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惊变
清晨的街道，带有微凉湿意的雾气缭绕弥漫，如同一层乳白色的薄纱，笼罩了整个世界。 一只体型肥硕的公鸡从笼舍中缓缓走出，它全身轻微抖动，将羽毛上被雾气沾染汇聚的水滴纷纷甩落了下来。整理完身体后，公鸡如同一位高傲的领主，四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看到鸡舍内还在睡眠的几只它的禁脔，公鸡仰头望向天空，灰色的尖嘴张开，脖颈鼓动，发出了属于它的清晨第一声啼鸣。 原本平静的早晨被尖锐地啼鸣打破，空气中的雾气仿佛受到惊扰一般翻滚涌动了起来，露出了身子下方坑洼一片的老旧石巷街道。 白雾深处，十几名身着黑色行动服，手持制式枪械的人，正快速的向着巷道旁的一座老旧宾馆驰来。他们的衣服上印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道道黑色血丝分散于眼白之中，在清晨的雾气中显得森然而又瞩目。 这是城郊的一处老石巷，两边的旧民居墙体已经十分斑驳，石灰剥落得厉害。墙面上散乱的贴着掺杂各种信息的纸张小广告，因为张贴时间久远，纸张因为饱经风雨的欺凌而显得有些昏黄发暗。 一阵微风吹过，将墙上几张原本就已飘飘欲坠的广告纸给吹落了下来，缓缓地飘到了石巷另一边的矮墙之下。 黑色橡胶鞋碾过墙根下的薄纸，将其蹂躏的四分五裂。 “已经到达目标位置，请求指示。”领头的一位高大身影，在挥手示意队员们包围四周后，对着耳麦用英文说道。他长着一副西方人常见的面孔，声音沉稳而有力，脸上却有着一道几乎斜跨整个面部的疤痕。 “杀掉他！”女子清冷的声音从耳麦里传了出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不能再让他逃掉了！” 听完耳麦里的指示，汉森面孔上的那道疤痕仿佛又传来了隐隐地疼痛，使得他双眼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 想起当时在实验室里，那朝着自己脸上刺来的一抹闪耀银芒，汉森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带领队员们匿声向着老旧宾馆内部走去。 “猎人小队”是由众多国家联合组成的非军事力量特别行动队，享有在其成员国内自由开展非军事行动的特权，更是可以调动其所在国家的真正军事力量进行协助。 像这样由汉森带领的行动队，在五大洲的各个国家都有分布，而他们的足迹也遍布了全球。 这种特权武装原本是不可能在世界上存身，而它的来由，却还是因为三年前那场在由几大国联合建立的实验室中，所发生的外逃事件…… 汉森的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木门，老旧宾馆所独有的陈腐气息充斥着整个走廊。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强化过的身体使他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队员们那异常的心跳。他知道队员们很紧张，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光是在往届行动中那高达百分之七十的伤亡率，就证明了他们的目标并不简单。 汉森给了他们几秒钟的休缓时间，竖手指向了房门。他身后的一名队员领命抬腿飞踢，只听“砰”的一声木屑横飞，脆弱的木门瞬间被踹飞到了屋内。 狭小的房间里四五名持枪队员鱼贯而入，眨眼间枪口火力网的范围便覆盖住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看着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汉森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用力之下，宾馆那老旧地墙壁竟然被一拳贯穿。 “目标消失了……”汉森低沉着声音对着耳麦说道。 ………… 此时距离老旧宾馆大约四公里的一条公路上，一名带着黑色墨镜，头顶灰色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登上了一辆公交车中。他脸庞的大部分都被遮挡着，使人看不清男人的具体面貌。 只见他背着一个略显老旧的帆布背包，上车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周后，坐在了车厢的最后排位置。 男人看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景色在他眼前黑色的镜片中不断后退，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男人的嘴角翘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到了吧……” 现在不过是清晨时分，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零散的分散在了车内。 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轻轻地咳嗽着，干瘦的身躯不时颤抖。 裘衣头靠在公交车的玻璃上，双眼微闭，眼角的余光却在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在男人登上车的时候，裘衣就感觉到了他扫视的目光，虽然是很平常的视线，但是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似乎是注意到了在座椅上双眼微闭的裘衣，凌逸朝着她善意的轻笑一下，洁白的牙齿一闪而逝。 裘衣悚然一惊，正待紧闭双眼摇头转向装作假寐的时候，车门旁的老人却咳嗽的越发厉害，伴随着一声巨咳，一口黑色的鲜血，吐在了车厢上。 车里众人都是一惊，只见老人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刚想擦嘴，却再也忍不住，弯腰更加剧烈地咳了起来。丝丝黑血从老人的嘴角滴落，腥臭的气味，逐渐弥漫在了整个车内。 此时公交车已驶离繁华路段，宽阔的道路上并不拥挤。