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只是在门口，筠姝就能够听到从内传来的诵经声。 筠姝仔细听着，原本有些混乱的思绪确实有些平稳下来了。 虽然筠姝没有察觉到，但是小沙弥其实从一开始，便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 看到筠姝眼神逐渐平静，小沙弥将怀里的小女孩放下，然后敲了敲内殿的门。 辅国公家的小姑娘下了地，立刻向着筠姝的方向靠了靠。 做了多年的心理医生，筠姝知道这是小姑娘心里的‘同处境感’在作祟。 也没有抗拒小姑娘的接近，反而冲着小姑娘笑了笑，惹得小女孩更加向着她的身上贴了上去。 真的是贴到了筠姝的身上，筠姝想，如若不是她的年纪与身高与这小姑娘相当，怕这小姑娘已经扑到她怀里让她抱着了，这是肌肤渴求症吗？！ 在筠姝两人相亲相爱的时刻，内殿大门被打开，整齐而又正气凌然的诵经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筠姝的心神有一瞬被震慑到。 迎出来的，是一个身着赤色袈裟，满脸慈悲和蔼，笑容满面的老和尚。 筠姝对他的第一映像，却是那通身的不染凡尘之感，换另一个词说，就是圣洁。 只见那老和尚笑眯眯的对着小沙弥点了点头，合十双手：“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圆顺方丈，这两位是定安候府与辅国公家的孙小姐，方才在山下受了惊，普忌师叔特同意让她们二人前来听法。” 筠姝此时却突然听清了小沙弥对她和另一个小姑娘介绍的顺序。 再想了想方才跟普忌和尚的介绍，虽然辅国公府的地位在定安侯府之上，但是貌似，小沙弥一开始先介绍的，却始终是她！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即是如此，两位小姐请随老衲来。”圆顺方丈说着，似是感受到了辅国公家小姑娘的害怕，和蔼亲切的问着：“小姑娘可是害怕？佛祖保佑，若是害怕的紧，老衲现在便差人送你回去亦可。” 而这时，原本包括筠姝在内，都以为小姑娘会立刻答应的，却没想到，小姑娘只是更紧的靠在了筠姝的身上，站在筠姝身后，怯生生的看向了圆顺方丈。 圆顺方丈继续笑着，朝小姑娘伸出了手。 小姑娘想了想，伸出来小手，握紧了圆顺方丈的手，只是另一只手，拉住了筠姝的。 筠姝此时有些黑线，这种小手拉小手算什么…… 倒是圆顺方丈对此好像很满意，笑得脸上褶子更多了些。 对着小沙弥说道：“你下去吧，这是今日最后一场了，今日便闭寺吧。” “是！” 小沙弥很快自行离去，留下圆顺方丈带着两个小女孩慢慢走近内殿。 但是与筠姝想象中万人诵念不同，内殿深处，虽然依旧能传来清晰的诵经声，但是内殿的大堂，却空无一人。 偌大的地方，除了几座高大的佛像，就剩下了筠姝三人。 身后的门突地无风自动的关上了。 筠姝与小姑娘同时回头看向了自己关上的门，在转回头，小姑娘再一次贴紧了筠姝的身体，这一次，筠姝没有拒绝。 更确切的说，此时，就连筠姝心里都有些瘆的慌，原本那种看到黑影的感觉又上来了，而且比方才更浓烈。 筠姝的眼睛逐渐有些警惕，看了看几乎融入四周氛围中的圆顺方丈，筠姝拉紧了小姑娘的手。 难不成……这皇寺与方丈，真的是内有乾坤？！ 筠姝此刻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一把。 然而，圆顺方丈的脚步却没有停歇，带着两个小女孩跨过内殿正中央的佛像，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即便筠姝有意识的想要放慢脚步，却依旧不由自主的跟随着方丈前行。 直到穿过了内殿大堂，到了内殿后，连接偏殿的路上，筠姝那种怪异的感觉才消失。 但是筠姝却不敢放松，这一切，太不正常！ 很快，在偏殿，筠姝总算知道那诵经声是从哪儿传来。 但是看着偏殿内坐着的几十位身着袈裟的僧侣，筠姝不对劲的感觉却更深。 按照这几十人身上的袈裟来看，这些人在寺内的身份都不会低，但是就这么点人数，硬是要说成圆顺方丈开的****，是不是太欺负小孩不懂事儿了一些。 而且区区几十人，还是站在偏殿内，如此近的距离，那声音的大小却与方才在内殿，门口处时听到的音量相当，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筠姝再仔细一想，如若方才圆顺方丈便是在此与他人一同诵经，按照她们方才从内殿门口走至此的距离，即便是她再说圆顺方丈耳目聪敏，但是即便是筠姝以前生活的时代，都没有能够超出如此远的情况下还能听见几十米开外另一个大殿门口敲门声的人！ 更何况，还是在诵经声如此大的一个环境下…… 越往深想，筠姝的冷汗越是有些往外冒。 这时，将筠姝两人带至的圆顺方丈松开了小姑娘的手。 不知为何，这个辅国公家的孙小姐，很明显的更喜欢贴着筠姝，一副誓要与筠姝共进退的样子。 圆顺方丈从一侧拿来了两个蒲团，递给了筠姝与小姑娘一人一个。 然后再未多话，做到了侧殿佛像正下方的蒲团上，放开原本缠在手上的佛珠，一粒一粒的摸数着，开始加入了诵经大队。 四周人都在诵经，筠姝看了看四周情况，自知无法自行离开，只得拉着小粘包一起在靠近门的侧边摆好蒲团，盘腿坐下。 因为不知道小粘包的名字，除了在长孙筠姝记忆中得知辅国公同国姓凤以外，筠姝至今还没有与小粘包互道姓名的时机。 更何况，筠姝见她的样子，也没有打算问清楚，反正选拔过后，两人又是桥归桥路归路，于是，根据小粘包的特性，筠姝替她取了个昵称。 两人坐下后，耳边听着诵经声，眼神却是不知该落在何处。 小粘包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不到一会，便有些歪歪倒倒的靠在了筠姝的身上。 筠姝并没有推开，此时她也需要一些温暖支撑她，消去心中的有些恐惧。 但是实际上，筠姝并没有后悔前来，有一点筠姝是有恃无恐的。 长孙筠姝记忆中，从未有过参选者失踪的消息。 毕竟能参选的，均是有背景人家的女孩，普通女孩连参选的日期都无法知晓。 而有背景的女孩，可不是说丢就能丢的，否则，即便是皇寺，也无法向其他人交代。 而且，上一世被选中的灵女，可还趴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呢。 最多也就是这个灵女当选不上，只当是她这蝴蝶也有扇不动的命运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筠姝慢慢的将诵经声再次听了进去，并且开始专注起来。 无视了身边甚至打起了小呼噜的小粘包，筠姝的注意力慢慢全部集中，然后一点点的被拖入其中。 在一段段筠姝根本听不懂甚至没有听清的经文的环绕中，筠姝感觉耳边的诵经声简直就像催眠曲，这个念头刚一起来，筠姝还来不及反应，突然就被巨大的诵念声震的脑子一晕，刚想警醒，意识却开始消散…… 直到筠姝与小粘包两人一个叠一个的趴在了蒲团上，那边原本诵经的人尽数停下。 圆顺方丈睁开眼，满目慈悲与智慧的眼睛，含笑的看着两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