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血偿
李元信听了大怒，一拍桌子道：“你要是考上个状元，那就是别人送银子来拜见你了！考个第三名，当然得夹着尾巴做人，不赶紧去讨个好，指不定一辈子就得呆在家里了。” 李苍岭也大怒，道：“怎么着？你嫌我没考上状元，给你丢人了？你生我就是为了考个功名，给你挣脸的么？” 父子俩没一句好言，直接吵起来了，小姐李嫣然闻声赶来，连忙喝止了弟弟，道：“苍弟，不得无礼，你先回房去。” 李苍岭哼了一声，甩袖离开大堂，李元信在后面大骂：“逆子！我前世作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顶事的东西来？这些年为了栽培他，我真是什么事儿都做过了！” 李小姐忙安抚父亲道：“爹啊，别生气！他喝醉啦，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要跟他生气！我送你回房去，该休息了。” 李苍岭步履微乱，走向后院自己的书屋，庭羽在屋顶上紧走几步，从窗口先翻入屋。 李苍岭满身酒气地进屋，砰地关了门，站在门口生气，看到手边花架上的花瓶，猛然用力一拂，花瓶落地，应声而碎，一地狼藉。他将书案上的书砚笔墨统统砸在地上，又发疯似地连踢带打，然后大骂：“天天逼着我赶考做官，这么想当官自己早先不去弄个来当当呢？何必成天逼着我看这些破书？我他娘的这辈子活着有什么劲？” “既然活着没劲，那就去死吧。”忽然，一个声音冷冷地回答道。 李苍岭有些醉意，没反应过来，顺着接道：“死就死，有什么好怕？就不用看那些个破书，不用做什么狗屁……”他说着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眼前书架的阴影处，一个黑衣人慢慢地走到了灯光中。那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脸上一片冰冷，眼神寒如刀。 李苍岭抖了一下，心虚地问：“你怎么进来的？你……你是谁？” 黑衣少年冰冷的脸上忽然浮上一丝笑意，道：“你记性果然不好，才三年就把我给忘了？还记得那个书僮吗？” 李苍岭脑袋发木，努力回想，像是想到些什么，却又没完全想起。 黑衣少年冷笑，道：“哦！或许你折磨过的书僮太多了。那，总该记得那个被你摔伤的婴儿吧？” 李苍岭顿时一颤，已然想起！ 他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五官之中还有些当年那孩子的影子，但风度气势给人的感觉已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他一眼没认出来。可一旦认出，他立即感觉到背上一阵发凉，张口便要喊，却见对面的庭羽早起从容抬腿，一脚便已踢在小腹之上，顿时他只觉五脏六腑如同打了结，痛得只弯腰跪地，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庭羽居高临下，垂眼皮看着他，轻描淡写地问：“疼吗？” 李苍岭捂着肚子，汗蹿了一脸，艰难地点头。 庭羽冷笑：“疼就多疼一点吧！” 这话，是李苍岭当年鞭打他时说过的话。 庭羽站在这个屋子里，三年前发生过的一切，只要他记得的，每个情景都如刀刻一般清晰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庭羽从容地拔出剑，月白色的剑尖稳稳地伸在李苍岭下巴处，轻轻地将他的脸挑起来，逼他直视着自己，然后无限蔑视地道：“怕吗？” 剑尖冰冷，有多冰冷便让人有多害怕。 说不怕死，都只是意气话，真要死到临头了，谁都会怕得要死。 李苍岭浑身颤抖，汗如雨下，连连点头：“怕！我之前……之前说的醉话，是醉话！其实我很怕，我不想死！” 庭羽道：“晚了。” 李苍岭忘记了疼痛，趴在地上颤声哀求：“小公子！公子爷……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庭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苍岭想起当年全部，又悔又惊，磕头痛哭，一连串地求道：“我知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庭羽轻蔑地道：“哭有用吗？哭能让你不死吗？” 李苍岭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满脸横流，他向前爬了一步，欲抱庭羽的脚，庭羽厌恶地退后一步。 李苍岭一愣，又抬头慌忙道：“银子！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你要当官吗？我……我也可以给你想办法，我现在可以做得到了。你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我倾家荡产也会给你办到，只要你说！” 庭羽语气冷如寒冰，清晰而轻淡地道：“我要你死。”然后又补了一句：“只要你死。” 李苍岭听出了绝决，无边的恐惧如黑夜一般笼罩了他，道：“我死了对你什么用也没有……为什么就不肯饶我？” 庭羽道：“为了我meimei。三年来，只要看到她不能说话，只要想到你还活着，我就会心如刀割！” 李苍岭听了眼神溜转，抹了一把脸，竟然渐渐冷静下来。 庭羽也没动，屋内空气随之凝固。 然后，外面院门忽然响起，有脚步声音接近。 李苍岭如获生机，猛然跳起来转身抢向门口，张口就想大喊。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才一转身便觉眼前黑影一闪，庭羽忽然就挡在了门前，眼神杀气如风，扑面而来， 李苍岭对上这眼神，从头皮到指尖一阵发麻，全身汗毛立起，无边恐惧直冲头顶。 他张着嘴想再告饶，只觉喉头一紧，气已喘不上来。 他听到庭羽冷冷地道：“但凡你有一丝善念，都不至于此。” 然后，又看到庭羽脸上的杀气散去，淡然而厌倦地眨了一下眼，转身移步走远。 李苍岭的意识已然停顿，他的目光不自主地追随着眼前移动的人影。 一转头，瞬间便见眼前一片红色花雨，喷溅又洒落！ 那是他自己颈间喷出的血！ 恐惧与黑暗犹如有千斤之力，四面侵袭，压向他的头顶与喉头，也瞬间冲入他的心中，心如撕裂般地痛！ 只是，这时间很短。他瞬间就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只看到眼前的一切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