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素月听着旁人悄悄谈论废太子,心里很是难过,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素月,你最近怎么了?”子绿拉过素月面前的木盆,开始帮忙浆洗。 素月摇头,心中的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素月,你自从听见太子的消息就一直魂不守舍,你在担心太子吗?”子绿环顾四周,见并没有人来,才悄摸的问素月。 素月脸上一白“嘘,这种事情不可以妄论,何况我也不是为了这事” 子绿一听,也不敢说话了,专注的开始帮素月洗衣裳。 素月看着子绿,子绿的关心素月明白,可是她心里的话,该如何说给子绿听呢?何况,这些话,子绿又能明白吗? 太子爷被废了,素月想着那个倨傲的太子,心里一片悲凉,太子如何能承受这样的落差,而太子被废后,胤禛,胤禩他们的事,也开始朝着历史的记载发展,他们怎么承受这落差的待遇。 还没安静几天,康熙召集大臣廷议,而后痛斥皇八子胤禩谋求储位,侍兄不敬,笼络大臣罪,削其贝勒爵,禁足府中。 当夜素月望着天上明月,泪流满面,胤禩终究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而至此他还看不清楚。 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皇三子胤祉告皇长子胤禔咒魇皇太子,削其直郡王爵,幽之。副都御史劳之辨奏保废太子,夺职杖之。召廷臣议建储之事,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及诸大臣以皇八子胤禩请,康熙帝不允。释废太子胤礽。王大臣请复立胤礽为太子。复胤禩贝勒。 从十三阿哥被幽禁开始,朝堂之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太子被废,胤禩被贬,大阿哥削爵,一众皇子人人自危。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康熙召集廷臣,审问谁为首倡立胤禩者,群臣惶恐。乃问张廷玉,对曰“闻之马齐”,次日,列马齐罪状,宥死拘禁。后察其有诬,释放马齐。 三月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四月移禁胤禔于公所,遣官率兵监守。 十月册封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誐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勒。于京西畅春园之北建圆明园,赐予皇四子胤禛居住。 太子复立后,越发嚣张跋扈,歌舞升平,行为嚣张,明目张胆与大臣会饮。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皇太子胤礽复以罪再次被废,禁锢于咸安宫。十一月康熙以复废太子告庙,宣示天下。自此太子永远的离了皇储,而朝堂之上再次活跃,太子被废,太子党以老四胤禛为首,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八胤禩以贤明而立于世人面前,背后有盘根错节的官员大网。 自从太子被废,朝臣一再上奏康熙再次立储,大臣赵申乔疏言太子国本,应行册立。被康熙驳回,朝堂之上奏章返还。而后大臣再次议及立储,都被康熙一一驳回。 直至康熙五十三年,康熙召集群臣廷议立储,以佟国维为首的朝中大臣举荐皇八子胤禩,康熙大怒,呵斥胤禩乃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不配为储。 经此,胤禩彻底退出了皇储争夺的舞台。 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胤禩仰望天上明月,心中血泪泛光,当年素月的话言犹在耳,如今全部成了事实,悔还是不悔? “爷,有人求见”高明心疼的看着胤禩,将手中捧着的玉佩交给胤禩。 胤禩原本不想见人,看着高明递上的玉佩,一改模样,低声吩咐“去将人悄悄带来,这附近不要有人,你守在院门口” 高明应是,快步前去领人,并遣散所有旁人,将人带至小院。 胤禩看着一身黑色披风,帽子掩面的人,心中极为复杂“如今,一切都如你所说,你来是问我答案么?” 黑色披风帽子收起,一身旧宫装的女子微微一笑,极为苦涩“如今这些已经毫无意义,我来不是想问什么,只是想说一句” 胤禩将院中摆放的酒杯斟满酒,递给女子“这是我在你进辛者库那年酿的酒,如今你陪我尝倒是不错,是不是,素月” 素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他不过是不喜欢有人威胁到他的皇权” “素月,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山洞,你讲的那个故事吗?”胤禩好似不在意素月说的,问了一个很久远的问题,素月想了很久,都没有记忆,只好摇头。 “你讲那个爱慕蝴蝶的书生,厌恶蝴蝶曾是蝉蛹”胤禩有些自嘲,脸上的笑苦涩至极“当初,我以为,不管是曾经如何,只要成功退出蝉蛹,就能做人人喜欢的蝴蝶,翱翔天际,却原来全部错了,只要你曾是蝉蛹,你就永远不会是人人都喜爱的蝴蝶” 素月记起那个故事了,那是她比喻皇帝和良妃的故事,讽刺康熙的故事。 “原来不是胜利的酒,这么苦涩”胤禩一杯杯的品,一杯杯的尝,原来当年的那酒,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那是他还天真的想,这一杯酒一定是让他与素月庆功喝的,也是告诉素月,当年的话,素月是错的。 “胤禩,你心中的痛,我没办法感同身受,可是看着你这样子,我的痛不会少,胤禩,你···”康熙的话彻底的打断了胤禩所有的根基,自信,对于良妃,死者已矣,康熙竟然说出如此的话,真是让人痛心。 “额娘仙逝时对我说,她的身份是我的痛,她不愿意在活着提醒他我的出生,素月,额娘走了,为了我走了,素月,原来我所想去珍重的,都在这一路上失去了”胤禩说的很平静,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却带着那么绝望的悲伤。 “胤禩,放过自己吧,若是你已经失去了什么,那么珍惜现在你拥有的吧,好好活着,我想这是良妃娘娘最想见到的”素月走到胤禩身边,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素月,不要离开我”胤禩将脸埋在素月腰间,带着nongnong的祈求。 “胤禩,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请你为了良妃娘娘,为了我,还有那些你爱或爱你的人,好好活着”素月低头看着胤禩脑勺,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掉落。若是你不能哭,那么我帮你哭,若是你不能痛,那么我帮你痛。 素月回到宫中已经三更了,子绿正在门口守着,看着素月,忙着拉进屋。两人交换个眼神,迅速的上床睡去。 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康熙不豫,还驻畅春园。十二日当夜,李德全从畅春园回宫,径自冲去辛者库,不时辛者库全部掌灯,李德全走到厢房外有请素月。 康熙近日缠绵病榻,素月心中就有不好的感觉,不过想着如今才康熙五十五年,康熙还有六年,也没把外面的传言当一回事,可如今看着李德全焦急忧愁的神态,素月心还是狠狠的抽痛一下。
“素月,万岁爷有请,跟我走吧”李德全对着素月一拱手,就做请的姿势。 素月紧随其后,十一月的天,晚上已经凉意四起,素月出来的急,这会走在宫中廊间,冷风嗖嗖的刮,素月紧紧衣衫,不时一件白色镶白狐毛的斗篷就披在身上。竟是李德全给披的。 “谢李总管”素月感叹李德全的心细。而后又止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李总管深夜前来,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德全幽幽叹气,眼眶都红了“万岁爷近日身体不豫,想见你” 素月不敢再问了,心中却惶恐更甚,不好的预感渐渐扩大。宫中离畅春园不远,不过素月还是第一次来,只是没了观看的心情,一路都在快步走。 素月刚到殿前,就看见穿着朝服的大臣,乌泱泱的一片,李德全带着素月直接走进寝宫,外间却站着皇子,进入内殿,素月差点就哭了出来。 多少年不见,康熙已经花白了头发,背靠着软垫,看着素月进门,微微一笑。 “你们都下去吧,没朕传召,不许进来”康熙开口遣人离开,只说了一句,就咳了半天,素月上前给康熙顺气,李德全带着人走了出去。 “素月,你还是没变,而朕却老了,如今更是天寿将近,朕是不是.....咳...咳....”康熙还没说完,就咳得撕心裂肺。 素月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万岁爷说什么呢?万岁爷是万岁,怎么会老,万岁爷会活万岁的” “咳...好了,别安慰朕”康熙拉下胸前顺气的手,握在手中,感觉到素月手上的粗糙,心中一痛“素月,你可恨朕”不待素月答话又说道“你该恨的” 素月想说不恨,可是如此违心之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即便是为了安慰这位迟暮的老人,素月依然埂在喉头,说不出口。 “朕记得,当年皇阿玛宠爱鄂贵妃,说鄂贵妃的孩子是第一子,疼爱得无以复加,而对朕和皇兄弟们却不假辞色,鄂贵妃仙逝后,皇阿玛更是抛弃皇祖母与亲子,出家当了和尚。皇祖母悲痛欲绝,要朕发誓,绝不会重蹈覆辙,那是朕恨透了鄂贵妃,也对皇阿玛有过怨憎,直到遇见你,朕才明白皇阿玛的心情,素月朕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朕在开脱什么”康熙注视着素月问道。 素月摇头,素月自然能明白康熙当时的心情,为人子,谁不想得到父母疼爱。 “素月,朕这一生,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多年来战战兢兢,自问无愧先祖,无愧黎民,又与你相识,得尝****,算是今生无憾,只是却对你有愧”康熙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有些喘不上气。 “万岁爷不曾亏欠我什么,不需要有愧”康熙给她的足够多了,的确不曾亏欠。 “素月,你爱过朕吗?”康熙忽然说出如此一句,状若无意一般。 素月却不知道,她爱过康熙吗?她曾经问过自己,可是无解。当年康熙正是风采飞扬,得意霸气之时,素月不是不动心,千古一帝,霸气狂傲,配上丰神俊逸的容貌,哪个女子能抗拒。可那也只是喜欢,后来的一切又总是不对劲,好像命运的齿轮扣错了齿,总是错过,渐渐的素月心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