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章 活死人

    那活死人笑了好长时间，吓得方菲捂着耳朵又躲在了狼生的身后，狼生的身后对于她来说就是个避风的港湾，在这港湾里，管你是豺狼虎豹，妖魔鬼怪，她什么也不怕。

    看到老婆大笑，屠夫兴奋的差一点跳起来，他大喊道：“哎呀，老婆你能出声了，你能出声了。”

    一激动手里的蛇就掉在地上，那蛇回头看着狼生，就要往草里钻。狼生看它能逃走了对它的回眸报以微微一笑，意思是真高兴你自由了，快跑吧。

    那蛇似乎明白了狼生的意思，吱吱的叫了两声，算是道谢。

    这一叫不要紧，惊动了激动万分的屠夫，屠夫低头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蛇。

    狼生心里一急，用眼神示意那红蛇快逃。

    那红蛇明白了转头就往草里钻，可一只大脚就踏在了它的身上，那只油哄哄的大手再次掐住了它的七寸。

    “哈哈，你个小畜生，想跑。”

    那蛇极力的挣扎着，怒瞪着眼睛朝屠夫嘶嘶的叫着。

    屠夫一看蛇在跟他较劲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他老婆就不笑了，又恢复原来的活死人的样子。

    屠夫又紧张起来。

    “哎呀，老婆，你咋不笑了呢？你快再笑一个给我听听？”

    屠夫睁圆了眼，紧张的盯着老婆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那活死人依旧面无表情。

    看到没了希望，屠夫垂头丧气像是被撒了气的皮球。

    狼生说：“大叔，大婶到底得了什么病？”

    屠夫看了狼生一眼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去年开始她就变得又聋又哑又瞎的。”

    狼生又问：“她之前好好的吗？”

    屠夫摇了摇头，把他老婆扶坐在近处的一个树桩上，说：“之前害了一年的病，医院说是肝癌晚期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当时我******都要哭死了。”

    此时屠夫面色凄然，他顿了顿接着说：“虽然我和我老婆结婚快二十年，这娘们也没给我生个儿子啥的，可她对我那是相当的好。当然生不出儿子也不怨她，医院说是我没本事。我这人也没啥能耐，做屠夫也挣不了几个钱，家里穷的很。以前我还得过病，是肺病，为了治病欠了亲戚朋友好多钱。我病好了之后，就不能干重活了，还钱的重任就交给了我老婆。为了还钱我老婆就开始起早贪黑的在木工厂加班干活。虽然又累又苦，可她从来也没跟我抱怨过，还让我好好养病。整个人不到一个月就瘦成干了。那时候我看她瘦的不像样了，就劝她别干了，要不就少干点，再买的好吃的补补身子，要知道那时候，为了省钱，我们家一日三餐就是咸菜，大饼子，根本不敢卖rou。她夜班带饭也是带着些，后来我听她的工友说，她每次吃饭都躲的老远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她真是个好女人，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谁跟你受这苦啊，早就跟别人跑了。”

    屠夫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树桩上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的老婆，眼睛里竟闪烁着泪花。

    “我老婆的病根就是那时候坐下的，所以说我欠我老婆的。”

    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方菲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屠夫拧了鼻涕接着说：“后来我身体好些了就和她一起干活还债，那时，就是在远我也去给人家杀猪宰牛，就这样苦了三年，终于把账还上了。现在我还清楚的记住把最后的一笔钱还给人家的时候，我老婆趴在我胸前就哭了，哭的老伤心了，我也就跟着她哭。”

    屠夫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婆，挂着泪的眼睛里充满了nongnong的爱怜。

    他又叹了气又说：“还完钱之后我就不让她干活了，我想她为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该是我报答她的时候了，她起先不愿意，可她拗不过我，就在家里喂喂鸡，喂喂狗啥的。后来我在城里的屠宰场找了工作，工资也不少，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她却病倒了，她为了省钱不愿意去医院，后来她疼的昏过去我才背她去了医院，一诊断说是肝癌晚期，医生告诉我回去吧，我那时候都******都给那个医生跪下了，可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了，只能回家等死了。”

    说着屠夫就泣不成声了，身边的老婆依然故我死了一般。

    方菲听的哭成了个泪人，狼生的眼里也汪了泪，他没想到这一对看起来古怪的两口子竟然有这样波折苦难的过去。

    狼生心里不禁感叹，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狼生看着哭成泪人的方菲，心里酸酸的，作为一个女孩子能对这两口子的遭遇而感怀，说明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狼生伸手把方菲揽在了怀里，心里就没了理由来辜负这个女孩儿了。

    “大叔，大婶这不也没死吗？”狼生轻轻的问道。

    屠夫说：“这事说来也奇怪，从医院回家一个月后我老婆就啥也吃不下了，每天蜷缩在炕上，人都瘦成了干。我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这个疼啊，我真想替她受这个罪，可是不能啊。邻居们都来看望她，都替她抹眼泪。因为他们都知道我老婆是个好女人。那天晚上，我给她擦脸，她睁开陷的老深的眼睛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她没有血色的嘴轻轻动着，可我听不见她说的是啥，我就把耳朵凑在她的嘴上。后来我听清了，虽然她的声音像蚊子叫。”

    这时她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老婆，然后蹲下去，用没抓蛇的手把他老婆搂进怀里。

    “那时候我真的清楚楚的听见了她想要对我说的话。她说，她说，她说我下辈子还做你老婆。我一听就再也忍不住了，我就大哭起来，后来她就走了。”

    说到这儿，彪悍的屠夫已经泣不成声了。

    狼生的两行泪水也簌簌的落下来，落到哭出了声的小芳乌黑的头发上。

    “大叔，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屠夫站起身来抹了眼泪，手里依旧紧紧的掐着那红蛇的七寸，那蛇在这段时间里竟然一声未出，也一动没动，就好像是死了一样。

    狼生心里想，这蛇可能听了这动人的故事而不忍打扰这忧伤的气氛吧。可它的眼睛里依旧是泪花闪闪。此时的忧伤不只是为了屠夫悲惨的遭遇还是为了自己深陷的囹圄。

    屠夫说：“那时候我都哭晕了，是令居们帮我老婆穿了寿衣，又连夜打了棺材，支起了灵棚。我老婆就躺在灵棚下，灵棚里点着长明灯。我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老婆已经死了，就扑到了灵棚里大哭。你们不知道啊，我哭的老伤心了，我没文化也不知道在形容，咋说呢？就是，就是撕心裂肺的样子吧。我那样趴在我老婆的尸体上哭，令居们看我哭得伤心就来拉我，我就不起来，不一会我就试着没有人再拉我了，而且四周都是叫喊声，跑步声，总之就是很乱的那种。我心里就纳闷，我抬头看，这一看不要紧，把我也下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