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等归的族
“若真的是蛮王盟或者反天盟的人,那倒是个机会。他们龟缩不出,我们寻不着,也是劳心劳神白费工夫。现在他们敢出来生事,我们便集齐清净军八十一混元罗天上仙,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一举将他们拿下,杀他个片甲不留。”苏寂高兴地道。 南天闻言,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两人欣喜无比地腾空而去,几只猴子立即停止了荡秋千,朝着自己的老窝飞快地跑去。 回到山洞之中,猴子们便将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比划了出来。 麻衣青年神情凝重地快速闪回了山腹之中,将今日所见所闻传递了出去。 入夜之后,十万大山之中便飞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荧火虫,萤火虫似被什么力量托举着,飞上了高空,突然排成一个天字,停顿了一息时间之后,便纷纷从天上掉落了下来,落到地上,瞬间便不再动弹。 萤火虫尾部的光一点接一点的熄灭,附近渐渐归于一片黑暗。 所有的一切,便消弥于无形之中,山野之中一片死寂,月上树梢,悄悄洒下一地清光,照着地上这一片死去的小虫子。 密密麻麻,竟达数万只之多。 大榕树附近的矮谷之中渐渐传来无数咻咻的声音,一波接一波的人,经由榕树干进入山腹之中,来到麻衣青年先前点的万佛壁之前。 这一次,弥勒佛石壁直接向两边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朝着地下的深深的通道来。 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往地下走,来到一处巨大的天然溶岩洞之中。 无数风格各异的石钟乳之上,已经坐着一些先到之士。 亥时中的时候,人似乎渐渐到齐。 麻衣青年走到中央的空旷地面上,将今天所见闻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窃窃私语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无数参会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无数石钟乳之上也都传来不同的交谈声。 “你们怎么看?”一道浑厚的男音陡然自最深处的石钟乳上响了起来。那里深邃黑暗,几乎无人能看清楚那发声的人面貌如何。 场上安静了片刻,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又交换了一些看法,都沉默下来。 “如果没有看法,那么还是照老规矩,我说,你们做!” 这一下,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声,肯定的回答。 “是,谨遵蛮王大人令。蛮王大人请吩咐,我等唯命是从。” “唔,我族形势日渐严峻,清净军的清洗力度一次比一次猛烈,无数战友都死在他们手中。我们已经收缩阵营,蛰伏了三年,九仞之城向来没有外人敢进入,就算误闯进来的,也都明哲保身,不会管这里的闲事。 这人敢管,而且敢带走我族子民,要么是义薄云天之辈,要么是骑虎难下来不及后悔之辈。”蛮王浑厚的声音略微停了片刻,才又继续响起,“还有最后一种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浑厚的声音略微有些上扬,似乎是因为过于激动和不可置信。 场中众人也止不住凝神,巴巴地望着那黑暗深处,希望听到一些他们喜闻乐见的好消息。 蛮王克制着,力持平稳地道出了最后一种可能性。 “最后一种可能,便是,当初逃脱的族人,可能试图冲击九仞城,解救我们来了。” 此语一出,满场人的眼都红了,有些是激动的,有些的憋泪憋的。 蛮王自己也抵制不住的红了眼圈。 数万年的时光,死去的族人不计其数。他们被当做猪狗圈养,想杀就杀,想辱便辱。稍有反抗,便是灭顶之灾。 无数次冲击,都是以血洗告终。 数万年这样屈辱的日子,不能令他们的斗志寂灭,却使他们几乎崩溃,几乎坚持不下去。 有时候,会怀疑,这样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蛮王极力镇定下心神,缓缓道:“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要誓死也要保护的人。 哪怕死,我也想要将他们顺利送出这片九禁之域,如果…如果,能带走一星火种,给我留下一丝希望,我们纵死,也值大天了。”
希望… 这是两个多么神圣的字眼。 于他们这群人来说,这两个字便如同天上星水中月,可望而不可企及。 等同于奢望。 可这两个字,多年没有人再提及,此刻再提起,竟令他们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纵一往无前,尸横遍野,也不改初心,不绝此念,不灭此志!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打破沉寂。 “蛮王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清净军出动,这些朋友危机四伏,我们得快一点行动,前去相护。” “时不待我,我们得好好计划计划,引走清净军,然后暗渡陈仓,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 蛮王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便将自己的初步谋划一一道出,众人侧耳细听,缓缓点头,然后领了自己的命令,各自行动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之后,蛮王自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他一面走一面轻轻地咳嗽着,时间在他的脸上刻画岁月的沧桑,微眯的眼睛放出浑浊的光芒,纤瘦的双腿与佝偻的腰板支撑着他,他一步一步吃力朝前走着,蹒跚的步伐是那样费力。 麻衣青年连忙上前挽扶住他。 他佝偻着身子,弯下腰又咳了一记,青年目竟高过他的头顶,东珠的光折出刺目的银光,青年不禁心头一颤,眼眶一热,几乎要流下泪来。 “蛮王大人,你应该静养的,再这般下去…”青年低下头,肩膀微微抽动,话语竟无以为继。 蛮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手掌,手背粗糙得像老松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手心中全是厚厚的老茧。 “相天,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们会崛起…”蛮王苍老的眸中突然射出一道湛然的精光,却很快地消失不见。他弯下腰,咳得不住颤抖。 “大人!” “或许,是因为最近力不从心的错觉吧,我总感觉,感觉到,我们所等的希望,它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