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断臂
黑暗,无休止的黑暗,吞噬一切,笼盖万千。 身处黑暗中,李风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不能动,他像是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意识,失去了身体,葬送了全部。 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始终如此,李风扬忽而变得麻木,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自己将永远囚禁在黑暗里,且本就应该如此,永恒不变。 李风扬想要咆哮和呐喊,可惜他发不出声音来,或许他曾发出过,只是他听不见,也看不到。 ………… 晶莹剔透的白雪反射着刺目的光,透过眼睑,直入眼眸深处,李风扬闷哼一声,睁开双眼,顿时白茫茫一片,他坐起来,而身前身后,尽是积雪。 古井旁唤三生的红衣女子不见了,乱葬岗、鬼花和坟墓地也无影无踪,李风扬却有着几分迷茫,他的记忆如同出现断层。 仙道阳池派的三名弟子则聚在一块儿,周维使了一个严厉的眼神,韩央便讪讪一笑,理了理衣冠,走向李风扬,深深地鞠了一躬,作揖道:“多谢李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弟先前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姜倪儿亦上前几步,盈盈施礼,轻声道:“感谢李兄相救。” 对于两人的行为,李风扬虽感意外,却也坦然受之,他起身回礼,仍带着几分迷茫。他记得自己确实施展乱狱救下了韩央和姜倪儿,但接下来的事,怎么都回忆不起来。 李风扬不由得问道:“我们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四人所处之地,位于雪峰的半山腰,先前就是从此开始走向古井的,只是此刻,青石长阶已消失不见。 周维笑着解释道:“李兄你当真忘了吗,是你施展神秘符文,大破虚妄,带领我们冲出幻境的,只是之后你力竭昏迷,到现在已有两个时辰了。” 李风扬低低地“哦”了一声,却完全没有印象,他又问道:“那我们已经走出三葬门了吗?” 周维笑容微敛,摇头道:“没有,幻象虽然消失,但无论往哪个方位走,都如同原地踏步,寸步难前。” 李风扬踱步四周,仔细丈量,发现果真如此,无论怎么走,都是白费功夫,最终会回归原地。 “破幽!” “乱狱!” 彩光流转,在李风扬的双眸里,仿佛开出了万朵鲜花,他扫视八方,骇然地发现看到的是一片虚无,唯有脚下分布着略微凌乱稀疏的曲线。玄奥的乱狱符文飞快地涨大,忽地飞出,融入上方的天空,散落灰蒙蒙的光芒。 四周的环境大变样,脚下依旧是厚厚的积雪,而那雪峰雪景,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迷雾。直到这时候,四人才清楚的认识到,他们被困在一个怎样的地方,而那迷雾,竟蕴含着扰乱时光的力量。 周维沉默中打出一道璀璨星光,星光化河,如龙一般冲入迷雾中,搅得雾气翻涌不已,渐渐地稀薄,但星河也在飞速缩减着,扑腾半周后便消失了,而迷雾却是轻轻一震,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姜倪儿与韩央联袂出手,亦不见成效,以三葬门为根基而成的奇阵,是绝非能用强硬手段攻破的。 “李兄,你可有把握破阵?”周维只能将希望寄于李风扬,带着些许期盼问道。 李风扬却是摇头道:“没有,刚才我已经尝试过了,但布下此阵之人的修为极高,以我现在之能,尚破不了阵。” 其余三人闻言,顿时神情沮丧。 “难道我们要永远囚禁在这里了吗?”姜倪儿低声叹道,隐隐欲泣。 就在这时,一个小巧的罗盘从周维怀中飞了出来,玉盘之上荡漾起点点氤氲,七道青光冲起,凝成北斗模样,竟瞬间打通了迷雾。 一个半人多高的通道出现,一道清冷的唤声从迷雾之外传进来:“师弟、师妹,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呀!是大师姐来啦!”韩央一蹦三尺高,大叫大嚷着第一个冲了出去。 “大师姐来救我们啦!”姜倪儿喜极而泣,紧随其后。
周维亦是欢喜,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仰慕之色,他笑着对李风扬说道:“李兄,我们也快些走吧。” 李风扬抚摸下巴,点了点头,在他心中,对于那位拥有如此清冷声音,却又让周维满是仰慕的仙道大师姐,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走出迷雾,却未见人影,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待所有人走出后,nongnong地雾气忽地四散。只见雪地之上,留有两行大字:“阳池派的小崽子们,乖乖待在笼子里吧,jiejie我就先走一步咯。” 字迹端秀,但在字里行间,又有一股凌厉之意,此字已自成风骨,而在字的边上,还画着一张大大的鬼脸,倒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韩央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发泄似地将这些字迹踢烂,白雪溅了他一身。 “好啦,小师弟,别耍孩童性子,我们快些前进吧,大师姐应当已经先行一步去追五鬼门了,我们可不能让她孤军奋战啊!”周维说道。 四人再度启程,翻越一座山头,只见不远处的一座雪峰上,有着三道人影,两名是女子,一名是男子。 那白衣女子,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不施粉黛,不着妆饰,只是一袭淡色的素衣,却是难掩倾城姿容,只是她的神情清冷到极点,比之漫天白雪更甚,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难以亲近。 另一名女子,却是截然相反,她身着黑色皮衣,将大半的莹白肌肤裸露在外,她的容貌,竟是比白衣女子尤要姣好一分。肤若美瓷,唇若樱花,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亭亭玉立,杨柳细腰,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涩意,举措多娇媚。 而最后的那名男子,身形高大魁梧,却是将自己裹在宽大的黑袍中,李风扬瞳孔一缩,紧紧地盯着高大男子,风吹来,将长袍掀开,只见他的右臂,竟是齐根而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