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见着筠姝坐定，竹儿又把那老嬷嬷赶回了屋子中央跪着。 不待筠姝开口，竹儿便先行斥道：“说！长公主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你偷的！你都给我说说，你还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侯府的事儿！” 筠姝瞧着竹儿那厉害的模样，什么都没说，仿佛她就是一个吉祥物似得佛尊。 “奴婢没有啊！奴婢，奴婢……”老嬷嬷一个人在那哭的泣不成声，好似哭的太急，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一招很典型的逃避式回答，筠姝这才发现，这个方才口口声声说‘全都招’的老嬷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是竹儿却不吃她那一套，冷笑一声，对着外面守着的人说道：“来人，将刑具送上来，真是不知好歹，妄图欺骗当朝灵女，不让她吃点教训，她还当真以为我们拿她没办法了！” 竹儿话音刚落，那原本泣不成声的老嬷嬷浑身又是一颤，抬头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筠姝，仿佛想要抓起筠姝的同情心一般。 其实就筠姝看来，老嬷嬷的做法还是挺符合这种情况的。 老嬷嬷的举动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看的清楚，却因着筠姝的关系，没有人敢在此时插嘴。 筠姝注意到，竹儿的嘴巴微微动了动，但是最终也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有些担忧的瞟了一眼过来，那担忧并不是其他，而是担心筠姝会不会就此心软饶过了这个老嬷嬷。 不过筠姝怎么可能呢，老嬷嬷这种以自己的凄惨作对比，妄图勾起其他人恻隐之心的举动，若是筠姝真的只是个小孩子，那怕是指不定真能逃过一劫。 毕竟这事儿现在做主的是筠姝，而且想来，这个老嬷嬷做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才这么有胆的妄图利用筠姝逃避过去。 筠姝提唇一笑，突地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希望我来用刑？” 筠姝话一出，竹儿这边放下了心，老嬷嬷那却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紧张，随后又开始开口求饶，顺便各种跪地磕头。 “菩萨饶命！灵女殿下饶命啊！”这回筠姝总算听出来了，这老嬷嬷那一口一个的菩萨，可不只是仅仅对她的一个称呼而已。 更是一种侧面的称赞，其实最终目的，也就是希望能让筠姝有些菩萨心肠，放了她罢了。 筠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上的小镯子，那是她母亲前几日给她寻来的玩物：“别磕了，回头地磕塌了还要补，弄脏了也要花人手打扫干净，因着你一人，劳累如此多人给你善后，当真是不值www.shukeba.com。” 筠姝的话，让老嬷嬷彻底没了侥幸的想法。 连竹儿都忍不住多看了筠姝一眼，许是没想到筠姝这个年纪的小孩会做出这番作为来。 相信在场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虽说筠姝得了个灵女的头衔，但是到底，还是府里众人看着长大的奶娃娃。 很多人心里虽然有着些对灵女这个名头的敬畏，但是对筠姝，却还没有醒过味来，少了一丝信服。 筠姝是不介意替他们清醒清醒的，她这次从朝凤寺回来，原本也没有打算再做那幼儿姿态，早点让府里人看清也是好事儿。 “灵女是国之福音，却跟菩萨那种真善美不同，可别喊错了。”筠姝拿腔拿调的说着，语气甚至还带了一丝丝的笑意。 这时，竹儿吩咐端上来的刑具也被数个侍卫端了上来。 一张木木板上，满满都是一些看起来就很尖锐可怕的刑具，最轻的，都是那带着倒刺的鞭子。 老嬷嬷这回是真的在颤抖了，筠姝站起身走向那些刑具时，这老嬷嬷已经抖得跟个筛子似得，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筠姝却不管她，心里恶趣味的想着，即便晕过去了，随便一泼水不也醒了吗。 但是筠姝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对她用刑。 装作在那精挑细选，甚至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事实上，筠姝对那些刑具到底是用做啥的，咋用的，一概不通。 