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霍氏作死
霍姨娘这么咋呼的一叫，花厅里的所有人都循声望了过来。 就见离霍姨娘所站之处不远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枚绣工精致的碧色香囊。 这第一步已经迈出了，霍姨娘也不再犹豫，便打算趁热打铁，好给上洛司幽致命的一击。 她装作好奇的样子走上前来，轻轻拾起地上的香囊，仔细观望着，“看这香囊的料子，还有这出彩的绣工，这是哪家姑娘遗落的啊？” 在场的名门闺秀听闻此言，都纷纷看向自己的腰间，检查着是否是自己不慎遗落的。要知道这女子的贴身之物若不善遗失，给熟人捡着还好说，要是被陌生人，尤其是男子给捡到，那可是有损名节的事。 仔细查看了一圈后，众人发现自己身上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霍姨娘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自然知道手中的香囊，不属于那些女子中的任何人。霍姨娘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洛司幽，嘴边划过一抹即将得逞的jian笑。 “哎？怎么看着这香囊有些眼熟。”霍姨娘说着，还看似无意的用手指挑松了紧匝着的香囊带子，香囊里的东西在着她左晃晃，右看看的摆弄下，已露出了个大半。 因着尊卑制度的限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洛司婷，一直被迫与她极为厌恶的洛司媛共同守在花厅内，替洛司幽这个嫡女招呼席上的贵客。 端茶倒水的忙活了大半日，洛司婷是又累又气，为什么同样的是洛府的小姐，洛司幽就能悠闲自在的和那些贵妇小姐谈笑风生，而自己却要在这做这些丫鬟做的事？ 碍于场上的都是达官显贵，又有洛青山在，洛司婷不好板着脸，让人看出她的不悦，只能压下一肚子的不甘与气恼，等待着霍姨娘那边的消息。 瞅着眼前的一幕，还算聪明的洛司婷，眸光微微闪烁，当即就放下手中的茶壶，往霍姨娘那边凑去。 “咦，听姨娘这么一说，婷儿也这么觉得，这枚香囊的样式，倒是和郡主jiejie平时佩戴的很是相似。”洛司婷越过人群，漫不经心的讲着。 她刚想从霍姨娘手中接过再瞧个仔细，可没想到的是，洛司婷这一靠近，便依稀看到香囊袋口冒出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事先并不知道霍姨娘里面放了什么，故而被吓得高声惊呼。 “姨娘，里面有东西！黑乎乎的看着好可怕！”洛司婷拽这着霍姨娘的手臂躲在她身后，胆怯的说道。 霍姨娘轻拍了拍洛司婷，柔声安慰着，“你看你，怎么这般胆小，不过是个装在香囊里面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吓人的？倒是你这么大呼小叫的，真是在贵人们面前失礼，还不快快给众位赔罪。” 此刻的霍姨娘言行举止极为得体，若不是知道她之前在花园凉亭里做出的那些蠢事，怕是一旁的女眷们都会觉得霍姨娘是个识大体的。 经霍姨娘这么一提醒，洛司婷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场合，忙福身向宾客们赔不是。 站在主客桌旁的洛青山，看着又搅和到一起的霍氏母女，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幽儿的生辰宴马上结束了了，他不可能让她们母女再生出什么乱子，扫了今个的喜庆。 “好了，还不快赶紧下去，省的在这添乱。”洛青山严厉的出声道。 洛司婷虽心有不服，但更惧怕着违逆了洛青山的意思会被他责罚，只能无奈的退到一旁。 霍姨娘见洛青山如训斥自己的女儿，心间的怒意更为窜涨，洛青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顾及，这不是直接打她的脸吗？那些贵妇们指不定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婷儿，若是这样婷儿还如何能找到一门好的亲事？她不能让人毁了婷儿的一生！ 思及至此，霍姨娘攥着手里的香囊，靠近了洛司幽几步，面上的神情一派柔善。 “郡主，方才婷儿说这香囊和您平时佩戴的相似，妾身想着许是香囊荷包一类的饰物太过细碎，郡主未必能全都记着自己佩戴过什么。