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见与不见
25. 父母当年的惨死是大诚跨不过去的坎儿,凡是沾一点边都会令他委屈的低下头,更不要说得知父母死后没有办*回,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神棍阿宏自知没有把话说明白,不敢再托大,赶忙说道:“诚诚,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虽说你爹因为是猎户而多少有些杀戮的罪过,你娘因为帮衬着你爹,也不能独善其身。但是这些罪过根本不会造成他们死后久久不能轮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想留下来保护你。” 大诚抹着泪珠问道:“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神棍阿宏说道:“水里的河神对瓜头说过,由于你的爹娘担心你在第二次水牢灾时失控,出现害人害己的事情,他们决定留下来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利用十八年的阴鬼历练,为你抵消一次灾祸。河神感念父爱和母爱的伟大,允许他们留在河底小庙中,利用河神自身的本事在一定范围内对你进行监控,一旦那个糟糕的时刻真的来临,就会将你的爹娘送过去保护你。” 这件事听起来相当玄乎,但是大诚信任神棍阿宏的每一句话,加之瓜头又是一副不会说谎的面孔,自然而然信任了此事,问道:“也就是说,我将有机会再见爹娘一面?” 神棍阿宏说道:“你此行去往霞棲山就是为了寻找皎熊命的根源和抑制水牢灾的方法,如果一切顺利,你将不会做出害人害己的事,也就不会轮到爹娘的魂魄出手,恐怕正如前面这十八年的经历一样,不会再见到他们的。” 大诚陷入深深地矛盾,既希望凭借自己的因缘造化再见父母最后一面,又不希望因为见这一面而在水牢灾期间给别人带去性命之忧,瓜头能够感受到这份纠结,补充道:“俺觉得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大诚,虽然河神没有明确的告知,可俺已经做鬼八十多年,阴鬼的很多事情甚至比阿宏叔还要清楚,你的爹娘其实还是别见的好。” 大诚憨憨的问道:“为什么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见到你的爹娘,就得是在你的水牢灾害人害己的时候,且不说那会令无辜之人丧命,就是对你的爹娘也没有好处。”瓜头说道:“水牢灾实在太可怕,难道你会觉得你的爹娘助你挡灾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吗?往好了想,可能就是受伤,修养多年还能轮回,往坏了说,真要是来个玉石俱焚,你这个当儿子的能笑得出来?” 神棍阿宏说道:“瓜头说的正是我这些天来的担忧,事实上自从得知你的爹娘想要为你挡灾,我就已经开始琢磨这个玉石俱焚的结果了,你想想啊,我们经常听说有人遇到噩运时,是他们戴着的开过光的手链帮助他们挡灾,那些手链的下场不是坏掉就是断掉,所以我很担心你的爹娘就像那些手链一样,替你挡灾后会有不好的结果。” 大诚蠢笨的脑筋转了又转,说道:“您和瓜头的意思是,能不见爹娘一面,就最好别见?” 瓜头说道:“如果顺利度过水牢灾,你的爹娘就能心安理得的去轮回,如果不能顺利度过水牢灾,就会为你的爹娘带来相当大的危险,大诚,你自己选吧。” 大诚瞪大眼珠,说道:“唔,那还用选啊,当然是不见了!如此说来,我得比以往更加认真对待水牢灾的事情,就算不为别人,至少也得为自己的爹娘。我已经害死过他们一次,不能连死后的宁静都不留啊。” 神棍阿宏起身来到大诚身边,轻拍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有多么想见爹娘一面,咱们又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本应不再相见才是正常,你自己好好调节心态吧。” 大诚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天性善良的他知道听别人的劝,便憨憨的点点头。瓜头不想再继续这么悲伤的话题,忙说道:“阿宏叔,关于石棺透露危险气息的事俺向您隐瞒了,请您原谅。当时见到石棺时,其实俺察觉到石棺散发出来的邪恶,特别吓人,好像里面关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鬼怪妖邪。