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地
边城,黄沙漫漫,干热的暖风吹过,总有一些砂砾留在留在人们的脸上。 柳夭夭头上顶着草帽,腰间挎着竹筒蹦蹦跳跳的跟在衙差身后。 别说,公家的衣裳就是好使。 到了那首饰铺子置换,可是一点儿亏都没吃。 “衙差大哥,今儿就劳烦你带着我们了,我旁的本事不说,这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您到时候吃了饭再走吧。” 衙差手搭凉棚抬头看了看天,又垂头瞧了瞧柳夭夭。 “你这房子准备怎么修?还有这些人,你若要借银子出去最好还是写个借据。” 衙差话音落,柳夭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边儿被他儿子背在身后的老者主动道: “要是有借银子的,必然是要写借据的。” 受灾前的老者是村子里的村长,如今俨然还是这群人里做主的。 衙差也有眼力见儿,听他这个话音不由松了口气。 但低头看柳夭夭时,眼中还是不免流露出几分担忧。 这个跟王爷交好的小姑娘,还真是天真不知世啊。 柳夭夭不知衙差对于她的评价,正哭思自己该如何建设自己的新家。 “衙差大哥,你认识盖房子的匠人嘛?我想盖青砖瓦房,二进院子那种。” 衙差.万能工具人.大哥,沉默了一瞬,探手摸着沁凉的竹筒点了点头: “认得的,你们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带你们去。” 背着老者的年轻人也连连嚷嚷: “阿爷,阿爷,这次盖房多盖点,我想自己住一个房间。” 他肩上的老者呵呵一笑,一个大巴掌毫不留情的呼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可有银子?” 青年蔫了。 因为这场旱灾,他们家这些年的存银已经消耗了大半。 更遑论他们拖家带口的离开, 虽然能带的都带来了,但是需要置办的更多。 青年落在柳夭夭身上的目光,羡慕已经不足以描述。 “差大哥,你还是先带我们去村子里看看吧,建房子也不能急于一时。” 街头巷口的阴凉处。 柳夭夭当着众人的面儿塞给衙差一粒约莫一两左右的银豆子。 “这钱是差大哥的辛苦钱。” 柳夭夭板着小脸儿不顾衙差的拒绝将那颗银豆子塞进他手里: “我虽年幼,却也知人情来往,差大哥心善,我也不能教你自己挨累白搭功夫。” 老者在自家孙儿背上默默点头。 衙差也一脸温柔笑意的将那粒银豆收进钱袋。 “成,小姑娘,这银子我收了,明天就带人去村里。” 柳夭夭一咧嘴:“得嘞,那我就在家等着了。” 受她这欢快的声音影响,众人赶路的脚步都快了不少。 ……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柳夭夭这股子兴奋劲儿逐渐瘪气。 “差大哥,还有多久能到啊……” 衙差习以为常。 将竹筒里所剩不多带着冰意的茶一饮而尽,舒服的喟叹出声: “这回是真的快了,再走盏茶功夫就到了。” 说着他信手往北一指: “哝!往北走一会儿就是大柳村,咱们往西南,就是你们要安置的村子。” 柳夭夭站在乡间小路上抻着脖子看。 能看见北面有一条延伸过去的小土路。 至于西南,柳夭夭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走吧,到了咱们再歇息。” 衙差招呼众人: “那里有山有水,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的确,在这个常年风沙少雨的地方,有山有水俨然是好地界了。 那些原本忐忑的灾民在听见这话之后。 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有水好啊,有水就能种地了。 他们抛家舍业的,不就是为了这一份安稳,一口饭吃么。 柳夭夭颠了颠身上置办的家当,提起所剩不多的力气,继续征途。 埋头赶路的她,满脑袋都是要想富先修路之类的标语。 …… 河水清澈,清到看见河底的泥沙。 河对岸长着成排的柳树,柳枝浮在水面上随波荡漾。 虽然这条河水不过九丈之宽,六丈之深,但依照这种奔涌之势俨然足够用了。 “哇……水,好多的水。” 灾民们叮叮当当的把家当卸下直奔河边。 有的跪在地上,有的干脆趴在地上将脑袋插在河里痛饮。 柳夭夭则是寻着河水的来处探头看: “这水是从山上来的?” “是。”衙差寻了一棵大树坐下:“这山上有瀑布,河水自那里流出。” 柳夭夭惊喜不已: “还有瀑布?” 她把身上叮叮当当的家当一摘,跟方才衙差拿的那些凑做一堆。 趿拉着小碎步拖着自己的小脸蛋儿蹲在衙差的对面: “差大哥,你跟我说说呗……这山上,有没有豺狼虎豹?” “自是有的,但都是在深山,那里不缺吃喝,它们轻易不会下山的。” 柳夭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回头就见老者正在品评这方土地的肥度。 他的大儿子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柳夭夭环顾四周,就发现,这地方当真如衙差所言。 河东岸那里土地肥沃适合种田,河西适合住宅。 但加在一起也没来时路过的一个野村大。 这村子,南面是河,北面是竹林,西边是山,只有东边才能出村。 抛去地儿小不提,倒也是个好地方。 “得了,这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衙差起身后拍拍土,截住了的柳夭夭想要留饭的话: “这饭我明天吃也来得及,姑娘先想想宅邸怎么盖吧,我再给你联系联系 青砖跟瓦片……” 柳夭夭搓手手,扭捏道: “真是麻烦差大哥了。” 衙差被她那摸样逗的忍俊不禁,抬手揉揉她的发顶: “你别叫我差大哥了,我姓修,你可以叫我修大哥,小姑娘,待明日我再来。” 柳夭夭连连摆手直到目送对方远去,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夭寿哦,她要幕天席地? 柳夭夭欲哭无泪,那边儿兴奋完的大家伙却都默契的围着柳夭夭坐了下来。 老者也被他的大儿子扶着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 “姑娘,老朽姓常,你要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常爷爷吧。” 柳夭夭从善如流,两手搭在膝上,乖巧道: “常爷爷好,我叫柳夭夭,今年八岁,我为自己当家做主。”。 大家伙都发出善意的笑声,但却没一个人敢小瞧这个才八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