且看这香囊的用料做工，也不是常人所能有的，您看看会不会是您不小心掉了的？”霍姨娘单手捧着香囊往洛司幽面前一亮。 洛司幽并未言语，她暗中用手肘碰了下彬儿，彬儿会意立马摆出一副拧着眉头疑惑的样子，出声嘟囔道：“这不是郡主绣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中的翠竹香囊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 彬儿说的声音不算大，但依旧被不少耳里好的人听了个清楚。 霍姨娘看着眼前的大好时机，哪能错过？ “既是郡主的香囊，那妾身就交于您了。”在往过送的过程中，霍姨娘故意把香囊的袋口拉扯的更为松散，里面的东西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这么从香囊中飘落而出。 “哎呀，这是何物？”霍姨娘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东西抓在手里，咋呼的喊道。 好像生怕引不过来别人注意力，她摊开的手掌微微高抬，仿佛是在向人展示什么名贵的物品一般。 众人在霍姨娘的有心而为下，终于看清了刚刚洛司婷口中叫嚷的黑乎乎的东西究竟是何物了，那是一根红绳捆绑着的发结。看这发结交错之处的光泽质感似有反差，倒像是从两个不同人的发束上，各剪取一缕编织而成的。 这分明是个男女之间定情而结下的同心结啊！可此物又怎么会出现在洛司幽的香囊中？莫非洛司幽小小年纪便已如此不学好，和男人私相授受？ 这个想法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纵使洛司幽贵为郡主，又得楚琰皇百般恩宠，可要真是干出了这种败坏皇室颜面，有辱洛府门风的丑事，怕是从此以后都不能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一时间，四周的人都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感受到一丝报复的快意，霍姨娘心里很是畅快，她敛了敛眼中幸灾乐祸的神情，重新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慌张与无措的面容。 “郡主.这，妾身什么都没看到，您快收好自己的东西吧。”说罢她欲上前将手里的发结塞给洛司幽。 霍姨娘认为她略带些遮掩意思的举动，更能把洛司幽行为不检点的名声坐实。但她没想到的是徐姑姑会突然挡了上来，一下便阻隔了她与洛司幽之间的距离。 “姨娘可不要乱说话！这香囊虽然是郡主的，但里面的东西却未必也是，你怎可在未经查实之下，就一口栽赃给郡主！你是何居心！”徐姑姑怒目瞪向霍姨娘，言语犀利的指责着她。 年过五十的徐姑姑身子倒也壮实，她这么突然上前，愣是撞的霍姨娘一个踉跄。 还好霍姨娘急时稳住了身子，才没在众人面前丢人，她咬牙切齿的剜了徐姑姑一眼，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竟敢误自己的事，看她今个非不把她们主仆一起给收拾了。 “瞧徐姑姑说的，妾身哪敢随意诟病郡主啊？你可别给我扣上这么一顶大不敬的帽子。只是这东西是装在郡主的香囊里，你再怎样替郡主辩解，若是没有能让人信服的理由，怕是郡主也逃不了什么干系吧？”霍姨娘噙着阴狠的笑容反击道。 洛司幽当然知道霍姨娘钻的是什么空子，好在她已经做了准备，听着耳边的议论声不断传来，她转眸看向洛青山，以眼神暗示着他不必担忧，自己另有对策。 原本见局面已经不在洛司幽能掌控的范围内了，爱女心切的洛青山正要出面压下此事之时，却被洛司幽阻止了。他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女儿不让他出面，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等她应付不来了，自己这个当父亲在为她善后也不迟。 洛司幽挥了下手，让徐姑姑退下，她走到霍姨娘跟前，一双冰冷的眼眸像带着来自地狱般的审视。 “你就这么敢断定里面的发结是我的吗？” 明显是被洛司幽恐怖的眼神所震慑，霍姨娘吓得一哆嗦，倒还不忘嘴硬，“证据确凿的，这场上的人都看着呢，郡主要是不想承认，也没谁敢说您的不是。” 