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答应你的事儿，已经做到了。但愿你能信守承诺。”于叔始终背对着黑衣人，眼前的一汪湖水，是他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的一片景色。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些别的事。”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脸埋在兜帽里，面容模糊。 “我们的关系很好吗？”于叔反问。 “你恨我吗？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的手就不会断指。”黑衣人淡淡地说。 “我活了一大把岁数，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技不如人，只能成为败者。” “你倒是看得开，当初你师傅要是像你这般豁达，他也不会横尸街头。” “你拿到了你想要的，却杀了不该杀的人。” “可惜我爱命，不杀他，我就被赶回禁地。你知道住在禁地的滋味吗？那简直是人间地狱，可怕得很。” “所以，你有心魔。只要想起禁地，你就会失控。它控制了你，你却摆脱不了它。” 于叔一再触黑衣人的逆鳞，禁地是他的心魔，一生都不要回去的地方。 黑衣人一把拎起于叔的衣领，手一甩，于叔就像纸片人似的，飞了出去。后背撞上坚硬的岩石，痛楚蔓延至全身，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虽然离开了禁地，可是禁地禁锢了你的心，你永远都呆在禁地出不来。”于叔讥笑道。 被激怒的黑衣人，双眼赤红，黑斗篷无风自动，瘦弱的身体渐渐的散发出黑气。刹那间，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绿树承受不住大风的摧残，被拦腰折断，飞鸟在水面上不停的挣扎，一旦放弃，死路一条。 于叔像垂死的老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凝视着湖面上的飞鸟。 “我说过，没有人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的挑衅我，即使你是将死之人。”黑衣人飘到于叔的眼前。 于叔抬头，第一次认真的看黑衣人，曾经俊美无俦的脸，经过禁地的洗涤，已经丑陋的不能看了，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张脸了。 “一个叛徒想要登上王位，你觉得自己造反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即使你是那一片焦土上唯一的一个人，百万亡魂也不会承认你是他们的王。在禁地呆久了，难免会看不清事实。相识一场，我劝你早日收手，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于叔步步紧逼，黑衣人怕什么他就说什么，完全是拿命跟黑衣人开玩笑。 “你想早点死，我成全你。但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怎能抚平我心口的疼痛。”黑衣人出手如电，对着于叔的天灵盖，给了致命一击。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送外套的李小棠和席钰撞见了。 “不要……”撕心裂肺的呼喊，也唤不回于叔的生命。 于叔在最后关头，似乎听到了李小棠的叫喊声，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你个混蛋，还我于叔。”李小棠发了疯似的冲向黑衣人。 眼见李小棠不要命的扑向凶残的黑衣人，席钰咆哮一声，现出了原形，拦在李小棠面前，跟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并不恋战，且战且退，一路退至街道转角处，人就不见了。 阴云散开，狂风不在，天空放晴。街道像静止了一般，没有人在走动，一辆辆车子停在路边，商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在这里，空气似乎不动了，一切都是静止的。 席钰幻化为人，逡巡四周，发现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周围都是死物，没有一个活物。 噔噔噔，是高跟鞋的声音。 席钰回头，对上李小棠愤怒的目光，他一把拉住向前跑的李小棠，说：“我们被他耍了。” “什么？”李小棠还没有发现周围的不对劲。 “你看这条街，没有任何声音，静的可怕。” 李小棠这才认真观察四周，心里咯噔一声，天杀的，把他们引到什么鬼地方了。 “那我们怎么办？”李小棠双手抓住席钰的手。 席钰握紧了李小棠的手，以示安慰，“我们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在来来回回走了六七遍后，李小棠和席钰彻底放弃了，走来走去都会回到这个地方，入口似乎被关闭了，任凭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原路返回不行，我们往前走走看，说不定那里有路。” 席钰在前走着，李小棠落后他一步，两人都没有说话，死一般的寂静，让人毛骨悚然。 席钰回头，牵起李小棠的手，两人慢慢地走在大街上，路过一辆又一辆的车，车里都没有人，街边的商店也没有人在营业。 不知走了多久，李小棠几乎绝望了，这么一个地方，到底是谁布下的。 嘟嘟嘟嘟。 突然冒出的汽车声，李小棠惊了一下，街转角开出一辆车，缓缓地停到李小棠和席钰面前。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小棠和项泽宇同时开口。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项容，朝李小棠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到车上来。 走了大半天，总算见到了人，李小棠长舒了一口气。 她和席钰一起坐到项泽宇的车上，项泽宇回头，道：“从未想过，你们会到鬼市来逛街。两位独特的兴趣，实在是不敢恭维。” “鬼市？”席钰诧异道。 “我们地府的职员开的，现在是白天，不到晚上，街上自然是空空荡荡的。”项泽宇解释道，“这条街一般人都是找不到了，想来你们也不是一般人，到这条街来逛，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项泽宇对他们向来不抱欢迎的态度，项容却相反，他很愿意跟李小棠他们一起玩。假如项容不在车上，估计项泽宇看到他们是不会停车的。 “我们是跟着一个人，不，一个黑影进来的。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你们地府的，但他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席钰压根不理会阎王爷的不耐烦，继续说，“你们的地盘被人钻了空子，不想怎么修补吗？” 项泽宇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席钰，说：“我怎么觉得，每次碰到你们，都会被坏事缠身。” 项泽宇接手地府不过百年，算是新官儿，谁敢在阎王爷头上动土，简直自作孽。 “是吗？看来你不能置身事外了。阎王爷，有人闯了你的地盘。”席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