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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探查

    刘宓此言的确如此,时节用从小长大,每逢遇上灾祸,确实总会遇见贵人相助,助他躲开危机。

    其实人生也是如此,时节用以为自己倒霉的很,然而在他人眼里,这是多么幸运?

    人生苦难,人人避无可避,若能够迎难而上,那就会为身心带来绝佳的进步,所以不必顾影自怜,只要小命留在世间,那就还有机会,若有机会,那就可能达到目的。

    刘宓从幽州,连同瑶儿,连夜不眠不休,急速赶往凤翔。

    此时朱温军队已经逼近凤翔城,时间紧迫,刘宓必须速速找到时节用尸首。

    其实,找到时节用尸首并非什么难事,只是瑶儿涉世未深,不知道该如何做而已。只见刘宓在当日士兵之间打点一番,很快就知道是谁那日带走时节用的尸体。

    刘宓来到那二人居所,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是那日袭击岐王李茂贞少年的母亲,还请两位带我去找我儿子的尸首。”

    那二人见眼前夫人婀娜多姿,吃惊居然有这么大的儿子。然而吃惊归吃惊,仍旧接过刘宓手中的财物,领刘宓想山林中走去。

    一路上,那二人交口称赞说道:“夫人儿子果真少年英雄,当日我兄弟二人在府上瞧的分明,那最后一招一式,果真厉害!”

    刘宓并不想理睬这二人,想自己儿子不知道生死安危,哪有时间和他们闲说?

    那二人又说:“不过夫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兄弟二人那日将贵公子尸首扔在山林的时候,遇见一奇怪老者,说什么要治公子的病,我只怕那老者脑袋有些不正常,把您儿子尸首带走了。”

    刘宓听到这里,心中高兴,嘴角也不自觉微笑,那二人看的面面相觑,想这江湖上的人怎么都怪的很?

    刘宓转而问瑶儿说:“可曾记得那日我救了你和宁儿?”

    瑶儿点头,明白刘宓的意思,那日也是荒郊野岭,四下无人,当时瑶儿只知道毫无办法,只能试图将时节用硬生生的拖走,然而走了没多久,居然能够碰上刘宓。

    尽管如此,瑶儿还是不信,她虽然希望宁哥哥并没有死,但是若是果真如此,那不是太邪门儿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每逢危险,就必然有人救助。

    况且,刚才二人也说了,亲眼瞧见时节用骨骼尽碎,周身血流不止。

    等到了地点,瞧见时节用果真不在此处,刘宓心中居然觉得舒畅,笑着对瑶儿说:“你瞧,我就说宁儿遇见贵人了!”

    瑶儿心中惊奇,想这才什么时候,刘宓居然敢下如此结论?果然心大。

    而水秀与韩延徽在华州下午时分,就已经大概查出了端倪。

    他们先是听见有人说,前几年有一日晚上,先是听见一人嘶吼,又有一人狂笑不止,之后听见一群兵器当当作响,又停下,又当当作响,而后又停下,似乎之后就不在听见什么动静。

    他们便循着大概时间段,问当时还未打烊的店家,只是一问,就找到那酒馆。

    酒馆老板瞧见两人要问事情,心中只想着做生意,也不肯回答他们。韩延徽大手一挥,将银子丢了进去,老板见状,叹了口气,将银子揣进兜里,说:“咳,你们要听,那我就说给你们听。”

    “你们这么说,我就知道是什么事情。这几年,我们这小镇上没出过什么怪事,唯独那一年,我酒馆之中来了一位黑衣男子,我瞧他的眼,那都不敢多看一眼。”

    水秀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爹爹。

    “他一进来,就喝酒。”

    “什么?我爹爹喝酒?”

    老板惊奇,说:“原来你是他闺女?”

    水秀点头,说道:“我爹爹从不喝酒。”

    那老者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你爹爹只顾着喝酒,来叫来旁人陪同着喝,说是他请客。原本旁人不敢与他接近,听他说要请客,也就纷纷接踵而来。不过,你爹爹酒量果然惊奇的很,喝了一周遭,居然仍旧是没醉。”

    说道这里,苦苦思索,说:“只不过,你爹爹当真奇怪,我那时已经发现外面有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浑身烫伤,面目全非,一条腿,还断了,可是.......”

    水秀见他还在疑虑,忙说:“可是什么?”

    “只是,连我这种人物都瞧出那人不对,为何你爹爹这种一瞧便知厉害的人物,还是不动声色?”

    水秀惊奇,说:“是不是这人对我爹爹做了什么?”

