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残骸照满江（1）

    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林洵接到进攻待命后就从临时指挥部回到了部队。就算按照正规军的进攻频率，新一军的进攻也是天亮以后的事了。

    虽然知道士兵们不一定睡得着，但是林洵还是让他们先去休息了。作为第四个进攻的部队，林洵已经把这个事实告诉了大伙们。

    出乎林洵意料的事，大伙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一言不发的摸着手中三天前才发下来的56半。这两天也没有太多时间训练，大伙仅仅知道了怎么打枪而已。

    塔玛一直提防着国内的北国人拥有大批量枪械，即便他们缴获封存了大量轻重武器。新一军能获得四万支枪，包括56半和95式和一些杂牌枪械。

    本来这些是打算用来装备像地精这样的卫戍部队的，整个赤壁大概有十万支枪械的样子。但塔玛人明显不喜欢这种玩具，他们还是觉得手中的刀更靠谱一点。即便地精和矮人那边接受的比较多，但也还有五万支的残留。可分配给新一军的，仍然只有四万支。

    塔玛是宁愿剩下的一万支烂在仓库里，也不愿意给新一军做备用。就连子弹，不说塔玛人给的枪支杂乱，7.6毫米和5.8毫米的子弹比例明显与枪支数量不对。

    给新一军的56半超过两万支，95式只有一万出头。但是7.6毫米子弹却只有八十万发，5.8毫米子弹却有两百万发。等于说是每个拿56半的士兵，在两天熟悉了下打枪后，上战场也最多只有一梭子子弹可用。

    领子弹时看过塔玛人库存的林洵知道，塔玛人并不是缺乏弹药，仓库里的弹药根本不是这十万支枪械能用完的，可塔玛人依旧不愿意给新一军足够的弹药。

    说到底塔玛人还是不信任新一军，即便是协同作战，在他们看来，新一军做个一次性炮灰就最好了。弹药数量看来是塔玛人严格计算过的，塔玛人对于地球人的枪械不可能如此门清，看来还是那些真正的人jian在出谋划策。

    看战场的看战场，看星空的看星空，整个新一军营地基本没有那种心大的这时候能睡着的。他们一群普通老百姓在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大灾变后，就在外星人的压迫下苟延残喘了一年多时间，如今又到了战场上帮外星人打自己人，说来也是嘲讽。

    大伙的战意不高，却也没有太多恐惧。或许是平日里压抑惯了吧，如今总想搞点大新闻。能上战场疯狂一翻，发泄一翻，大家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更何况林洵还是汉州王的候选人之一，大家风风火火拼一场，赢了就是富贵荣华，输了也不过一死而已。在附属村大家活得实在憋屈，只是平日里没有死的胆量罢了，如今上了战场，大家却又都不害怕了。

    被这种奇异的安宁所感染，林洵也安宁了许多。是啊，没什么好怕的，如今他能带大伙一起来奋斗，给大家划了一个可以看见的终点，这已经就很好了。

    “我打算和他们一起参加作战。”声音不大，林洵主要是对身旁陪他坐着看星空的木瑶和尚可蓉说的。

    木瑶听到林洵的话，和林洵握着的手下意识捏紧了。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阻止的话，最后只是默默地靠近林洵的怀里。

    “我陪你去。”尚可蓉笑的很暖，话也很贴心，但林洵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你留着陪木瑶看守新一军的场子，我担心伤亡大了剩下的兄弟会有意见。让莫雅陪我去吧，你战力虽强，但是在逃生方面还是不及莫雅，带着我怕你逃不掉。这次就不是去攻坚的，冲的差不多就可以看情况退了，还是莫雅陪我妥当点。”

    “嗯，那你一定要小心。”尚可蓉没有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她觉得她的担忧只会给林洵加重心里负担。见识过北国的火力后，她并不认为紫府境就可以横着走了，能级没有到S级无法开启心灵力场，或者耐打能力堪比丧尸族的领主级的话，那样的火力网下依旧有着死亡的危险。

    知道莫雅确实比自己跟着林洵有用后，尚可蓉就不坚持了。林洵做出亲自上场的决定，那就是无法扭转的了。事实上她也知道，如果林洵不身先士卒，在明知道是送死的情况下，新一军不哗变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至于此刻的安宁，在尚可蓉看来，只要死亡人数超过两成，安宁就会完全转化成崩溃。一群新兵而已，又不是看惯生死的百战老兵，安宁的气氛只是奇怪的心境下的产物。此刻越安静，到时候崩溃就越快速。

    需要好好引导才行啊，这种消耗战一时半会看不到契机的，所以得将那股崩溃转化成疯狂才成。这样的话，这支军队最后虽然会疯一些，但战力却会真正的成型。

    尚可蓉可不是北国人，她可不管新一军将仇恨是否转移到北国上面，所以她准备和木瑶商量一下这事。具体细节需要木瑶来掌控才行，她来做的话，又可能会做砸。

    林洵在尚可蓉的提醒下想了想，却对尚可蓉的推测不可置否。尚可蓉不是北国人，不知道北国人这两年过的日子。士兵们的宁静是真正的宁静，那种无数次强迫自己活下来的理智的宁静。

    正如之前在大营，对于补给被克扣一事大家表示理解的宁静一样，大伙都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呢。能往一个虚无的希望奔跑，已经很好了，没有人会放弃这个希望。

    光是为了活下去，新一军的士兵也不会在这场战争中真正发力去攻打对岸，即便是引导诱骗也不能将他们的情绪偏到这种地步。因为，要发疯的人，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早就疯了呢。

    新一军唯一害怕的就是杳无止期的消耗战，失去希望才是新一军最大的弱点。没了希望的新一军才会真正的崩溃，那种崩溃不是说哗变之类的，而是战斗力永远也起不来了。

    大伙只是因为相信林洵才来这里的，林洵的新一团的强大，和奥菲雅的关系，到现在新一军的成军，大伙变成卫戍军。一切的一切，在大家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卫戍军啊，这样大伙只要活着回去，最少都能成为二等公民了呢，日子，再也不会如以往那么难过。

    而未来幸福的代价，那就是生命啊。被冰冷的现实弄的无比理智的大伙都知道，世界上永远没有白得的好处，所以大伙才会如此安宁。

    用命去拼个能看见光的未来，贵么？真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