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 厨子
空气中还弥漫着新鲜的水泥的味道,刺激着胡大发脆弱的鼻腔,楼下警笛的声音显得格外悠长,就好像随着每一步他们踏上这没有扶手的楼梯,都是在撕裂的时空中踏入另一个世界。 翅膀,还是那巨大的被烧成了灰烬的羽翼,在裸露的水泥地板上,轮廓分明,仿佛带着死者的灵魂传来的凄厉叫声。 与之对比的,是依然被摆放得如同安睡的尸体,眼皮低垂,面目祥和。 “和前面两名死者一样,窒息死亡。颈部没有发现明显的勒痕迹。”已经先一步到达现场的陶法医,做了初步的检查之后站起来对胡大发和余小斌说道。 胡大发看着在年纪上,似乎比徐子凯和於梦要大一些的男性尸体:“呃,这是个有些发福的‘天使’么?看来凶手在审美上也没有那么执着……” 胡大发看着死者圆润的脸庞:“其实他的体型比较符合古典西方油画中的审美,微胖……” “呃,老板,他死了哎,我们不是来讨论油画的审美的哦……”苗苗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胡大发带好橡胶手套,蹲下来对着这具“天使”的尸体:“嗯……”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衣服都被扒光了,也好,面对着纯粹的身体,说不定很多东西更加显而易见。”说着他开始检查起死者,“手臂上有很多小点点,我看看,这些是烫伤的疤痕,喷溅状的,痊愈的程度不一……”说着仔细看了看死者的双手,“左手食指第一个关节上有明显的陈年的伤口……” 胡大发看完之后站了起来,“经常被热油溅伤,左手食指是在切菜的时候用来抵住菜刀的刀壁的,很专业的动作,但是依然免不了被切到,右手的虎口起茧子了,拿铁锅的时间不少呵。看来这位天使大哥,是个厨子。” “厨师啊,难道是文怡的私厨么?”余小斌已经默认这件事就是围绕文怡在发生的了。 “我看可能性不大。”胡大发摸着下巴立刻否决了余小斌的猜想。 余小斌怀疑地说:“老同学,我这个推测也算合情合理了吧,怎么就不对了呢?” 胡大发看和余小斌,那神情仿佛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你不是和我是一起去的文怡的家么。” “是啊,很大很奢华,怎么了?绝对可以请得起私厨的,像文怡这样活得这么精致的女人,不可能自己下厨房做菜的。”余小斌笃定地说。 “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在她家里做的。她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做西餐还可以,但是这家伙手里被油溅得这么厉害,中餐才会经常用热油炒制食物,而且,你知道做西餐和做中餐的炊具完全是两种好么?尤其是用刀,如果是西餐的话,他被经常切伤的位置就不是这里了。而且,从他的手指的粗糙和指甲脏的程度来看,他应该不是一个大馆子的厨子,你说对了,文怡是个精致的女人,这哥们儿,估计连给她送餐的机会都没有,别说是做私厨了。”胡大发说得头头是道地说着,一面还在看着这具尸体,“嗯?陶法医,你是说他也是窒息死亡?” “没错,和前面两个一样,舌骨骨折了。”陶法医明确地回答着。 “脖子上没有明显的勒痕,而且……没有明显的外伤?”胡大发说着。 “是这么回事。”陶法医回答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胡大发说着又蹲下来,轻轻抬起了死者的手,只见手臂的内侧,清晰可见一块小小的红色擦痕,“这些血迹,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个教堂屋顶的血迹……” 余小斌听了,说:“看来我们得和之前教堂那个血迹比对下,看看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 胡大发侧过头,看着没有窗户的楼层外,还在建设中的商业区,一片百废待兴的模样:“不得不说,凶手的选址每次都很精妙,这些没有验收的新建的地方,不仅不易被发现,而且,都带着一种特殊的美感,以文怡的水平,做不出来这么高级的犯罪。”
“我说老同学,不对啊,你这么说,好像对凶手有好感的啊?”余小斌听着胡大发的话,半开玩笑地说。 胡大发一耸肩:“我只是就事论事。一个曾经的性感女星,这么些年来,受着自己大亨丈夫的宠爱,还有外面万千男人给她女神的称号,这种感受过上天恩宠的人,是不会,也不能够完整这样干净利落、冷酷完美的犯罪的。” “所以,老同学,你觉得这个事情,不是文怡干的?但是我不明白,我们现在唯一能找到徐子凯和於梦的联系,就是他们合伙设计谋害文怡骗保的事情啊……如果不是文怡,还有谁……” 胡大发朝着那具新发现的尸体露出了一丝令人费解的笑意,余小斌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果然,胡大发绕到了死者的头顶的位置,看着他的头顶,皱了皱眉:“额,真不想这么做……” “不想做什么?”余小斌忐忑地问着。 胡大发没有回答他,而是又向陶法医借起了工具:“陶法医,借个剪刀给我呗。” 陶法医不问缘由,迅速地从工具箱里拿了一把手术用的剪刀,递给了胡大发。 胡大发拿了剪刀,二话不说,揪起了死者的一撮头发,咔嚓一下剪了下去。 苗苗见了,捂着嘴惊讶地说:“老板,你把一个死人的头发剪下来干什么?” 而胡大发则对着那一撮头发,带着嫌弃的眼神:“从他脏兮兮的手指甲就应该料到,这家伙不修边幅得很,果然这头发至少一个多礼拜没有洗了……” “额,老同学,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洗头发的事情来了?”余小斌困惑地说。 胡大发冲着他微微一笑:“你不去吃火锅的吗?吃完火锅有没有一身火锅的味道?” 余小斌听了,被搞糊涂了:“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