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调查

    从省公司出来的时候，雪宁忍不住站在大门口仰头眺望仿佛一座巨人似的公司大楼，想像着当初和简曦兴高采烈来签约的情景，恍如隔世一般。

    脑海里还回荡着在小会议室里和人力资源部、党群部同事交谈的过程，虽然同事们都很和气，问话也很委婉，可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些人字里行间的轻视与不屑。

    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雪宁听到省公司同事们的议论，都是关于她和盛凌越的事情。

    “诶，你听说没？那个被人用匿名信告发的女同事今天到公司来接受调查了，还调查什么呀，谁不知道她缠着盛总一年多了，去年底去公司核心团队去外省考察的时候，盛总还特意将她借调过来，带去一起了呢。”

    “要不是有特殊关系，盛总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吗？我看他们俩肯定有染。”

    “你们懂什么呀，我有个老同学就在客服中心，她说那女的被召进来都是盛总帮的忙，不然凭她那个三类大学的学历和在家当奶妈的经验，公司怎么可能把她招进来？”

    “那依我看啊，她竞聘上江城中心厅经理的位置，八成也是靠的盛总，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进公司短短一年就连升两级，我们都来了五六年还是个普通员工呢。”

    ……

    听着这些话，雪宁感觉就像被无数把利剑扎在心里，每一寸毛孔都跟着在伤心落泪。

    可她没有办法阻止，也不可能拿毛巾堵住所有人的嘴，都说人言可畏，她还是第一次深有体会，这个可怕的红尘，这些可恶的流言，都将她重新建立起来的积极性、自信心打回原形，让她深深感觉原来自己以为的幸福生活，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雪宁安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段时间的忙碌与奔波，突然都似没有了意义，而在这个庞大的公司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独自沿着人行道朝回路走的时候，雪宁的脑子宛如一团乱麻，完全不知东南西北，天地间的一切，江城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仿佛都成了灰白的颜色，让她的世界完全没有色彩。

    电话响起，雪宁茫然的拿起电话，看着“万洁”的名字怔了一会儿才慢慢接起来。

    “雪宁，你是不是刚刚接受公司的调查了？”万洁的声音平静中夹杂着一丝焦虑，让雪宁不明所以的问，“是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有没有被人问起我？”

    “没有啊，就是问了一些关于之前竞聘的细节，没有提到你。”雪宁有点恍惚的想，万洁为什么这么害怕？她在害怕什么？更何况公司调查她的事情和万洁又有什么关系呢？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就在雪宁以为万洁已经挂掉了电话，奇怪的看了一眼仍在持续通话中的屏幕时，却听到万洁压低的声音说，“雪宁，你竞聘的事情的确是我找过人，请过客，可是这一切你并不知情，你也不需要知道是谁帮的忙，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任何人问起，你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不会牵连更多的人，你明白吗？”

    “万姐，你……，”雪宁感觉有些混乱，正想详细询问时，电话突然被挂断了，望着渐渐黑透的屏幕，良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回家之后，雪宁躺在沙发上想了许久，慢慢理清了一些脉络。

    竞聘渠道中心主任这件事，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诬告的，可从今天万洁的态度来看，也许并不是她想像中的纯洁、简单。

    可万洁为什么要为了她的事情奔波，还不惜以身犯险呢？

    她想了许久，很明显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她接到了盛凌越的电话，看着屏幕上“盛凌越”三个字，她就像有些认不出似的盯了许久，在音乐快完的最后一秒才有些失神的接了起来。

    “喂，”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电话，低低地、轻轻的开口了。

    “我在自己的公寓，你现在过来，我等你。”电话那端的人，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有些微微的醉意，让雪宁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可她依旧来不及回答就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一如往常，总是不给她考虑的时间。

    可一想到盛凌越回来了，之前所有的彷徨、恐惧总算可以放下地，加上万洁所说的事情，她有心想问清楚原因，便想也未想就拎上包包出了门。

    初冬之夜，寒风寂寂，挟紧了大衣的雪宁刚刚走出小区就看到正准备驶入的白色小车，她看着缓缓停下的车辆，看着从车中走下来的林北，怔愣了一瞬才问，“你怎么来了？”

    “当然来找你的。”见她是要出门的状态，林北不由问，“你这么晚还出去？是去找他？”

    雪宁犹豫了一下，慢慢点头。

    林北的眼神微微一黯，好半晌才说，“那我送你过去吧，正好有事跟你说。”他说完就转身上车了，让雪宁根本来不及拒绝。

    一想到自己遇到的两个男人都是这样霸道，不容人拒绝，雪宁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车行驶到拥挤的车流中时，林北才开口说，“你的事情听说有点复杂，连人力部的一位副经理都被牵连了，其实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特例，靠人脉和关系召进公司的大有人在，却偏偏有人揪着你的事情不肯放，目标却不是你，而是他。”

    雪宁微怔后才问，“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针对我是为了打击盛总？”

    “你怎么还叫他盛总？”林北瞪了她一眼，“李雪宁，我要不是跟你同学多年，了解你的品性，还真以为你真是为了利益才和盛凌越走在一起的，可你知不知道，他那样的人物，你就算是沾上都会很麻烦，更何况你还和他走得那么近。”

    雪宁无言以对，她和盛凌越相处的方式从不愿意告诉外人，正是因为没有人会理解，可能多数人认为她对盛凌越的忍耐是因为有所图谋，所以她宁愿独自承受。

    见她半晌不说话，林北重重吐了口气，转移话题问，“那你知不知道那封匿名信是谁写的？”

    “你知道？”雪宁脑子一嗡，疑惑的转头看着他。

    林北脸上浮起个冷笑说，“我托人查了很久，那个发送匿名电邮的ip，正是从你原来的同事，客户中心的简曦家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