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死兄弟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东方已现鱼肚白。 翻遍了整个战场，阎雪风始终未找到萧道成，甚至连尸首也没见着。 阎雪风瘫坐在死人堆里，神情凄怆，那种感觉，像极了他第一次真正面对死亡之时的孤单，只身一人，视线中只有漫无边际的沙海，和那单调到令人绝望的唯一色调：窒息的枯黄。 三年前的记忆复又浮上心头。 犹记得，阎雪风与队友在南疆塔里木执行反恐突击任务，却遭遇核心组织成员强火力反围剿，队友全部牺牲，他被十几名携带重武器的组织成员追击，被迫逃入号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整整二十三天，他奇迹的走出了沙漠，成为“死亡之海”有史记载活得最长的人。 从此，他在西南猎鹰特种队里，被战友们尊称为“不死战神”。 独坐了许久，阎雪风似乎不甘心，难道历史将因此而改写？未来的南齐国将不复存在？ 不可能！ 阎雪风猛然起身，用撕裂的嗓音怒吼道：“萧道成！你他娘的说话不算，老子还没死，你狗.日的就不能死！” 嘶声过后，四野仍是一片死寂，垂死挣扎的伤兵都已断气。 忽然，不远处的死人堆里，似有什么东西在动弹…… 阎雪风踩着满地的死人，狂奔过去，扒开尸体，一颗熟悉的脑袋钻了出来，艰苦的挤出一丝笑容，咧嘴骂道：“你……你他娘的嚷嚷什么，老子睡……睡一会都不行吗！” 那一刻，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汉子，忍不住泪流满面，泪水将他脸上的血污冲出两条沟壑。 阎雪风迅速扒开尸体，将萧道成拖了出来，当胸就是一拳，哽咽着骂道：“老子就说嘛，你狗.日的世之豪杰，岂会说话不算！” 萧道成痛得咧嘴叫了一声：“你他娘的还打，没死……也……也得被你狗.日的弄死！” 阎雪风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去查看萧道成的伤势，见他浑身都是伤口，起码挨了十几刀。阎雪风随即帮萧道成褪掉铠甲，内里的衣服也已破烂不堪。这情况，骑马只怕是不行了，容易撕裂伤口，加重伤势。 不及多想，阎雪风俯下身，背起萧道成，一路狂奔。 南边是敌军大营，必须绕道才能通过，只能北上往莞山方向了。 为了让萧道成保持清醒，阎雪风不断和他说话：“嘿，你他娘的听着，千万不能睡啊！睡着了就死定了！” 萧道成失血太多，意识有些迷糊，半响才含糊不清的答道：“死不了！你……你他娘的……还欠老子一个大人情没还！” 阎雪风展颜笑道：“对，这次老子救活了你，才能两清！” 哈哈…… 萧道成一笑，扯动伤口，痛得连忙止住。 “你狗.日的身上十几个窟窿，还笑得这么yin.荡，想死啊！” “咋的，老子愿意！要痛……才睡不着，睡不着就不会死，是不？” “也对，那你随意，继续笑！” 沉默片刻，萧道成咧嘴笑道：“你他娘的还……还真说中了，老子果然大出血了！” 阎雪风呵呵一笑道：“扯淡！彼大出血，非此大出血！” 此时的阎雪风，浑身是劲，脚下生风，很快便奔出了十几里地。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转过一个山坳，隐隐听见淙淙水声，阎雪风鼓起劲，快步奔了过去。失血之人极易缺水，必须给萧道成喝些水再走。 阎雪风将萧道成放下，躺在溪水边的草地上，又跑去摘了两片肥大的植物叶子，卷成漏斗壮，舀水喂给萧道成喝，随后自己也咕嘟咕嘟灌满了一肚子，又捞水洗去满脸的血污，也帮萧道成胡乱清理了一下。 趁着这休息的片刻，阎雪风说道：“这附近也不见人家，还挺得住不？” 萧道成饮过水，似乎精神了些许，挤出一丝苦笑，说道：“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打仗之人一般只记地形地貌。” 见萧道成精神了一些，阎雪风心下顿觉宽慰，呵呵笑道：“这气色，看来死不了啦！” 萧道成轻哼了一声，咧嘴说道：“老子天神附体，哪那么容易死！”他身上伤口虽多，所幸都不是致命伤，只是流血过多，显得虚弱。 “你他娘的脸皮，比雍州城墙也薄不了几分！” 哈哈…… 阎雪风不敢久留，背上萧道成，继续赶路，只是脚步渐渐放缓下来，前路未卜，他得适当保持体力。 又走出十余里地，还是不见人家，已经快到莞山了。 提起莞山，阎雪风突然想起了那晚遇到的山村妹子，随即喜道：“哎，萧兄，你有救了！” “怎么，寻到人家了？”萧道成匐在阎雪风的肩上，费力的问道，他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嘿，果然是好心有好报！还记得昨晚的‘女鬼’吧？” “呵，是了，你不就送她回的村子吗！” “是啊，我看这四周全是荒郊，也别找了，虽然远点，就直接去那个村子了，那妹子的老爹似乎懂些医术，我见他给闺女治扭伤，片刻就能下地走路了！” “如此甚好！”萧道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忽而又昏昏欲睡。 此去莞山尚有二十多里，这还不算爬山进村的路程。 言未毕，阎雪风已经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起来。 萧道成半闭着眼睛，笑道：“兄弟，你做了好事，倒让哥哥来享福报，亏不亏啊？” 阎雪风骂道：“救活了你狗.日的，就是老子最大的福报了！” “仗义！老子这次要没死成，一定跟你结拜兄弟！” “结不结拜无所谓！你他娘的要敢死？老子就敢把你碎尸喂狗！信不信？” “太他娘的凶残了，老子死不起！” 哈哈……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其间饮水休息了两次，总算来到莞山西麓。 阎雪风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只觉浑身酸疼，脚步也有些凌乱起来。萧道成毕竟也是七尺壮年，要不是阎雪风超常的体力，早就垮掉了。 萧道成坚持让阎雪风架着他走，却被阎雪风臭骂了一通。 凭着特种兵超强的识路能力，阎雪风很快便找到了去村子的路，不远处的山坳里，已经可以看见庄稼了。 沿着盘山的崎岖小路，阎雪风驮着萧道成，艰难的慢慢往半山腰爬，脸上的汗珠，滴入脚下黄土。 翻过两个山坳，终于看见一个二十余户人家的小山村，炊烟袅袅，应该都开始做午饭了。 阎雪风一咬牙，鼓起最后一股气力，朝村东边的那户人家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