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涂鸦1
“首先,在我看到这张照片之前,我一直都坚信,老六院搬迁的时候,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看起来,也许我错了。”桑樊林手里捏着这张令人触目惊心的照片。 “这张脸……我看到过……”短暂的停顿之后,桑樊林说出了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什么?你认识受害人?”余小斌激动地说。 桑樊林摇了摇头:“不,我不认识。但是,我见到过这张脸……”他再次强调着。 “这是我们最近才发现的,而且已经被弄得面目全非了,我们没有在任何渠道对外发布过这个照片啊,您不可能看到过……”余小斌难以置信地说道。 但是桑樊林却笃定地说:“我不是在最近看到的,而是很多年以前了。我以为我已经淡忘了,但是没想到它给我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也从没有想过,这个疯狂的涂鸦,最终会变成现实。” “您是说涂鸦?”胡大发问答。 “是的,就是在医院搬空后的那一天,我在一处过道的墙上看到的,好像是用煤球之类的东西涂画上去的,有一系列的涂画,都是这样的扭曲拼接的人体,仿佛是在研究某种只有患者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出于职业的兴趣,我才多看了几眼,你们说得没错,这是癔症的一种表现,但是,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我所看到的那些涂鸦的作者是谁……”桑樊林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这个人,确实原来在老六院待过。”胡大发说道。 …… 昏暗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恶臭的气味,嘴巴上的布条中,不时渗透出油腻而腥膻的味道,六水不敢去想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努力睁大了眼睛,仅能看清楚一个硕大的身躯的轮廓。 他背对着他,在墙壁上专注地涂改着。 他在濒临窒息和不停反胃的痛苦感觉中交替挣扎着。他哆嗦着,惯于安静的他竟然无法控制地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那个硕大的身躯听到了他的声音,仿佛如梦初醒般,猛然转身朝他走来。 六水能清晰地感觉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 “你们说,那些涂鸦还留在那个地方吗?”离开新六院的时候,胡大发说道。 “那个地方自从搬空之后就没有再动工过了,我想应该还在的,老同学,你是要去看看吗?”余小斌说道。 “是的,既然关于这个人,我们什么现实的线索都没有,那么,就追踪他的思维……”胡大发一边朝前走着,一边说道。 “啊,老板啊,思维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我们怎么追踪啊,何况,你不是说我们在找的,是个疯子么?”苗苗紧跟着胡大发,不无苦恼地说。 胡大发冲她笑了笑:“走,开车带我们回老六院。” 和上次来的时候,雾气腾腾的神秘气氛不同,这次,因为老六院沐浴在阳光下,倒是少了一些恐怖的气氛。 而且,一路过来,随处可见穿着工作制服的警察在搜寻六水和那些残肢“主人”的踪迹。 余小斌坐在车里,一路上山,每看到一个自己的同事,就不由得叹一口气。 “我说余帅哥,你干嘛叹气叹个不停啊。”苗苗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余小斌说道。 余小斌没有回答苗苗的疑问,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她对他的称呼上:“哎?你竟然叫我帅哥?” 苗苗吐了吐舌头:“咦?你是长得很不错啊,身材又棒棒哒,不叫你帅哥,叫啥呢?” “哦,我还以为你想起什么来了,以前你也总和老同学轮番这么叫我来着……”余小斌的心情有些复杂,面对现在的苗苗,对于她记不起以前的事,这件事,他从心底其实是有些失落的,但是,理性上,又暗暗希望她永远不要有恢复的一天。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叹气哦!”苗苗的追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额……这个……”他还没回答,胡大发已经抢在他前面说话:“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就是心疼自己的同事那么辛苦,但是又那么无能,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呗。”
“喂!其他都对,‘无能’两个字必须摘掉啊!”余小斌立马纠正着,“我的同事都很能干的。” “Ifyousayso”胡大发耸了耸肩。 “唉!这句英文我可听懂了啊,老同学,你可别敷衍我……” “好了,到了。”胡大发回头冲他坏笑着,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老六院的门口了。 “桑樊林回忆说那些画他是在病房通往食堂的过道里发现的。因为一些症状比较轻的病人可以饭后放风,大概那个人就是借那个机会在墙上画的。”胡大发一面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面说道。 “等等,老板,这地方破成这样,你怎么知道哪儿是病房,哪儿是食堂啊……”苗苗紧跟着胡大发,追问着。 “我看过平面图了呀。”胡大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已经踏上了楼梯,朝着二楼走去。 楼梯的扶手都已经腐烂了,只剩下水泥浇筑的台阶,走在上面感觉随时都会跌下去一样。 那些灰泥和如爪牙般肆意攀爬、枯了再长的野草,让人看不清台阶的边界,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阳光所及的地方,一切看起来像电影布景一般不真实。而一旦走入某处阴影,就仿佛瞬间走入了时间的漩涡,回到了四十年前的这里,那些被撕裂的灵魂发出凄厉的呐喊,无孔不入地钻入人的每一处感官。 “啊!”苗苗尖叫起来,一个没站稳,差一点跌落下去,被胡大发一把拉住了抱在怀里:“你干什么?!” “刚有东西碰我的脚!”苗苗还在神经质地跺着脚,仿佛要赶走已经跑开的东西。 胡大发看着晃动的野草,突然一团黑影妥妥地立在了他们面前,喵呜了一声。 “宛贞啊。”胡大发看着那扑闪的湖蓝色眼睛,笑着说:“小家伙什么时候躲在车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