最后挑了个最眼熟的鞭子，拿在手上，颠了颠，挺轻的，即便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拿在手上也没啥重量。 又伸手轻轻碰了碰上面的倒刺，软软的，但是想来打在身上时，便不会如此刻这般轻软了。 见着筠姝对那鞭子有兴趣，竹儿无视了那跪着的老嬷嬷，直直走向筠姝身边，给着筠姝作介绍。 “孙小姐喜欢这个水云鞭？” “水云鞭？倒是有个雅名。”筠姝用着夸赞的口气说道，还仿佛爱不释手的举起了鞭子，细细的搓了搓鞭子的手柄，别说，虽然喜爱的模样是装的，但这水云鞭拿着还挺舒服的。 竹儿轻声一笑，半蹲着身子给筠姝介绍道：“这‘水云’可不单单是指那风雅之意。” 说着，竹儿伸手指了指筠姝手中的水云鞭，示意筠姝随着她的手指看去：“您可别小瞧了她，这水云鞭虽是被咱侯府用在了刑具一列，但是实际上，这可是个名家制作的上等兵器。 亦是人家当做贺礼送与侯爷的，只是咱们侯府公子们都习文，无人尚武，这才埋没了她。 您别看她这么轻，但是完全不会耽误他抽在人身上的力道，侯爷当年做过实验，这水云鞭甩出去的力度，甚至能赶上超她十倍重量的鞭子。 您再看看这些软刺，别看她此刻是软的，但是遇了水，便能片刻变成尖锐的利器，那打在人身上，片刻便能带下去一片皮rou，甚至能在那人身上留下永存的一些印记。” 竹儿声音颇为娇俏，但是随着竹儿的话，却与那内容成了强烈的对比。 别说那地上跪着的老嬷嬷了，筠姝都被竹儿的反差弄得有些不适。 但是碍于在场人太多，筠姝想放下鞭子不是，不放下鞭子也不是，就那么尴尴尬尬的的拿着站在那里。 幸而并没有多少人察觉到，竹儿是发觉了，但是却还刻意的移动了身形挡住了筠姝，替筠姝挡去可能的暴露。 而这时，跪地的老嬷嬷被心理压力弄得受不住了，一下子失声道：“我招！我招！奴婢只是趁着花园移栽之时偷藏了院子里的一盆花拿了出去卖，可是奴婢当真没有偷过长公主的镯子啊！！！” 老嬷嬷尖刻的声音直入筠姝等人的耳膜，声音甚至高到有些破音，可以感觉到老嬷嬷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与惧怕。 筠姝被那声音刺得眉头一皱，竹儿很是机灵的伸手捂住了筠姝的耳朵，替筠姝挡去了些声音。 老嬷嬷此时是宁可被赶出府也不想挨那一鞭子了，因为定安侯府的规矩，犯了错事儿的人，是绝不会留用的。 那既然如此，这老妇人也不再抱有什么挨了鞭子还能留在侯府的心思，更别说一开始指望的筠姝一时心软便放过她了。 筠姝对老嬷嬷的话其实是相信的，因为她知道长公主镯子丢失的事儿完全就是长公主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而竹儿怕是也心里有数，因此，冷哼了一声，对着筠姝说道：“孙小姐有所不知咱们侯府的所有花果树木均是高价自外面购回的，随便一盆拿出去便是价值千金，这老婆子胃口还真不小，不知孙小姐要如何处置这监守自盗之人。” 几句话，竹儿把这事儿的重点与决策权尽数交代给了筠姝。 筠姝这次总算是把鞭子放了下来：“咱们侯府以前可出现过此类偷到之行？” “回孙小姐的话，最早一件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儿了。” “十年啊，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 “是的，当年那人被砍去了一只手，随后被赶出府去，送到官府流放了。”竹儿尽责的精细解释着给筠姝听。 筠姝受教的点了点头。 眼见着筠姝与竹儿一唱一和的便要商定她的罪行，老嬷嬷又一次慌了，若是失了手脚，那叫她那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该如何过活！ 更何况，她其实只拿过那么一小盆花去卖而已！老嬷嬷觉得这对于侯府而言，根本就是小事儿。 “不要啊，孙小姐！奴婢，奴婢只是卖了3两银子而已啊！”老嬷嬷膝行着爬过来，就要拉住筠姝的腿求饶。 结果被竹儿一脚踢开，竹儿踢得不是很重，许是也看在老嬷嬷年纪的份上。 最起码，筠姝看见那被踢开的老嬷嬷很快就又翻起身，跪在地上，但是总算不来抓她的裤子了。 “3两，你还真敢，你可知被你偷去的那盆牡丹起码值得三百两白银！这都还有价无市，我道管家来与夫人汇报说少了一盆，还以为是哪个小子不小心打破了，原来是被你这个黑心的婆娘偷盗了去！”竹儿语气万分的愤慨，因着这事儿其实是长孙吴佳氏当初让她看着弄的。 结果不仅丢了盆花，还丢的是长孙吴佳氏最为喜欢的牡丹，这让竹儿被长孙吴佳氏数落了许久。 也因着这个原因，使得竹儿最近办事儿更为妥帖，于是这口气，到现在都还没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