洛司幽讽刺的冲着霍姨娘一笑，“霍姨娘还是先别把话说的太满，是我的东西我自会承认，但若不是我的，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也没那个栽赃给我的本事。” 霍姨娘只当洛司幽是在吹嘘，全然不把她的话当真。 “郡主也别空口无凭的光说，您也拿出点证据来，好证明这发结不是您的啊” 洛司幽毫无慌乱的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指环，气定神闲对着身旁的彬儿吩咐道：“去让人端盆清水来。” “是。”彬儿应声退了下去。 没过多会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丫鬟，就端了一盆清水上来。 “彬儿，解开那个发结，把它泡在水里。” 彬儿心里带着疑惑，不太明白洛司幽到底要做什么，却也不带犹豫的遵从着她的命令。 愣在一旁的霍姨娘，也有些纳闷，一盆水而已，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不成？自己偏不信这个邪。 她昂着头傲气十足的，主动将手里的发节甩给彬儿，彬儿接过之后，转身解下上面系着的红绳，将两股稍有散乱的发丝，浸泡在清水中。 过了片刻功夫，干净清澈的水里，居然浮起一层淡淡的褐色油脂，细闻之下水中还飘出了气味极轻的中药味。 “郡主您看。”彬儿让端着水盆的丫鬟走上前几步。 洛司幽睨了眼盆里的异象，眼中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坚定，她环顾着周围人各色不一的神情，淡然解释道。 “诸位一定对宁德此举万份好奇，众所周知，咱们楚琰的女子在爱护保养秀发这方面，可谓是做足了功夫的。这一年四季用在头发上的各类养护滋润的香膏头油，基本上是从不会间断的。那头油润发的效果虽好，若在夏天用着，难免会过于油腻厚重。宁德是个凡事都喜爱清爽的，所以一早就把自己润养梳发的茉莉头油，更换成了香粉，而这盆里的清水，在浸泡发结后却变成了这般模样，想必宁德也不用在解释什么了，诸位应该都清楚了吧？” 众人顿时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就说嘛，以洛司幽的威望，又怎会做出这种败坏道德的丑事。这莫名其妙出现在洛司幽香囊中的发结，那也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有人故意陷害。 只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陷害一个风头正盛的郡主呢？ 霍姨娘见所有人似乎都相信了洛司幽的话，她简直难以置信，这个贱人竟能如此轻易的就扳回了局面，难道自己精心筹谋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 不可以！她决不会允许！ “郡主真是能言善辩，不过用一盆水，就想洗清自己的嫌疑，怎么说也太草率了些。”霍姨娘不死心的顶撞道。 “霍姨娘说的的确在理，我本想着给那陷害我的人留条活路，只是霍姨娘这般好奇事情的真相，那我就只能告知大家了。”洛司幽诡异的看向了霍姨娘。 “府中负责采办的管事可在？” 一个身穿深蓝色仆服，眉眼精明的中年男子，在听到洛司幽的传唤声后，立即躬着身子从花厅角门旁小跑过来。 “奴才牛得顺见过郡主。” “起来吧。”洛司幽指了指丫鬟端着的那盆水，“牛管事负责各院采办，这其中也包含着胭脂水粉，头油香膏等物品吧，你去瞧瞧那盆水里飘着的是什么。” “奴才遵命。”牛得顺走到水盆前，用食指沾了点漂浮的油脂，在指尖一搓，放在鼻下轻轻一嗅，心里便有了底。 “禀郡主，此物应该是杏林堂专为达官显贵家的妇人们制的何首乌头油。据说这一瓶鸽蛋大小的头油中，包含着无数颗提纯后的何首乌汁液，在制作的过程里，还要和以人参松脂等几种名贵的药材，再加上新鲜萃取的花油，这何首乌头油才能这乌发滋养的功效。” 洛司幽眉毛一挑，看来霍姨娘还是个养生的呢，只是这听起来就不便宜的何首乌头油，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用得到了。 “咱们府里都有谁在用它？”洛司幽问道。 “这何首乌头油造价昂贵，一瓶就要近十两银子，咱们府上甚少有人使用。不过数月前，霍姨娘曾让奴才为她置办过几瓶。” 牛得顺的话音一落，花厅内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