俺只告诉您有石棺,却没有说吓人的气息,是因为觉得石棺和当时的事情没有联系,说得越多,反而容易出乱子,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神棍阿宏吸一口旱烟,说道:“世事造化就是如此,该知道的最后都会知道。” 26. 桌上的饭菜没有吃几口,大诚有些困倦,决定把关于石棺的事情留到醒来后再说。夜色已经黑透,极尽疲惫的大诚躺在床上,看着守在窗边的瓜头,眼皮立刻沉了下去。梦里他见到了道清,道清身边有两个男人,一个生得高大魁梧,一个身材适中。道清依然是一张帅气的脸蛋,开心的介绍道:“陶诚,这位是我爷爷,跟你一样有皎熊命,他叫苏生。这位是我爸爸,很聪明的一个普通人,他叫苏孝节。” 大诚低声说道:“道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不叫道清,我叫苏九清!”道清略带嗔怪的说道。 “你不是霞棲寺的和尚道情吗,难道还俗了?” 道清愣了一下,身边的苏生和苏孝节趁着这个当口渐渐远离。道清左顾右看,忽的出现在二楼的窗棱后面,冲着大诚双手合十,说道:“对,我不是苏九清,我是道清。” 大诚从道清脸上看到不悦,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要不我去把苏生和苏孝节找回来吧?” 道清没有说话,渐渐淹没在窗棱后面的黑暗中。大诚眨眨眼,这才看见窗棱上面的牌匾写着“入汤”二字,猛地转过身,身后的高墙上同样有个牌匾,写着“出境”二字。他大声呼喊道清,又改成苏九清,但是那窗棱就像被时间封锁,再也没有被打开的迹象。大诚转醒过来时外面天色大亮,瓜头问他为什么在梦里喊道清,大诚晕乎乎的直摇头,反过来问外面为什么这么吵闹。
瓜头说道:“好像是老汉叔的事,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从刚才就嚷嚷,不过好像阿宏叔没有打算喊你起来的意思,正在屋里准备东西呢。” 大诚虚乎着眼透过薄薄的窗帘往外看,两个人影晃动着,显得有些焦急。在出发去霞棲寺的当天,村里的小胖墩曾请神棍阿宏去给老汉叔看看,原以为离开这么久的时间,老汉叔的事早就已经搞定,没想到这才刚刚回来就又有问题。大诚赶忙起来,直奔神棍阿宏的房间,神棍阿宏一边准备东西,一边把老汉叔的事简单说了几句。 老汉叔之前做了个梦,梦见自家祖坟出了问题,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工具跑到祖坟处,祭拜之余更是要好好地打扫修整。由于老汉叔身体有残疾,很简单的事竟然一个上午都没有搞定,中午回家休息后再返回继续修,用去很多时间,花费不少体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草草吃过几口东西便熄灯入眠。当天夜里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长者感念他心存前辈,又心痛于晚辈身体羸弱,愿意透露给他一个强身健体的好去处。 神棍阿宏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大诚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说道:“您带我去吧。” 见大诚精力充沛,神棍阿宏不好拒绝,带着大诚一起去老汉叔家。老汉叔是个老光棍,一辈子没有碰过女人,且这辈子基本没有机会再碰女人。他虽然有几个亲戚,但是要么关系冷漠,要么住的特别远,素日来只有自己生活。索性老汉叔为人不错,村里人愿意帮助他,因此才有那两个好心肠的乡亲替他来找神棍阿宏。同村距离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家里,老汉叔生活拮据,房子还是早年间的模样,院子里有羊有猪,有鸡有狗,从山里采来的山货零零散散的晾晒在架子上,倒是有几分生活气息。 因为是同村人,大家说话做事都很简单,神棍阿宏一进屋就用指责的语气说道:“刚把你救回来几天,就又管不住自己了?” 大诚不敢相信,向来黑瘦黑瘦的老汉叔竟然变得白白胖胖,冷不丁一瞧还以为是之前那个猪rou汉呢,只不过和猪rou汉那种真材实料的rou比起来,老汉叔显得特别古怪,就像死人泡在水里好多天之后肿胀的样子。 老汉叔的五官已经开始变样,委屈的说道:“我没有再去那里,就是想洗个澡,完事时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