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女人疯了吗？
一声怒喝之下，所有人身心大震，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住手！”向夫人到底是个女人，害怕素绾衣真的毁了向柳怀的灵堂，立刻战战兢兢地服软，“你、你别乱来，你想做什么，就、就做，别扰了我家老爷--” 敬酒不吃吃罚酒。 素绾衣无声冷笑，放开了她。 向夫人立刻如同避洪水猛兽一样躲得她远远的，惊魂未定地喘息着。 素绾衣卷了卷衣袖，走到棺素前，低头看去。 向柳怀的致命伤在咽喉处，这一点她昨晚就已经看到，只是当时匆匆一瞥，未及细看罢了。如今再看，这伤口细小而整齐，事见凶手武功很高，一击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北冥诀走了过来，“有什么发现吗？”昨晚他已看过向柳怀的尸体，除了这个伤口之外，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凶器应该是短刀、匕首之类，”素绾衣边看边道，“从深浅程度来看，凶手应该是左手出击，要么是左撇子，要么是有意用左手，以免让人看出什么。” 北冥诀低头细看了一会，点头道，“果然如此，绾衣，你比我细心。” “只是见得多罢了，”素绾衣避重就轻地答道，“不过就这些还是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去书房看看，但愿现场还没被破坏掉。” 北冥诀目光向后一扫，向夫人立刻颤声道，“没、没打扫过……” 那还好。 在向家人要将她剥皮折骨一样的目光中，素绾衣和北冥诀一起到了书房，从外围开始，她就仔细查看，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进入书房，入眼还算整齐，跟素绾衣昨晚看到的没什么不同，那张椅子正是向柳怀昨晚所坐，扶手处有几点血迹，书桌前几步远的地方，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更有脚步拖动的痕迹，虽然很淡，但逃不过她的眼睛。 北冥诀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也没向家人说有丢失东西财物，凶手的目的看来只为杀人，就跟刑部曹大人的被害一样。 素绾衣抱着胳膊，摸着下巴，在那椅子上坐了坐，再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测算着距离，然后闭起眼睛，脑子里模拟着向柳怀昨晚被杀的画面。隔了一会，她睁开眼睛，拔出腰间的匕首递给他道，“太子殿下，你做凶手，我就是向柳怀，我们试演一遍昨晚的谋杀，看有什么发现。” 北冥诀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绾衣，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这样有用吗？” 素绾衣打个响指，“试过才知道。” 北冥诀点头，“好。”然后转身出门，隔了一会，他忽地飞身进屋，手中刀划向素绾衣咽喉。 素绾衣是站着的，假意中刀之后，身体晃了晃，向后就倒。 “绾衣！？”北冥诀吃了一惊，一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捞了回来，脸色有些发白，“伤到你了？”没可能啊，他自问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可能伤到她才对。 “不曾，”素绾衣摇头，脸上一热，赶紧从他怀里转出来，皱眉道，“有点不对劲。从地下的痕迹来看，向柳怀被杀之时，应该是站在这个位置，但如果他中招后倒下，就不可能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北冥诀眼眸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杀了向柳怀之后，故意将他摆到椅子上去？” “不无可能，”素绾衣捏着下巴思索，“可凶手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纯粹是心理变态，还是为了掩饰什么？ 或者说，向柳怀起初的确是站着的，但被凶手吓到，后退了几步，被椅子挡住，不及闪避，中招后倒下，正好坐在椅子上？ 昨晚从看到黑影到追到书房来，再到凶手杀了向柳怀后离开，时间很短，凶手的目的就是在计算好时间之后，将素绾衣引过来，好把杀人的罪名嫁祸到好快身上。所以，他出手肯定很匆忙，不可能一点破绽都不留下。 而且昨晚向柳怀死时，脸上表情是痛苦而惊讶的，显然这个凶手他根本就认识，或许还是他的同谋，所以才没想到会死在对方手上。 书桌上有一本摊开的书，打开的这一页上缺了一角，被撕拧的皱皱马上巴，素绾衣拿起来看了看，摸索了两下，这么看起来，好像是-- 素绾衣忽地脸色一变，拔脚就走。 情知她是想到了什么，北冥诀也不急着问，随后跟上。 重新回到灵堂，向家人已经各自跪着，哀哀哭泣，看到素绾衣回来，个个咬牙瞪眼，恨不能扑上去咬她几口。 素绾衣只当没看见，径直走到棺素旁，拉开向柳怀的衣袖，翻看他的两只手。 “不准碰老爷！”向夫人爬起来冲进去，推向素绾衣的肩膀，“你不配--” “走开！”