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命运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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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她们离开之后,我忽然觉得很累,径自对着那两匣子的银钱发呆,我同爹爹尚且在为生计发愁,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起早贪黑也赚不了几个子,如今,这么多的银钱就放在我的跟前,我只要将它收下,它就是我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不能活得太正经,太正经得活活饿死。 可是,这些银钱,同那些个公子哥们送我的那些金钗玉镯,又有什么区别呢?它们都是用来买我的,只不过是前者买我的身体,后者买我的尊严。 我的身体可以换钱,尊严也可以换钱,我想,当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我或许可以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切下来卖,我竟不知自己何时这样值钱。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对于苏墨让我等他这件事情,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苏墨的母亲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草芥虫蚁一般,我在她的眼里,或许根本算不上是一个人,我知道她容不下我。 我很累,我觉得银子很脏,我用力的抬手一挥,匣子瞬间掉落在地上,我静静的看着满地的银钱失神,良久,又蹲下去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捡起来,放回匣子里。 唐若的娘才找过我,唐若便又上门来找我,好在爹爹这次正巧外出而没有在家,不然唐若估计又得挨揍。 唐若看起来很是憔悴,我不知他是因为上次的伤还没有恢复得好,还是旁的,我只知道他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没有精神。 我猛然记起那个雨夜,我将唐若赶了出去,那时候唐若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又再淋了雨……. 我觉得很内疚,我因为无法回应唐若的感情而内疚,因为害得唐若受病痛之苦而内疚,我发现自己欠了唐若太多,我不仅无以为报,也无法以身相许,我还让他难过痛苦,我简直是个混账。 长痛不如短痛,我得让唐若记起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丽善良的好姑娘等着他,我粗鄙而平凡,还是个哑女,我不是他的良人。 不过,唐若是这么好玩乐的一个人,他同苏墨不一样,唐若做什么事情都不怎么上心,我相信唐若也没有那么死心眼,他会对我产生奇怪的念头,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他同我相处久了,我对他来说确实不同于旁人,所以他便将这份不同,误认做了男女之情。 若是唐若真的得到了我,我或许同旁的女子,便也没有什么不同了,唐若看不清楚这一点,并不是他的错,唐若素来不是很了解自己,但我却是了解他的。 所以这一次,我打定了注意要跟唐若将话说个清楚,我寻来了纸笔,我要将我同苏墨的一切都告知唐若。 我告诉唐若,我腹中怀了苏墨的孩子。 我看见唐若的笑容缓缓的从嘴角收拢,他好半天没有同我说一句话,只是安静而沉默。 最后终于好不容易开口了,唐若也只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问我,苏墨对这件事情是否知情? 我告诉唐若,苏墨说会娶我,而我,也愿意等苏墨。 唐若再没说什么,他安静的离开了,我同时也将唐若他娘给我的钱匣子,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唐若,我看着唐若悄然离去的背影,我想,我同唐若之间再无法简简单单的做朋友,他走了,从我的生命中离开,不会再来见我。 我同唐若回不到从前,没有谁能够回到从前,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唐若不是,苏墨不是,我也不是。 岁月在每个人之间划下了深深的沟渠,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支离破碎,撕裂成为单独的个体,再也触摸不到彼此。 可是我不能难过,我得好好的,我要安心的等着苏墨。 像是命运弄人,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身子刚好一些,爹爹的旧疾却发作了,爹爹年轻的时候干活曾经伤过腰,这些年一直时不时便会嚷着腰疼,如此,便只能卧床休养了。 其实原本爹爹的这个旧疾,也便只是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好起来的,并不会要了爹爹命。 可就在这个时候,钱家老爷突然请了媒人到我家里来说媒。 若不是不想给爹爹惹麻烦,我险些当场就将那媒人给赶出去。 那钱家老爷是个什么人?那就是一个想儿子想疯了的老流氓!钱家老爷的年纪几乎与爹爹相差无几,这媒人,也不知收了那钱老爷多少好处,竟然好意思昧着良心,说我同那钱老爷之间如天造地设一般般配,是天定的姻缘? 她居然好意思说,我同一个老头子般配?我就算是个哑巴,口不能言,也绝然还没有沦落到这般不堪。
我即使他日为奴为婢,也会靠我自己的双手养活我自己。钱家老爷敢在我身上动这番歪心邪念,也不打听打听我平日里的作为,怕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爹爹的怒气应当不会比我少,自然也不会同意这桩亲事,没等那媒人将话说完,草草便将那媒人给打发走了。 媒人临走之时十分不屑的骂我不识抬举,我很想回她,我不识抬举的地方多了,有本事别非上赶着来抬举我不是?可惜,我哑了,骂不出来,这让我觉得十分憋屈。 而就在媒人被赶走之后的第二日,钱家老爷却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奴来到了我的家里。 媒人跟在最后边,一副皮笑rou不笑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家奴的手里都拿着木棍,他们这哪里是上门来说亲,分明是上门来打算逼良为娼。 钱老爷满是横rou的脸上,泛着在阴影里都能看见的油光,一身的膘肥rou厚,双眼活似两枚铜钱一般,又小又圆,钱老爷见了我就恶心的笑起来,露出满口的大黄牙,还从牙缝中透出了让人反胃的酒rou恶臭。 当钱老爷再一次被爹爹拒绝以后,便露出了他丑恶的嘴里,阴阳怪气的说,他娶我是看得起我,若是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便是直接将我买走,不过是想点法子让爹爹在卖身契上按个手印的事情,对他来说,简单得很。 我十分上火,可是无奈我没法动口,便只能动手了,我没能拦得住自己,抬手便抡起手边的水瓢朝那钱老爷砸了过去, 水瓢砸在钱老爷的大黄牙上,而钱老爷的大黄牙好似同钱老爷一般老了,不经得动,一碰就掉下一颗在地上,钱老爷瞬间便满嘴是血,疼得是龇牙又咧嘴。 钱老爷被我的水瓢这么一打,当场便发起狠来,挥手让几个家奴将我捉住,当着我爹爹的面,就要轻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