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 人间惨剧
这一天，庭羽又是太阳高照时才起来，随便套了一身衣服在身上，趿着一双拖鞋，照例来到大厅从桌上抓起一个苹果叼在嘴里，漫不经心地边啃边往大门外走。 刚刚走到门房，突然见到大门前来了一个人，正在跟看门的仆人说明来处。他定睛一看不禁乐了，那不是千叶山庄的程霄么？ 庭羽心中一乐，趁着他没看见自己，举着苹果一阵疯跑来到小昭的住处，跟她说程霄来了。 小昭当然不信，随口便道：“你又骗我。” 庭羽拍着胸口道：“千真万确，骗你我就天打雷劈好吧？” 小昭见他把誓发得如此之毒，便赶紧来前厅，那大厅中间背着行囊笔直站着的果然是程霄！ 千叶山庄一别已半年多不见了，小昭还真是有些想念这个大跟班了，当下又激动又高兴地地大喊了一声：“嘿，程霄！” 程霄听见立即转过身来，见到这失踪很久的美鹤小姐，一时激动得有点不知所已，耳朵根都涨红了，嘴里却只是呆呆地道：“小姐，可算见到你了！” 小昭跑过去差点抱着他了，幸好及时地想起了他的怪毛病而赶紧停住了手。小昭问：“你怎么来了？真是好想你啊！” 程霄听了心神激荡，两眼飘忽不知所已，脖子也红了，道：“是二庄主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我想来想去，就出来找小姐你了。” 小昭听了很是意外，道：“你爹准你跑这么远？” 程霄眼神有点虚，局促地道：“我……我没告诉我爹就出来的。” 小昭听得跳起来大笑道：“不是吧？天下最乖最听话的程霄，竟敢偷偷跑出千叶山庄？你也敢离家出走？” 庭羽在后面啃着苹果，冷不丁地丢来一句：“还不是跟你学的？多老实的孩子啊，也给你拐带坏了！” 小昭懊恼，回身踢他一脚骂：“关我什么事啊？闭嘴，吃你的苹果啦！” 程霄看着小昭后面身着便装的庭羽，一时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认识，便道：“小姐，这位是？” 庭羽在小昭身后道：“程少侠不记得我了？我是辛小犬啊，你还背过我呢！”说着他用拿着苹果挡住一只眼睛坏笑。 程霄顿时想起，立即沉下脸来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庭羽有心要捉弄他，便笑嘻嘻地道：“我跟你们小姐一起来的呀！小姐是不是？” 小昭见庭羽一脸的鬼马笑意，立即也玩心大起，对程霄道：“是啊，这只小狗好不要脸，把我拐带出千叶山庄，又跟着一路赖在我们家里，打也打不走！你帮我把他撵出去！” 程霄本就对当时那个辛小犬不怎么喜欢，现在一听他居然这么讨厌，而且他还是拐带小姐离庄的罪魁祸首，立即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把行囊往桌上一摞，便朝庭羽欺了过来。 庭羽见状，转身便要避他，程霄加紧了步子来撵他，一边喝道：“站住，往哪里跑！” 庭羽便在厅中乱蹿，边跑边逗他道：“就要跑，你抓不着我！你也不敢碰我！”两人围着桌子追逐了两圈，庭羽便把苹果咬在嘴里，几下爬到厅边的柱子上去了。 这时段延俊听仆人通报说程霄来了，便连忙携同妻子蝶衣来到前厅。他向蝶衣说了程霄是千叶山庄总管的儿子，正想要特别嘱咐一下她程霄有不与人接触的怪癖时，便听到厅中喧闹不已，庭羽正爬在柱子上捉弄程霄，小昭则在一旁笑歪了。 段延俊不由得大喝一声：“庭羽！你在做什么？” 庭羽一听他的声音便吓得浑身一抖，慌忙从柱子上跳下，嘴里的苹果也掉了，砸飞了桌上一杯茶，正正溅了边上程霄一身的水。 段延俊一见，顿时道：“胡闹，你看看你……” 蝶衣连忙扯着他的袖子着急地喊道：“叫你小声点，不要吓着他啦！” 说完她看见程霄半身是水，还有片片茶叶粘在身上脸上，立即惊叫道：“唉呀，没烫着吧，孩子？小羽啊，你是怎么搞的！”说着她已快步走上前，掏出手帕便给程霄擦起水来！ 一时间情势变化太快，大家谁也没有料着会这样，知道程霄怪癖的小昭和庭羽立即失声大喊道：“娘啊！不要……！” 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段延俊见状也只是徒劳地伸手喊了一句：“夫人！……” 然后，大家都看着程霄站在桌子旁边躲无可躲，便已被蝶衣抓住，从头到脸地擦了起来！ 他从段延俊和小昭的称呼中已知道她是庄主的夫人，像只被活捉了兔子一样不敢乱动，浑身发僵地直直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帕拂到了自己脸上！ 不明白情况的蝶衣还回头对着惊呆了的几个人道：“你们喊什么呀？小羽，看看你把客人弄得一身都是水，真是太失礼了！” 庭羽和小昭两人同情地望着忍到面无人色的程霄，段延俊则无奈地把手支着额头不忍再看。