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从小黑屋到小黑屋
“肃静，肃静！”巴莱喊，“我已经说了，没有指名你们就别插话，这是藐视联盟！议员先生，我申请把这几个选手请出去！” 警察上来了，但谁都拉不走。..这几位辅助死死地拽着桌子。 “就是我们雇的他，就是我们！他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这些事情都跟他没关系！你们处罚我们啊！” “够了！” 我终于听到曼德拉克的一声吼。辅助们这才渐渐安静下来，望着议员。 “你们几个，出去。”他说，“艾克也出去。” 她们不愿意。 “议员，我们就想要个公道。他们诬陷伊泽瑞尔，还诬陷法官。真的是我们雇的他，和别人都没关系！” “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给？”曼德拉克说，“休伊特，凯勒，你们学院就是这么管理选手的？一点纪律都没有？” 两位法官摆摆手叫她们出去，辅助们终于放开了那张桌子。我看着她们依次从我身边走过，一个接一个。每个人都望了我一眼，用同样的目光。 ——在峡谷，她们没救下我时那种歉疚。即使我是自己浪的，即使她们是连自己也卖上了，即使是甚至不该救我的战况，她们都是这样，如此歉疚。 我低下头，听她们离去的脚步声。 而后曼德拉克下令让安德烈离场。 “凯勒法官。”他说，“现在你是嫌疑人了。审问伊泽瑞尔。你需要回避。” 安德烈于是起身。两个警察迎上来，带着他走向我身后门口。我仍旧望着地板，直到审讯室里再度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伊泽瑞尔。”巴莱说。 “在这儿呢。”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雇主是不是凯勒法官？” “不是。” “我提醒你，证据确凿，你的否认不能改变任何事，你是否说实话只关系到如何量刑。如果你配合。可以将功补过。” “不是。” “凯勒法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我抬起头。直视巴莱。 “我的雇主不是他。”我说。 我被押到了马约里斯秘术中心分部，仍旧是地下，祖安的地牢密室监狱永远都在地下。绿色的污水环绕，有无数不见天日的生物在每个看不见的角落聚集成群，最适合再藏一些不能或不该见天日的人。格雷福斯爬上了地面。唯一一个。而今天又进来了一个我。 以及艾克和四个辅助。没有哪个秘术中心分部正式收押过选手，我又一次开了个联盟先河。整个分部只有一间小屋子是用来干这个的，四面石墙，天花板是钢化玻璃，一角是出入口，上面看下面一清二楚。 只有一间，因为平时根本用不上——我们都是在学院接受处罚的。秘术中心还讨论过是否要改建所有城邦分部的这间屋子，挪作他用。 不过今天之后。他们应该再不会讨论这个问题了。 我们六个全挤在这里。天花板上面站着一圈守卫，房间也已经架好了结界，防止我们再乱用魔法——虽然他们几个都已经戴了特别的符文束手绳，可我没有。秘术中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给我用，只得还是普通手铐。 这结界搞得我有点难受。我想换个姿势。头发扫到了艾克，他想拨开。抬手就差点打到面前的大鱼尾巴。娜美猛地往后一抽身子，鱼尾溅起一片水。淋了我们一个湿透。 “屋子也太小了。”奈德丽说。 “看着像单人房间。”索拉卡也说。 “这么大一个秘术中心，连间大点的屋子都没？”迦娜抬起头，“为什么我们非要这么挤着啊？” 辅助们跟着七嘴八舌开始抱怨。上面的守卫敲了敲玻璃示意我们安静点，结果辅助们立刻更吵了。 “有没有人性啊！都挤成这样了还敲！” “就是！都要热成鱼干了！” “就知道敲！你们怎么不下来试试！” 这声音再大点，估计能震碎钢化玻璃。上面的守卫终于知道了厉害，一个个站着一动不动，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辅助们不依不饶继续喊，但现在就连她们也阻挡不了我了——阻挡不了我的睡意。 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将近两天一夜，我没合过眼，也许是精神紧张，之前一直没感觉，现在进了牢房，我终于觉得疲惫了。辅助们的声音越飘越远仿佛到了天边，我倚在墙角，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似乎没多久，似乎一睡着我就开始做梦。我又回到了贫民区，身后是一群疯狂的人追着我跑，我再次向沿海公路那个方向跑去。穿过贫民区，穿过住宅区，冲进最后那片空地。面前仍旧是那么多人，艾克再次冲了过来，我也又看到了一个拿着符文书的秘术师打出一团挺凶的安妮的小火球。我拉开能量弓瞄准那本书，弹幕脱手的一瞬间我想起不该如此，可已经晚了，一团火焰再度爆开，席卷天空。 “别！” 我一下喊了出来。立刻有辅助的声音冲进脑海。“你怎么了？” 我没答，我似乎是半醒了，但意识还残在梦境里一部分，而我努力让自己别脱出。火焰在天空慢慢展开，将整个世界洗成火海，跳跃的火光之中我看到有一团雾气消散了，被我弄丢了而一直没找回来的那个想法淬火而出，明明白白地摆在了我面前。 “黄毛小子，你没事吧？” 我睁开眼。艾克和几个辅助全都看着我，倒差点把我吓了一跳。 “到底怎么了？”迦娜问。 “做了个噩梦。”我答。 “坏伊泽还会做噩梦，梦见什么了？”娜美问。 “梦见你们打我。” 我现在不想和她们说话，我想整理下思路。这想法跳出来，我突然觉得所有事情都明白了——但又太过明白，几乎让我不敢信。辅助们听完我的话，一下笑了起来，连着艾克一起。 “你这么怕我们？”索拉卡问。 “各位追了这么远，连议员都带来了，哪能不怕？让我缓缓，缓缓。” 我举起两只手，示意自己不想再说话，重新闭上眼。而辅助们也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