司机见老人突发异状，连忙将车停在了路边，回头看到被黑血染红地的车厢，慌道：“老大爷，您没事吧，怎么突然就…呕………”话说到一半，却是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忍不住也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一位热心青年见老人这副模样，忙走上前去，拿起纸巾，一边帮老人擦拭嘴角，一边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就在大家打算拨打急救热线的时候，原先咳血的老人却突然起身一口咬住了青年的身体，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干嘛！别咬我啊！”青年疼地大叫，双手用力地想要推开老人，却发现瘦弱的老人四肢此时犹如铁箍般牢靠。 老人丝毫不理会青年的喊叫，嘴里拼命地撕咬着青年的身体，不时带下一大块血rou。 青年身上流下鲜红的血液，与老人咳出的黑血混在了一起，形成了诡异的黑紫色。 “救命啊！快来救我啊！”身体被撕裂的疼痛传来，青年哀嚎着向着车里的众人求救。 众人一阵茫然，怎么也想不到老人会突然间像疯子般撕咬着青年的身体。几个男人见状向前，用力地拉扯着二人，却也一时拉不动这平常连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的老人。 “咳…咳”在没人注意的前车厢，原先弯腰呕吐的司机此时慢慢地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化为了一片死灰之色，面目扭曲地扑向了推挤在一起的几人，张嘴就朝着一人咬了下去。 “啊！”正在外围帮助青年脱困的人回头一看，就看见一张大嘴正朝着自己脖子狠狠咬来，疼的他大叫一声，转身和司机扭成了一团。 见此异状，车里剩余的人顿时惊乱了起来，尖叫着纷纷想要逃离公交车。 裘衣诧然地看着这一切，任她身为律师，久经法院战场的考验，拥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脑子却也一时转不过弯来。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车厢后排的凌逸，手里悄然出现了一把造型奇异的匕首。 匕首通体呈黑红之色，一道幽深的血槽刻于匕身之内，匕刃流线型的弯曲，刃尖闪耀着黑色的寒光，令人丝毫不怀疑它的锋利性。 整把匕首人为的刻画了许多精致地线条，握柄不同于刃身，更是显得非常柔美婉约，令人不自觉的就会想到这把匕首如果握在女人的手中，会是怎样的妖美惊艳。 凌逸握住手中的匕首，刚想起身，却听到汽车急促的鸣笛声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一辆私家车正歪歪扭扭的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透过车窗玻璃，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正扑在驾驶汽车男人的身上撕咬着，男人一手慌乱的推搡着女人，一手握着方向盘，脸上满是惊恐绝望之色，根本不能控制住轿车的方向。 眼见黑色轿车即将撞来，凌逸瞬间双手抱头，身体蜷曲在了车座底部。 剧烈的撞击眨眼间从身后传来，公交车窗玻璃哗啦一声纷纷碎裂，整节车厢犹如地震般地晃动，原本停在路旁的公交车竟然被撞的瞬间前移了三四米之远。 凌逸推开掉落在自己身上的杂物，刚刚起身，就听到侧前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嘶……好痛啊……”裘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白皙脸蛋上满是吃痛的表情。“怎…怎么回事？”看到凌逸的目光，裘衣脸色苍白地问道。 凌逸没有理会女人的询问，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人行道，那里原先的几个行人也在不同程度的发狂，有几个竟然撕咬在了一起。 他从破碎的公交车窗口上轻轻跃下，只见私家车的车头早已扭曲不堪，就像被人揉烂的废纸一样挤压了一团，只剩下血水从缝隙里面缓缓流出。 而在车头，惨烈的一幕映入了他的眼帘。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原车在车里抱作一团的人却被甩出了车外。倒地的公交车司机身体怪异的扭曲，腹中插着一条长长的玻璃，小腹被穿了个通透，白花花的场子挂在了玻璃的顶尖。而原先咳血的老人瘦弱的身躯却根本挨不得如此猛烈的撞击，干瘪的身体竟是身躯分离，鲜血喷洒了一地。 碎碎的高跟鞋声从身后响起，裘衣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先前的撞击猛烈而又迅速，幸好她及时护住了要害，仅是脚弯处青紫淤肿一片。 “呕……”裘衣走到凌逸身旁，猝不及防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只觉肚中一阵翻滚，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嗬…嗬”轻微的声响发出，原本应该死去的公交车司机嘴里一阵血沫涌动，成诡异姿势扭曲的手臂竟然又动了起来。司机向着裘衣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瘫倒在地上的她。 “啊！”跪坐在凌逸一旁的裘衣吓得杏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受到如此重伤，竟然还未死去的公交车司机。 四周不时响起尖锐地惨叫，几个原本跌倒在远处行人道上的路人，缓缓站起，朝着二人赶了过来。 初始时它们还一瘸一拐，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前行了十几米后，仿佛才逐渐适应，双腿迈动全力飞奔而来。 它们面目扭曲着，脸上青筋毕露，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眼睛里面死灰而又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