三个人同时都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恰巧这时恪文也来到大厅，一眼见到母亲正在给一个陌生的少年擦脸，父亲、庭羽和小昭三人则一脸沉痛地站在边上不说话，便道：“咦？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庭羽掩嘴小声地跟他说：“人间惨剧，呆会再跟你细说。” 段延俊听到了，瞪着庭羽低声地道：“下次再闯祸，我一定收拾你！你娘也救不了你！” 庭羽不敢回话，只赶紧垂下头来，很小心地往边上挪了两步。 蝶衣拂尽了程霄身上的茶叶和水珠，对他道：“你就是霄儿吧，我听王爷还有小昭说起过你，说你是个可老实的孩子呢。” 程霄的表情看起来依然像被猎人抓住的兔子，无辜而且害怕地看着她，蝶衣觉得挺奇怪的，便看着丈夫。 段延俊赶紧走过去将她拉过来，才对程霄道：“霄儿，这便是美鹤的母亲。” 程霄半晌才恢复正常的表情，鞠躬道：“……拜见庄主夫人！” 蝶衣见他很老实又懂礼，比恪文强多了，于是心中十分喜欢，开心地笑道：“不要这样见外，叫伯母就好了。” 段延俊又指着庭羽和恪文道：“这是我两个儿子，庭羽和恪文。对了，庭羽去过千叶山庄的，你们以前是不是已见过了？” 程霄听了，骇然地看着庭羽，道：“什么？你是庄主的……？” 段延俊微笑道：“是啊，我也挺意外。至于是怎么回事，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庭羽则冲程霄挤挤眼，伸手拿起身前小昭的小辫子晃了晃，坏坏地笑：“我是她哥！嘿嘿！” 程霄望着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小昭生气，回头打下他的手，又无奈地对程霄道：“很不幸，他真是我哥。我叫蓝庭昭，他叫蓝庭羽。” 恪文很不厚道地加了一句：“你叫他羽毛就好了！还有个顺口溜呢：小羽毛，飘呀飘，走上大街摔一跤。哈哈！” 小昭听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庭羽则是脸都绿了，伸手掐着恪文的脖子叫道：“你就会一天到晚给我取小名！我掐死你好了！” 恪文被掐得拼命挣扎大叫救命，小昭在一边更笑得直不起腰来。 段延俊有些恼火地道：“你俩给我消停会儿！什么时候像你们大哥一样踏实啊？以后每天都给你们找点事做！” 蝶衣也哭笑不得地提醒道：“你们两个调皮孩子！有客人在呢！你看霄儿这一身的水，你俩谁带他去换个衣服？” 庭羽立即松手，推了一把恪文道：“你去！” 恪文道：“为什么是我啊？” 段延俊却对庭羽，语气十分温和地道：“水是你弄的，应该你去。” 庭羽从这温和中听出不可忤逆的意思，若不答应只怕后果严重，便顿时蔫了，只得灰溜溜地领着程霄往住处走去。 小昭也跟在他们后面，一走出大厅小昭便对程霄道：“程霄啊，我娘是不知道你不喜欢那样儿的，刚刚你别在意啊！” 程霄低着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但他的心里倒是觉得很奇怪，因为刚刚蝶衣替他擦身上的水迹时，他紧张归紧张，却竟然没来由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一切显得那么温暖亲近，令他感到安心与舒适，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段延俊一家的和乐融洽景象也令他印象深刻，他之前也从没在自己父亲那里感受过，这令他对这一家人充满了好感与向往。 甚至包括得知辛小犬是庄主儿子的这件事，他在震惊之后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大好事，心中只觉得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 接下来，程霄被带到庭羽那间大得让人惊掉下巴的居所，换上了一身庭羽还没穿过的干净衣服。外面蝶衣已派人捎话来，让小昭和庭羽先带程霄到家中各处走走，两人欣然同意。 正准备出发之时，门外一个小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对庭羽道：“二郎，门口有人送信来，说要我亲自交给你，还说十万火急。” 庭羽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原本明媚俏皮的脸色微微一沉。他把信封捏成一团，对小昭道：“小昭啊，你陪程少侠四处走走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说着不等小昭答应，他便走进里间换了一身正装白衫，从柜子中拿起他从霞光大人那里取来的那个皮包，往身上一挎便匆匆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