顿了一下,谁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妻子,已经亡故十数年了。 要不是因为他妻子,他又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宰辅大人微微一叹,对于那件旧事,他不愿意提,因为对错他也不知道。 就算全天下都以为是天军侯错了,但宰辅大人仍然不想对这件事发表他的看法。 看着这个已经是一头白发的男子,宰辅大人也不好说什么。 短暂的安静之后,有翰林院老翰林从人群中挤出,颤颤巍巍跪下,痛哭流涕大声道:“天军侯不顾君恩,私自出府,还意图出京,分明是没有悔改之心,望陛下明见。” 接下来便是其余的翰林院士跟着这位老翰林跪着,口里跟着高呼,“望陛下明见。” 事实上整个朝堂,就只有这些翰林院最恨天军侯,一直对天军侯所犯的那件旧事耿耿于怀。 皇帝陛下看着这些翰林院士,没有任何表情,末了,才才开口问道:“诸位卿家也是这样想的?”
接下来,就如同先前一般,文臣都黑压压跪下,而穿着武官官袍的官员不发一言。 皇帝陛下微微一叹,正要开口,便看见武官阵中,那位兵部员外郎郑成不顾同僚的阻止,强行走出来,对着皇帝陛下跪下之后,轻轻摘下头顶的官帽和解下腰间象征官阶的玉佩。 他才抬头说道:“微臣郑成年事已高,特请告老还乡。” 得到郑成说完这句话,整个大殿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告老还乡? 可这个兵部员外郎才不过四十出头而已啊? 皇帝陛下面色不善,冷冷开口问道:“郑成,你为何辞官。” 郑成回答道:“天军侯如此功勋都受如此待遇,微臣自认功勋不及军侯,不敢再在朝中做官。” “天军侯被幽居十数年,说是赎罪,我觉得也够了。如今不过要出京去赴亡妻的约竟被群臣如此待遇,这样对待军侯,我请问陛下,难道不怕天下将士心寒,不怕数十万士卒心寒,那以后谁还敢为国建功?” “如此庙堂,我郑成耻于与他们同处一室,恳求陛下。让微臣回乡种地。” 等到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武官也有人走出,如出一辙,都要告老还乡。 这朝堂已经要演变成文武对峙了。 皇帝陛下微微自嘲说道:“你们这是要逼朕啊。” 文官之首宰辅大人没有说话,武官之首兵部尚书也没有开口。 皇帝陛下想了想,才缓缓开口,“那革除天军侯军侯爵位,准其离京两月,明年开春之际,务必返京,今后不得传召,不得离府。”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天军侯只是轻轻解开腰间的玉佩,交给一旁的小太监,然后转身就走。 而负责记录这次朝会的那个官员,便在纸上落笔: 宣正六年,冬。天军侯入朝,革侯爵,出京。 想了想,他又在纸上加了一句: 群臣见军侯白发皆惊。 等他写完落笔,那头白发也才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而就在今日,这头白发出陵安。 只为赴约,便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