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惑

    池边，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穆狂放下手中的玉简，陷入沉思中。

    对于晦涩难懂的功法，从未真正接触过修仙功诀的他似乎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尽管那个带着他转悠了好些个城池的老道，平日里闲暇之时，也会和他聊起一些修仙者的奇闻轶事，在当时的他也只是当做江湖笑谈，全然没怎么放在心上，除了知道了修仙前六个境界的划分以及当今比较有名的几个宗门之外，老道讲叙的故事，如今已全无半点印象。

    看了看闭目冥思的焚炎，穆狂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向焚炎讨教，焚炎是妖，而且是个非常厉害的妖。

    穆狂其实对妖这个概念，只限于幼时爷爷从城中给他带回的几本山海异志，神鬼怪谈之类的书中描叙。

    妖类大多是魅惑人类，yin邪无度，且会生吞人类，为祸一方，书中的妖怪，不管多厉害，最后都会被名门正道降服。

    小时候，穆狂也曾幻想过未来某日，能飞天遁地，降妖除魔，做个名门正派的大英雄。

    经过小垭口被屠之后，穆狂似乎对所谓的名门正派和那些飞天遁地的修仙者再不向往甚至有些憎恶，只是为了复仇必须去寻找修炼之路。

    遇到焚炎之后，在他心里大多时候并没觉得焚炎是个妖，哪怕是焚炎开口闭口都是妖族，他内心深处只觉得焚炎和爷爷、老骗子一样，只是个对自己好的老人而已。

    若是自己开口，焚炎一定会很窘，很尴尬。

    穆狂可以肯定焚炎不会给他任何指点，即使焚炎真的指点了也说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思前想后，还是不要开口发问的好。

    回忆着脑海中那段流淌着的文字：气者，由精血催生，谓之内气。由天地所生，谓之灵气。举凡修仙者，必修其气。我辈剑修，化气为剑，是谓剑气……气藏于丹海，满则凝元液，固则化金丹，启其灵智则化为道婴，是以，化气实乃修行之初始，万道之根基。

    穆狂静静的思索着，着实理会不出头绪，燃血妖诀每吸收一点精血，必然在身体中有所体现。

    每次炼化完精血，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似乎有无数微小的颗粒在做出改变，让他身体变得更强，更具力量。而此刻的化气法诀中的气？穆狂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朝谷外走去。

    焚炎待到穆狂出了山谷，这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自语道：“老夫似乎又做错了什么？倒是应该留那黑小子在这里指点小家伙修行才对，幸好，这小子没问老夫如何修行，否则岂不尴尬？还是钻到下面去比较稳妥。”

    焚炎说完立即迈步走入岩浆池，沉入不知道多深的池底，再无动静。

    谷外，许是靠近这片岩浆池的缘故，附近的积雪已然融化了大半，远处依然是白茫茫一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穆狂信步走在有些泥泞湿滑的森林边缘，一些空旷的地上，野草的一丝嫩绿已经开始露出尖尖的嫩叶。随意地寻了块比较干净的石头，穆狂依照功诀上的盘膝交足坐定，闭目冥神，静静地穆狂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修炼到燃血妖诀第二重的穆狂，感知变得异常灵敏，一丝丝风声从耳边掠过，带起散乱的发丝发出一种细碎的摩擦声。

    他仔细的体会着，心绪慢慢宁静下来，似乎忘记了一切，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耳中慢慢地放大，就连发丝被风吹动的声音也变得如同洪钟大吕般。

    在各种声音中最为细碎嘈杂的一种，好似虫子在啃食树叶，又好似针尖刺破了纸片，他甚至感觉自己完全被这种声音包围了。围得密不透风，让自己有种逃脱不开的恐惧。

    心神如同伸出了无数触手，尽管他双眼依旧紧紧的闭着，却明白了这些细碎的声音是出自哪里，湿滑的地面上，一株株小草慢慢的钻出地面，方圆数丈内的一切都映照在他脑海中，每一棵拔节伸展的小草，每一粒被小草掀翻的细碎的泥沙，一切都如同目睹甚至比亲眼目睹还要清晰数百倍。

    一丝淡绿色的气机随着小草的伸展与他澄净的心神接触，一丝惬意，一丝活力让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如同炼化精血般，似乎全身的每一丝血rou都在雀跃。

    穆狂悟了，这便是灵气，天地生成的灵气，一丝蕴藏着生命气息的灵气。穆狂尝试着用感知去牵引这丝灵气，慢慢地一丝灵气随着穆狂的呼吸间进入了丹海，转瞬消失不见。

    随着这丝灵气的出现，丹海中的那片混沌似乎激荡了一下，只觉得身体一震，只觉得自己血rou中生出丝丝缕缕和灵气类似的血色气息，朝着丹海奔涌而去，内腑五脏，经络xue窍在这一刻同时如雷霆般轰鸣不息。

    每一丝血色气息都在不停地荡涤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如同百川汇入江海般涌入丹海中的那片混沌中。

    穆狂静静的如同一个洞察诸天的神灵，在俯瞰着体内发生的一切变化，自己的每一个xue窍，每一条经络，每一寸血rou，每一处脏腑，都清晰无比的映射在他脑海中。

    这就是化气？自身精血骨髓中产生的这些血色气息应该就是功诀中所描述的内气，而那草木催生蕴藏的生命气息就是灵气了。将这些气息汇拢起来慢慢的就会开辟出丹海，丹海现则化气成。

    穆狂脑海中似乎有一道闪电划过，似乎抓住了什么，蓦然从入定中惊醒。穆狂静静地坐在石头上，仔细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自己的修炼好似和法诀中有哪里不同。

    丹海、丹海？穆狂喃喃自语，神情好似有些恍惚，应该问题就出在丹海上，可是具体是什么，穆狂竭力的思索着。

    突然，穆狂怔住了，丹海？确实是丹海，化气期是凝气成海，所以叫做化气。而自己早在突破燃血妖诀的第一重时就已经有了丹海，里面还有一滴藏着巨猿的精血。尽管自己的丹海是混沌一片，可他也没见过别人的丹海什么样。

    那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境界，还算是化气期吗？自己催生的那些内气进入那片如混沌的丹海之中后消失不见，这些内气又去了哪儿？

    一时间，穆狂彻底的茫然了，焚炎的不靠谱，他早领教到了，问墨瞿？起码也要到一个月以后才会出现。继续修炼还是暂时停下来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