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聊天
难得有一日宇文睿公务缠身，放了戚流霜的假，许她不用去演武场练习。 前一日练习结束他通知戚流霜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让她感动到落泪。 戚流霜觉得，这大概是她听宇文睿说过的最悦耳的话。 因她表现得那样高兴，练习照常的宇文澈也就没好意思拉着她陪他一起。 于是当天下午，戚流霜好好地睡了个午觉，起床以后又实在觉得无事可干，便准备去御膳房里偷些点心回来吃——嗯，这大概算得上是她以前的日常。 她刚走到偏殿，就碰上了跪在地上擦地的香兰，可她分明记得当初给香兰分配的工作里并没有这一项才对。 “香兰，你怎么擦起地来了？”戚流霜站在偏殿门口问了一声。 偏殿挺大的，里侧还有一个小太监也以和香兰相同的姿势拿着抹布跪在地上。 戚流霜担心香兰在这里受到了其他人的欺负，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香兰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脸看到戚流霜，在瞬间展开了笑容，而与她一块儿擦地的小太监则不由抖了一抖，一副惊恐的模样。 戚流霜看得心下一沉。 “小金子公公，你今儿个怎么没去演武场呀？”香兰首先与她寒暄了一句，而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奴婢自己的活儿少，早就已经干完了，所以就帮忙小豆子公公擦一下地。而且奴婢有‘护膝’，跪着也比小豆子公公更轻松。” 戚流霜见她脸上并无不情愿的模样，“哦”了一声，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那你们先忙吧，”她说，“我去弄些点心过来，等你们忙完了一起吃。” * 等戚流霜偷了点心从御膳房里回来，香兰与小豆子已经结束了擦地的工作，又拿着笤帚在扫门口的庭院。 戚流霜看着那被笤帚扬起的阵阵尘土，又看着他们俩皱着脸躲尘土的动作，忽然觉得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太监当的也忒轻松了一些，整日里就只用跟着皇上，其他的杂事是半点不用干的。 “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吧。”她因为心中有愧，便极热情地招呼着香兰与小豆子过来。 他们俩起初还有些畏惧，互相的看了两眼，脸上均是踌躇的表情。 “没关系的，反正这里也没别人，这地待会儿再扫也是一样！”戚流霜又劝他们说。 拗不过她这样的热情，也可能是担心驳了她的面子会被她给小鞋穿，小豆子带头走回了殿里。 香兰看了看小豆子，又看了看戚流霜，将笤帚小心地放到一边，才怯怯地跟上。 偏殿里的椅子都是给有身份的人坐的，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奴才自然是不敢随便沾染。 戚流霜四下里看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什么能坐的地方，最后只能拉着围坐在地上，将装有点心的盘子放在他们中间。 因为担心他们俩会觉得不自在，戚流霜先拿了两块糕点，一人一块地递到他们手上，又催着他们赶紧吃，并吓唬他们说“要是被其他人撞见就不好了。” 因为她的“威胁”，香兰与小豆子都争先恐后地把糕点往嘴里塞，唯恐叫其他的人给看到他们在这里摸鱼。 看着他们俩两颊都被糕点塞得鼓鼓的，戚流霜又觉得好笑，从桌上取了茶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送到手边，好让他们不至于被噎着。 大约是戚流霜表现出来的态度比较友好，起初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小豆子这会儿也放松了不少，还胆大地在她面前说起了宫中的一些八卦。 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知道原来浣衣房的赵嬷嬷和玉漱宫的王侍卫曾经有过一段情、锦妃娘娘宫里的小桃红暗恋过淑妃娘娘宫里的秦侍卫、熙妃娘娘养的长毛大白猫和御膳房里的野猫生了一窝猫仔，都看不出是什么种…… 戚流霜向来是爱听八卦的，这会儿自然也就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想到那小豆子突然就问了一句：“小的前些日子听宫中的一些侍卫在传说小金子公公与摄政王之间的事情，他们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待看到戚流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后，他又立刻改口：“小的当然是跟他们说，小金子公公和摄政王爷都是坦荡荡的人，怎么会行这种苟且之事！” 戚流霜难得见到一个比自己还没骨气的墙头草，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将他列入了自己的接班人培养名单。 她或许很快就会从陈国离开了，早一点cao心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或许是觉得小豆子惹了戚流霜不快，担心他会被戚流霜责罚，香兰连忙跳出来打了个圆场，转移了话题。 “小金子公公，你本身也是陈都人吗？”她问。 然而她的这个问题却让戚流霜更加尴尬。 “不是。”她想了想才回答，“我老家在苍山。” 因为每日陪着宇文澈一起上朝，听着群臣议论国家大事，她虽然只待在这皇宫里头，却也知道了不少的地名，以及当地的一些情况。 而这苍山，便是陈、吴边境的一个小城。 “怪不得我听你说话，还带了点儿吴国口音呢。”香兰笑嘻嘻地说。 虽然知道她说这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戚流霜的心脏却还是因此而漏跳了一拍。她心虚地扯了个笑，故作镇定地说：“是吗？我自己倒没怎么觉得。” “那小金子公公，你家里原先有几口人呢？”香兰似是对她的尴尬无知无觉，又继续往下问。 戚流霜真想随便找个理由起身走掉。 早知道要绞尽脑汁地回答这种问题，她还不如陪着宇文澈去演武场呢！ “四口。”她勉强地回答，“我爹娘，还有一个弟弟。” “弟弟？”小豆子似是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我以为只有家里多余的儿子才会被送进宫里来当太监呢！你一个长子，难道不用留在家里传宗接代吗？” 戚流霜简直如坐针毡，真是每说一句话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 “我弟弟太小，爹娘身体又不好，我又不会干其他的活，只能托人进宫谋个活计。”她很努力地圆谎。 幸好香兰和小豆子的年纪都不大，也就没怎么怀疑她的这些说法。 好不容易将一盘点心都吃完了，戚流霜端着空盘子连忙跑了。 她以后再也不要随随便便跟皇帝以外的人聊天了！真是要了她半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