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正邪之战,魔教兴风作浪,百姓民不聊生,幸好有六大修仙派一致对敌,才能让我等安息于此。 千年前的大劫,重现于世。那魔教的妖女,半妖半魔,危害众生,人人得而诛之。 她冷血无情,视生命为蝼蚁,拿着至邪之物肆意杀戮,率领魔教残余在九州翻云覆雨。但所幸,我们正派之中不乏天之骄子,那重阁门的天辰剑所向无敌,持有者更是风采,犹如神明。 我们便是在他们的守护之下,才能有所喘息,能够安生立命。我们虽为凡人,没有他们修仙之士那种上天入地的本领,但我们向往和平,坚守正道,势必要呼吁九州千千万万的人一起抗争魔道! 这说话的年轻男子赤红耳面,眼神清澈,他义正言辞的话感染了每一个深受魔教迫害的人。 在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茶庄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染着风尘,他们眼神无不的疲惫,随时都紧绷着精神,生怕被那些魔教中人杀害。许多孤寡病残之士,更是已然放弃挣扎,呆滞而麻木。 单良是个瘦瘦弱弱的人,带着一股子书生气,他也是前来重阁门山下避难的人。虽然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但他性情正直,坚韧不拔,从来不抱怨生命多坎坷。 他见这茶庄里休憩的人大有放弃希望的趋势,不由站起身来,希望能用自己的话激励他们。 庆幸的是他的话是有用的,看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期盼,他从心里感到欣慰,原来他还是能够有所作为的。 但也不是尽然,就好比坐在角落的那个正把玩这茶杯的女子。她身穿着素白色的长裙,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的腰肢上挂着一只青光色的玉笛。长长独辫子搭在胸前,发髻间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像是在发丧一般。 她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绝色清丽的面容很是素雅,不施粉黛却已然是倾世之貌。只是眼神甚是怪异,说是含着笑意,但那最底处的漠然,那种对所有的不在意,让人无法理解。她这般小小年纪怎会有这般神色呢? 她听完单良义正言辞的话,再看看他落魄的样子,不由勾起嘴角,像是在嘲笑一般。 “你这个酸腐秀才如今到更像是个说书先生了。” 单良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却见一名绝色女子正一脸嘲笑的看着他,不由满脸羞红,磕磕巴巴的辩解道:“我本是要进京赶考,却被魔教中人拦了去路,险些丧命,现在看见大家都垂头丧气,我当然要鼓励一番。” 像是认同了他的解释一般,女子轻声说道:“原来如此吗?倒是我误会你了。不过……” 素衣女子站起身,她走到单良的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异常清冷。“我想问你个问题。” 她突然靠了过来,身上淡淡的幽香让单良无法呼吸,那绝美的容颜映在眼里,心神恍惚。 “你问…问吧。”他呆呆说道。 “你说魔教妖女杀人如麻,那你是否认为杀了人就是魔?” “当然。” “但你可又知道,你口中的那些正道人士又杀了多少人生灵呢?他们手中的剑沾满了血,这天下生灵涂炭,有一半都是他们造成的。” 素衣女子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不停地回旋在单良的脑海里,他怔怔的说道:“才不是的,他们都是为了天下众生,杀的都是魔教中人。” 素衣女子冷笑一声,“看吧,他们都一样的,都是在杀人,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千万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口中那些所谓的正道不过都是打着为天下苍生的幌子,来保全自己的人罢了。他们难道就不是魔了吗?” 素衣女子的眼神太过凌厉,她的话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单良一直以来坚守的东西好像在一点点的破碎。 他抱着脑袋使劲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你说谎,他们是惩恶扬善,他们是为了正才才…” “正?”素衣女子轻笑一声,“何为正呢?不过是你们自圆其说罢了,不过是你们虚伪的外壳,究其根本,一样是恶。”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般黑白不分!” 素衣女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她揉了揉眉心,“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魔教妖女呐。” 单良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茶庄里的人就沸腾起来了,他们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是魔教妖女,这样的人不应该是黑气缠身,面相丑陋吗?怎么会生的这般美丽。 “怎…怎么可能!”单良无法相信的喃喃道。 素衣女子不由笑了笑,浅浅的梨涡甚是好看,她靠近单良,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待会儿,你就会相信了,只是但愿你不要后悔。” 她的话刚刚落下,她身后的空间突然碎裂,走出一个美丽清新的女子,但却面若冰霜,她走到那素衣女子身旁。 “都准备好了。” 素衣女子点点头,她看了看这茶庄里的人们,垂下眼帘,食指轻点眉心,风轻云淡的说道:“弦思,都杀了吧,碍眼的很。” 弦思愣了愣,终究是有些不忍,但她没有办法拒绝,她正要动手,却又被那素衣女子阻止。 “算了,还是我来吧,这重阁门我是没有办法再上去了,就当是送给他的一个礼物。” 素衣女子梨涡浅笑,但眼里却没有情感,空洞的连她自己都害怕。 她取出白绫,套在手腕上,看向那些惊恐的人们,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她动了,来不及尖叫,不过几个呼吸间。除了单良,这茶庄里的人居然都死了。 他们死的都很安详,眉间一个小红点,其他的与生前并无两样。而那素衣女子也有了一些变化,她的瞳孔妖异的红。而眉心上竟然镶嵌着一颗黑红色的珠子,那珠子像是有吃饱了的婴儿一般,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仿佛是在肆意宣泄自己的快乐。 素衣女子走到已经呆滞了的单良面前,只听他喃喃道:“你把他们都杀了,你把他们都杀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眼神迷离,像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一般。他蹲到地上,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手指缝隙间流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近乎嘶吼。 素衣女子笑了笑,十分残忍的说道:“现在轮到你了。” 单良猛的抬起头,他抓住素衣女子的肩膀,狠狠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好呀,你杀呀,你这个杀人狂魔,除了杀人你还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们…他们与你无冤无仇。” 素衣女子静静地等着他把话说完,看着他的模样,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从前也是这般善良正直。 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想杀他了,或许是因为没有力气了,心痛的已经无法呼吸了。 她缓缓推开单良,轻轻说道:“是呀,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很多人都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呢?” 单良依旧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看见她眼里的绝望。 “你快走吧,我现在不想杀你了。如果你觉得我是多么的罪孽深重,那就试试杀了我,我等着。” 素衣女子转过身离开了茶庄,弦思看了单良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但下一刻便没有了。 “弦思,他答应了?” “嗯。” 素衣女子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说道:“乾坤镜真的在八荒吗?你说我能找到吗?” “我不知道。” 素衣女子笑了笑,“或许找到乾坤镜,这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多好。” “万一乾坤镜根本就没有在八荒呢?” 素衣女子摇了摇头,“莫非他不会骗我。” 弦思不再说话。 “走吧。”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只留一道残影。而在她们走后不久,一个身穿白色道破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遍地尸体的茶庄里,他玉冠束发,长身玉立,修长有力的手拿着一把古剑。 他缓步走在茶庄里,清俊的脸没有什么表情,薄凉的嘴唇微抿着,星空般的眼睛包含了太多东西,让人无法看清。他像是在悲悯死去的人,那浅浅淡淡,不轻不重的呼吸似乎已经顺应了天地,如同神明,如此孤冷。 “你从来都不让我放心。” 他看向刚才两人离去的方向,轻叹一口气,长睫盖住了眼里的复杂情愫。原来,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现在的九州被硝烟弥漫,正邪交战,你死我活,很多人都在哭泣,很多人都在后悔。他们各自持有着自己的立场,从不妥协!是善良还是邪恶,是卑微还是强大,从来都不是别人决定。 没有人知道未来是怎样的,那个被称为罪人的女子,她不过也是个伤心人罢了,她想要的不过只是重新来过。她从不信正邪,她虽不是善人,但从未主动伤害别人,只是世人却对她多加揣测,没有怜悯。 她是九妖山上的花,非人非鬼,为妖亦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