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挑战

    一个月眼看就到了，此时也恰好到了年底，不光庭羽，所有弟子都有年尾的文试武考。待来年，众弟子会根据自己的不同情况去精修相应的武艺，由不同的师叔专门教导。而且不仅学习时会分开，他们也不会再二十多人合住，改为两三人分住一屋。

    到得最后几天，师叔们晚上没有安排课，众弟子分散在院里各个学馆自行补习。

    这一日，已是应试前的最后一晚，庭羽第二天也要接受众师叔的审试了，为了能留下来，他已将所有书都看完，也牢记于心，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拳法掌法的武功招式，终究他腿脚不灵，练习时常会有失衡，有关脚上的功夫就更不济了，所以不得不加倍地练才能保证精准。

    当他一个人在德修馆的拳桩前练习时，辛文昭来了。

    在这一辈弟子里，辛文昭一直是最聪明伶俐的那一个。论文史他可比肩于辛文煦，棋术可与师叔辈们抗衡，论武功招式历来没人比得过他，他总是最快学会，又十分好学，天天缠着师叔们要学新的，而帝王谷的师叔们从来不死板教学，弟子学得快便会继续往前教，所以辛文昭不但拳术掌法习得比别的师兄弟都要多，还提前一年开始学习剑术了。

    当日，他被师叔派去与庭羽对弈，因看庭羽身躯残疾、气质柔弱，他一时大意输掉了一子半式，后半盘极力想挽回败局竟然没有成功，不但令庭羽胜了一局从而得以进来试学，还让他在师兄弟面前丢了不大不小的脸。

    他天资聪颖，在谷中学艺顺畅，不觉养成了只能赢不能输的心性，一直觉得自己棋术不可能低于这新来的小瘸子，偏偏师叔们因人施教，让庭羽去学别的，除了吃饭睡觉之时能打个照面，他完全没有机会与庭羽再杀上一局，扳回上次大意而导致的失利，害得他只好暗憋着这一口气。

    没想到这一憋，就憋了一个月。辛文昭看着庭羽天天在谷里来去匆匆，师叔和师兄弟们对他似乎也格外关注，心中的不快愈加累积，眼看这小子就要接受师叔们的审试了，才找着这一晚的空闲时间，他直接来到德修馆。他知道除了庭羽，别人也不用来恶补招式。

    虽然是严寒冬日，庭羽仍只着单薄的衣裤，机械而重复地练着几套动作，脸上额上已然冒着了汗珠。

    他练得太专注，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辛文昭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心中极是不高兴。他动作轻灵地几步抢上前去，伸手一把搭住庭羽的左腕，冷笑道：“呵呵，好傻子！只顾练招式，不看周围动静，姿势练得再准也是一个死！”

    庭羽回头看到他，有些惊讶地道：“师兄？你来做什么？”

    辛文昭一甩手，嘴一撇，道：“找你比试。”

    庭羽道：“我明日就要应试了，师兄若是要比，待我明天应试完再比如何？”

    辛文昭不满地道：“我可没时间再等。不如，就让我先替师叔们来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个废物，也免得师叔们劳神了，如何？”

    庭羽听他这样狂妄，也不再接话，给了一个“懒得跟你玩”的眼神，转身去架子上取了自己外衣，往身上穿着便往外走。

    辛文昭没想到这么瘦不经风的小瘸子竟然这样漠视自己，一把怒火又升高了三尺，道：“不准走！瘸子，今天我一定要与你一决高下！”

    庭羽气得站住了。这一个月来一直听他以“瘸子”称呼自己，说真的他确实压了很久的火。好歹在龙月岛他也是镇南王家的少爷公子，众人宠爱中长大，除了从龙月到青城流浪的路上遇到一些无良地痞，从没有人敢这样叫他，也从没有人敢这么放肆。

    但一直以来，这辛文昭也不知为什么，好似故意要惹他生气似的，只要师叔们一不在，便瘸子长瘸子短地反复叫。

    辛文昭见他站住，颇有些得意了，暗暗冷笑，心说：“哼，还以为你有多能忍呢！”

    庭羽站住后却又强压了怒火，他想：我不能生气。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把招式都学好，不然明日过不了师父那一关，不但前功尽弃，报仇的事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可是辛文昭在这里他是练不成了，还是另找个地方吧。反正这帝王谷地方大，到处是可以练习的地方。

    这么一想，庭羽便又迈步向前了。

    辛文昭一见，立即急了，几步追上来一把搭住他肩膀，道：“你去哪里？不准走！”

    庭羽肩膀一闪，挣开他的手，道：“我不和你比。”

    辛文昭却又重新抓住了他的肩：“不行，我们一定要比出个输赢来，今天我不赢你，本少爷就不叫辛文昭！”

    庭羽回头对他道：“这不是我们约定过的么？”

    辛文昭这才想起之前那一着，顿时气结，道：“你想得倒是美！”

    庭羽拨开他的手，转过身来，两眼望着辛文昭认真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赢你，直到你把名字让给我。如若不然，我宁愿打到死。”

    辛文昭也怒了，叫道：“就凭你这瘸子？做梦吧！”说完劈手便是一掌打来。

    他这一掌实在太快，庭羽根本没想到他会就此动手，便觉得左肩像是被个大树墩子给撞了一下，还没醒神，人便向后飞出了约一丈，摔坐在地板上，又滑出去了半丈远。他抬起头来，只觉两耳嗡嗡作响，眼前的辛文昭已经几步冲上来，一脚已踹在他右肩之上，他仰倒在地又翻了个滚。

    这时，庭羽已然意识到这不是对练，而是实实在在拳拳到rou的打架，他生平没干过的事情，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发生了。

    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盛气初起之时，连挨两着令庭羽懊恼不已，心中一股火直接腾地窜了起来，哪还管得着明天的考试，先把眼前这一架打完再说。

    这么一来，庭羽也回过神来了，他一眼看见辛文昭又一脚朝自己胸口踏来，赶紧顺势再翻了个半圈，一甩两脚很快便纵身站了起来。

    一个月的密集练习，他的身手也比从前敏捷了很多，刚刚这一连串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因为一个月这于他真的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