素绾衣一甩肩膀，将她甩了出去，没好气地道，“我是在找线索以抓到凶手，不会对一个死了的人不敬，我没那么下作！” “你--” “向夫人，”北冥诀冷声提醒，“绾衣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她若有过分之处，本宫亦不会不管，你且稍安勿躁。” 太子发话，向夫人哪敢不听，只好咬着牙退开几步，狠瞪着素绾衣。 不出意外的，素绾衣在向柳怀紧扣的左手里发现了书本上少了的那一角，小心地摊开来，虽然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但还有几个字能够很清晰地辨认出来。 “是它了，”素绾衣冷笑一声，将书角递给北冥诀，“殿下请看。” 北冥诀接过，横看了竖看，忽地眼神一凝，“你是说……他？” 一个“月”字，在最显眼的位置，莫非向柳怀是想告诉能够看到这书角的人，杀他的人是敬苍侯傅允玄，曾经的耀越国太子？ “错不了，”素绾衣眼睛里是冷然的光，“这主意未必是他一人所出，但昨晚的凶手和伤我的人，一定是他！” “只是这一点，并不能证明凶手是他，”北冥诀眉头轻皱，“他不会承认，父皇也不会相信。” “我知道，”素绾衣挑了挑眉，“不过，殿下不是说三天之内给向家人一个答复吗，还有时间。我们走。” 北冥诀点头，道，“向夫人，你且放心，本宫一定会找出凶手，给向家一个交代，如果最后证明绾衣就是凶手，本宫自不会循私，必将亲手将她送交刑部法办。” 向家人齐齐跪倒，“多谢太子殿下！” 北冥诀摆手，“都起来吧，好生替向大人cao办后事。”随即离去。 回宫的路上，素绾衣一直沉默，眼神却灵动，显然有了什么计划。 “你要再入侯府查探？”北冥诀对她的心思和行事作风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一语道破。“若凶手真是敬苍侯，你太过接近他，会有危险。”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素绾衣一脸的不在乎，“再说我若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后还不是要被你送到刑部被处死刑，还不如奋力一搏。再说，是你把我牵扯进来的，你难道要眼看着我一个人去冒险？” 第一次听她说出需要自己的话，北冥诀心中某个地方被触动，眼底尽是宠溺的笑意，“当然不会。” -- 因为早有查探傅允玄之心，素绾衣也打算一次就将北冥蓉的病治好，上次的药吃完，北冥蓉不但不会好，反而会越发觉得胸闷难耐，她也就有了再正常不过的理由，再一次去了敬苍侯府。 雁桃一见她的面，着急地道，“素姑娘，公主吃了你的药后，越发难受了呢，这是怎么回事？” “莫急，这是正常现象，”素绾衣面不改色地道，“公主气结已久，总要有个过程，我这就替公主诊脉。” 雁桃也不好多说，让过一边。 素绾衣坐到床边，安慰道，“公主莫怕，我一定会治好公主。” 北冥蓉脸色发青，眼中更是一片死灰色，素然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死了倒好……” 雁桃大吃一惊，“公主，你--” “公主千金之体，又如此年轻，怎可起轻生之念，”素绾衣搭在她脉门上的手指动了动，忽地别有深意地一笑，“公主去了倒是没了念想，腹中这条小生命，何其无辜。” 雁桃顿时惊喜莫名，“啊！原来公主有喜了？！这、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北冥蓉惨青的脸越发没了一丝血色，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小腹，神情痛苦。若是在以前，他们夫妻有了孩子，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事，但是现在……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侯爷就快回来了吧！”雁桃兴奋得无以复加，根本没注意到北冥蓉的痛苦，“奴婢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 “不准说！”北冥蓉一声厉喝，瞪大的眼睛很是吓人，要吃人一样。 “啊……”正高兴的雁桃吓得一个哆嗦，笑不出来了，惊魂未定又莫名其妙，“公主，你、你怎么了？你……你难道不想让侯爷知道……” “……我的意思，是要亲口告诉允玄，让他高兴高兴，”北冥蓉无限疲惫地倚回床上去，“雁桃，我饿了，你去厨房看看，燕窝粥好了没有。” 难得听到主子想吃东西，雁桃立刻又高兴起来，赶紧道，“是，公主！”说罢转身跑了下去。 素绾衣自是看的分明，不过并不急着问。 “我听说素姑娘如今正遭怀疑，被说成是杀人凶手，你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北冥蓉转了话题，显然不想再多说孩子的事。 “暂时还不至于，”素绾衣笑笑，看起来有些落寞，“此番也是我太大意，行事也有些鲁莽，才着了凶手的道儿。不过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凶手的手段再高明，也必会有线索留下，如今已有一些眉目，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哦，”北冥蓉低垂了眼睑，以掩饰眼中的不安，“那……就好，我也相信素姑娘心地善良，必不会杀人，只是……我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