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的亡国之辱
如今的耀越国已不复存在，那一方曾经与塞外诸国并立的天地已成今日的耀越郡，归于容王朝统治之下，而他，只能是一个受尽嘲讽的侯爷而已。 然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见不得他好，还是不想被一个败者给压在头上，所以想尽办法要除他而后快。 话说回来，不是只有他们瞧不上他的，八年了，他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京城皇宫有什么动静，皆逃不过他的耳目，一决胜负的时刻，不远矣。 暗业回转，冷声道，“侯爷，属下去把那些多事之人--” “不必，”傅允玄一摆手，“他们不过是借题发挥，并无真凭实据，我们若贸然动手，只会授人以柄，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就好。” “是，侯爷。” 说话间，北冥蓉走了进来，柔柔一笑，“允玄，姜大人走了吗？” 傅允玄快速而冰冷地瞪了暗业一眼，自然是在气他的多嘴，而事实上，并不是暗业告诉北冥蓉姜梓煦前来之事，只不过她方才原本是要过来的，正巧看见了而已。 “是，只是一些公事而已，说完自然就走了。”傅允玄一笑，将她扶了进来。夫妻两个平时真个是相敬如宾，可这彼此之间过于客气了，总难免让人觉得冰冷疏远，反倒不像是夫妻了。 “哦，”北冥蓉虽然在笑，眼眸深处却有淡淡的忧色，明显在不安。她知道傅允玄不愿意她多问朝政之事，可是……“没事就好。允玄，你饿不饿，我去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可好？” “好。”傅允玄点头，温和地道，“我是不想你太辛苦，让他们做就好。” “没事，我可以的。”北冥蓉笑笑，转身出去。 傅允玄嘴一张，却又條然闭了起来，负于身后的手暗暗用力，再用力，仍旧开不了这个口--他突然痛恨自己的软弱，明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切都将无可挽回，可他还是……没办法对北冥蓉坦白。 “公主，你为什么不问侯爷？”雁桃跟在北冥蓉身后，很是忿忿，“公主不是说侯爷有事情瞒着你嘛，问清楚不就没事了？” 北冥蓉摇了摇头，说不出的疲惫，“如果允玄想让我知道，他会告诉我的。”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想说，问有何用。 “侯爷就是不想让公主担心吧，”看出主子心情不好，雁桃可劲儿挑好听的话说，“而且朝政那些事，好麻烦的，公主就别烦了，侯爷一定能处理好的。” 北冥蓉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 不出素绾衣所料，北冥烈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居然就此放弃上官遥，尽管她清醒过来之后，直呼冤枉，但没有他的吩咐，那些狱卒是不可能理会的。 隔天之后，上官遥即死在天牢，全身发紫，死不瞑目。仵作验过尸之后，即对外宣称她是畏罪服毒自尽，为防毒性蔓延害人，不准家人认尸，直接一把火烧成灰烬了事。 京兆王府里，暗业面无表情地禀报，“王爷，事成了。”不用说，自然是北冥烈不想事情闹大，越描越黑，所以暗中安排人手给上官遥下毒，送她上路。 别怨他心狠，谁叫她自作主张，给素绾衣下毒，还让人逮到把柄，不死不行。 北冥烈缓缓擦拭着手上的一柄短刀，目光冷厉，“很好。”素绾衣，这笔账本王记下了，很快会找你讨回来！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锉骨扬灰，替遥儿报仇！ 暗业知道他心情极度恶劣，沉默了一会，才试探地道，“王爷是否依约去见敬苍侯？” “当然要见，”北冥烈收刀站起身来，“本王还有大事要办。还不走？” “是，王爷！”暗业暗暗松口气，头前带路，出府而去。 孝元帝知悉上官遥之事后，也没怎样生气，只说凶手已伏法，而后赏了素绾衣黄金千两，以示安抚，此案就此了结。 京城中人对此事却是津津乐道，纷纷猜测北冥烈跟定北将军府之间会到何种地步之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来到约定的酒楼，北冥烈直接到楼上雅间，暗业在外守着。 见人进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傅允玄站起身来，淡然道，“王爷。” “坐，”北冥烈烦躁地挥挥手，“上官遥的事儿，你已知道？” “是，”傅允玄替他倒上一杯茶，“臣正担心着，怕皇上会对王爷有所怀疑。” “父皇对我，确实有所怀疑，”北冥烈气得直咬牙，“因为他到现在还想倚仗素家人召唤龙神的能力，怎容旁人动素绾衣！可恶！如果不是她，遥儿也不会死，本王绝不会放过她！” 想来如果被害的是别人，孝元帝也不会如此大动肝火，连自己儿子的人情都不卖，直接将上官遥给抓进天牢。 “王爷稍安勿躁，”傅允玄似乎已习惯他的暴躁易怒，仍旧不惊不惧，“此番也是上官侧妃太过轻敌，不过人死万事空，纵使皇上有对王爷有所怀疑，也不会将王爷怎样。” “只要影响不到我们的大计就好，”北冥烈冷笑一声，目光炯炯，“外面的事都是你在替本王看着，如今事情可顺利了吗？” 原来傅允玄竟跟北冥烈勾结一处，别谋大事，难怪平日谨言慎行，尽量不惹人注意和防范，就是想一举成事！想来北冥烈必定跟他有所交易，两人各取所需，真是好计谋。 傅允玄略一欠身，似乎很有把握，“王爷放心，臣会做好份内的事。”这绝对另有玄机，份内的事他会做好，至于份外的事，另当别论。因为他太清楚北冥烈空有一副野心，谋略方面与太子何止云泥之别，活该当他的垫脚石。 “那就好，”北冥烈将他的话当成了好话，登时放心不少，转了话题，“小蓉最近可好？”北冥蓉跟他是一个母妃生的，自然要格外亲近些，当初如果不是看在这一层关系上，他也不会找傅允玄共商大计。 “很好，谢王爷挂念。”傅允玄不动声色地回答，夫妻之间的事，不说也罢。 “那就好，你既娶了小蓉，就该好好对她，将来……本王不会亏待了你们。”北冥烈自认为很大方，许下承诺。 傅允玄暗暗冷笑，低头道，“多谢王爷。” -- 素绾衣这两天过的很悠闲，没有了两个jiejie时时找她的麻烦，加上府中人切实领教了她的厉害--她连京兆王的侧妃都敢动，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因而如今谁见了她都战战兢兢，绕着她走，更别说来惹她了。 如此一来，她是乐得清闲，平时就炼制一些治病解毒的药丸，修练驭龙记念，陪云朗玩一玩，日子过的很舒心--前提是她要忽略偶尔碰上二夫人三夫人时，她们射过来的恨不得将她咬成渣，吞下肚去的眼神。 原本依照跟北冥诀的约定，他该到府上来，找自己替他详细检查一下身体才是，可这几天过去，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准备离开素家的素绾衣总觉得是块心病，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入宫，问他这病到底还治不治了。 凭借北冥诀给的玉佩，素绾衣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去了东宫，来到前厅，恰巧与玉冰碰上，“玉冰姑娘，要出去吗？” 玉冰腿上放了个小盒子，抬头见是她，眼中明明满是厌恶之色，却还是笑道，“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只是要给哥哥送药。” “哦，”素绾衣只当没瞧见她对自己的不待见，反而热情洋溢地道，“我正好要去见太子殿下，我帮你。”说完也不等人家答复，就自动自发过去，帮她推轮椅。 玉冰才要发作，想到这里离北冥诀的书房很近，若是闹将起来，又是一桩麻烦，接着就乖巧地道，“那就有劳素姑娘了。” “无妨。” 来到书房门口，素绾衣道，“要我扶你进去吗？” “不必，”玉冰摆摆手，“哥哥会抱我进去的。”特意加重“抱”字的读音，其意不言自明，分明还带着挑衅的意思。 素绾衣不以为意，“好，那我先进去了。”说罢迈步进去，都不用人通报。 北冥诀早知道她来了，抬眼看过来，“找我何事？” 素绾衣向旁一让，右手拇指往后一指，“你的青梅竹马等你抱她进来。” 北冥诀哑然，沉默了一会才问，“你不高兴？” “关我什么事，”素绾衣抱着胳膊，抬高下巴四处看，“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北冥诀眉一扬，出门将玉冰抱了进来，放到软榻上，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将她原先盖在腿上的薄被带到了地下。 素绾衣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变，抢着过去捡薄被，“我来！”捡起来后还亲自帮忙盖回玉冰腿上去，“小心，别着凉。”仔细地掖好被角，这才起身。 玉冰对她甜甜一笑，“谢谢素jiejie。” “不用客气。”素绾衣拍了下手，笑容有些诡异。 “哥哥，这是你的药，”玉冰将拿在手上的盒子递上去，“一天一丸就好。” 北冥诀接过来，“好。”随手放到桌上，转向素绾衣道，“你还没有说，找我何事？” “你这病到底还治不治了？”素绾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会，“是不是有玉冰姑娘在，你不用我治？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直接说，我以后都不用再来。” 那正好！这话玉冰差点就脱口而出，她根本就不希望素绾衣来，因为她看得出，北冥诀对素绾衣不一样，这让她有了某种危机意识，不敢大意。 “我最近忙于京城之案，没有抽出时间，”北冥诀耐着性子解释，“不过你今日既然进宫了，就替我看一看好了，何必要我到将军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