    那掌柜摇头,说:“绝非如此,等你爹爹喝到晚上时分,我也以为他已经酩酊大醉,谁知道,那家伙一瘸一拐手中掏出刀来,就要杀你爹爹!我原本想要叫喊,又怕惹事,毕竟我一家老小。谁知道,你爹爹突然回身嬉笑,那样子,连我都吓了一跳!”

    水秀心中着急,赶紧催促,说道:“然后呢?”

    其实掌柜说故事正说的痛快,也不搭理她,继续说道:“你爹爹制服了他,我远处也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只知道那人又要杀你爹爹,但是却被你爹爹杀死了,正在这个时候,忽而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许多人来,我吓得赶紧把门关上,从窗户之中,向外观看。”

    又喝了一口茶,说:“我瞧见那些人将你爹爹围了起来,车轮战。不过你爹爹的实力,我这外面都瞧出绝非如此,想必是真的喝多了,我那日看见他,就能够瞧出他心事重重。”

    水秀心中承认,他爹爹从不沾酒半分,虽然他是海量,那日沾酒,恐怕是有天大的原因。

    “之后,我闻到一股奇异香味,觉得浑身没了气力,要瘫软倒地,在瞧你爹爹,已经被别人五花大绑,掳走了!”

    水秀听到这里,又高兴又悲伤,她高兴是因为爹爹应当还活在世上,她悲伤是因为爹爹树敌过多,他这种人,手段残忍,如今被别人掳走,别人又怎么可能不残忍对待他?

    水秀于是问韩延徽:“韩大哥,你觉得我爹爹应当是被谁带走了?”

    韩延徽低头沉思,而后说:“之前听你听过许多你爹爹的事情,按照当时情形,应当是玉门张远或者朱友文,最有嫌疑。”

    水秀仔细想一想,眼睛一亮,说:“那必是张远了!我爹爹答应司马术,他张远心生忌惮,肯定要掳走我爹爹!”

    韩延徽摇头,微微一笑,说:“水秀,你若是这么想,那就是想错了。”

    水秀见韩大哥又是自信满满,心中也愿意相信他韩延徽,于是问道:“大哥,那究竟是谁?”

    韩延徽走中折扇轻轻一摆,说:“司马术江湖地位极高,甚至各个藩镇都会敬他几分。他为人豪气,义薄云天,江湖人都爱与他结交。”

    水秀不解韩延徽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韩延徽得意地说:“当初,你爹爹不过是请去同司马术共商大计的人物之一。况且你也知道,你爹爹本事特殊,所以作为司马术,邀你爹爹前去,是做这盘大棋的重要‘棋子’使用,而非核心人物,所以,张远虽然顾虑你爹爹,但是更顾虑更重要的人物。”

    水秀恍然大悟,想想,也的确如此,他爹爹杀人的本事卓越,但是那种动脑的本事,却一般的很,张远其实绝无太大必要提防自己爹爹,因为又不是任何人都是想杀就杀得了的。

    水秀心中也有了答案,但是又不太敢相信。

    韩延徽又说道:“他朱友文是什么人物?别人伤他一分,必十倍奉还!虽说蒋玄晖不过一无名小卒,但是哪怕碰朱友文小小指头,朱友文也要卸了别人整个胳膊,更何况,你可知道张远背后之人是谁?”

    水秀捂嘴愕然,说道:“难道是朱友文?”

    蒋玄晖点头,说:“正是。”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韩延徽沉吟片刻,说:“节用说不日朱温将亲自攻打凤翔,那节用应当也会出现在凤翔,不如前去凤翔,与节用汇合,在做打算。”

    刘宓见到时节用尸首并不在此处,心中已经放心了大半。因为他曾经带时节用去寺院拜佛,那里主持与刘宓有极好关系,所以替时节用断了一下前程。那主持是得道高僧,说时节用一生坎坷,但是又会有贵人相助,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四十岁左右,才逢真正大难,那时候,才要看时节用自己的造化。

    所以,这番话,那日刘宓想起来,心中也并不惊慌,知道大师所断之言,十拿九稳。

    正要同瑶儿离开,远处瞧见几个奇异人物,等到近了一些,刘宓这才发现是江湖几位人物。

    瞧见刘宓先是一楞,而后大喜过望,向山林间高喝:“刘宓在此!”

    刘宓认得这几个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去了朱友文手下,如今为何见到自己如此高兴?她虽然知道朱友文与时节用有仇恨在身,但是恐怕朱友文并不知道时节用与自己的身份吧?

    过不多时,瞧见一个文质彬彬年轻人,长脸,短促秀眉,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见到刘宓,行礼笑言:“晚辈朱友文,不知道前辈能否赏光喝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