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九章 忧儿狠心断姻缘
良久，楚蚕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 “童儿，今日原是除旧迎新的好日子，此番在弯月湖畔，诸乡亲们定然都在欢聚庆贺。你哥哥和嫂子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几番前来叫咱们去湖边，你却固执不去，还在这里像姑娘一般哭哭啼啼，这……这像什么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童儿，莫再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善玥童呜咽着说，头始终低着，泪珠如雨般滚滚而下，“娘，我与鱼meimei的情意来之不易，娘您也是明白的……曾在孩儿举棋不定时，也是娘给了孩儿足够的勇气，让儿勇于面对这份情意……可自哥哥嫂嫂回来后，娘您就……娘，孩儿不管她是人是妖，孩儿就是认定了她！今生今世，我不能再辜负她！” 楚蚕儿闻听儿子坚定之言，深叹一口气，沉默片刻，继续好言宽慰： “你也莫怨你哥嫂，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原是为娘被仙子的痴情所动，故而头脑一热便应了这门亲事。可今日你嫂子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娘才后悔答应这门亲事！你两位嫂嫂说得对，虽然我们口称她为仙子，但她确是实实在在的鱼精！若你真娶了她，我将来的孙子该是个什么？是人？是妖？或是半人半妖？是人也就罢了！怕只怕将来生个怪物出来，娘可如何向善家列祖列宗交代？在娘百年之后，娘又有何颜面去地下面见你爹？”楚蚕儿说到此，一行泪不禁夺眶而出。 “娘，前世便是因孩儿懦弱，方错失鱼meimei，今生，说什么我都不能再对不起她！您是知道的，当今鱼meimei为孩儿已触犯天咒，孩儿若辜负她，岂不又步了曾祖父的后尘？当初孩儿有这样的顾虑，才不敢草率为之，可如今我应她娶她，却又失信于鱼meimei，这样孩儿岂不成了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那你就愿意成为不孝子？”楚蚕儿严厉地打断儿子的话，泪流满面地逼问他道。 善玥童一愣，忙摇头解释： “娘生我养我，如此大的恩德，岂是孩儿此生能报尽的？孩儿绝不会做一不孝子，但也绝不能做一个负心人！娘，孩儿祈求您能体谅孩儿，能够成全孩儿……即便孩儿不能陪鱼meimei一生一世，我也要守护她每时每刻！孩儿，孩儿不想留遗憾，不想留遗憾……” “你即便娶了她，为她避去天咒的惩罚，那她也不能变成人不是吗？她还是一个妖精媳妇呀！童儿，你生平最听娘的话，今日，也听娘一句劝吧！放弃鱼仙子吧！村里还有很多喜欢你的姑娘，比如村北的常婶儿家，她家的二女儿端庄大方，也是好媳妇的人选呀！你若在村里没有中意的，娘便委托你的哥哥嫂嫂，在凤阳城为你寻一个称心的好姑娘有何不好？至于仙子的恩德，我们可另行报答，不见得非得娶她为妻呀！” “娘——您怎么也……”善玥童见母亲的态度竟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他的心一下全凉了。 “娘知你专情，一旦投入便难以自拔！今日你大哥、二哥还说呢，想接咱们母子俩入凤阳城长住。你哥哥家房屋很多，足够咱母子住的！你哥哥说，一来，这春闱将近，也好让你安心读书考试；这二来呢，娘年事已高，你哥哥们想尽早接娘过去尽孝，这也是许久就商议过的，只因娘不舍得这老房子，故而一再推脱，因为这里有你爹的影子呀……可如今你这般放不下鱼仙子，娘也就打算随了你哥的意思，一起举家去京城！你若得幸高中，咱也有过不完的好日子呀！到时候，还愁娶不到好媳妇？” 善玥童听说娘要带他离开弯月村，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含泪连声说： “我不走！哥哥要接娘去凤阳城享福，那自然是两位哥哥和嫂子的孝心，孩儿不做他论，娘可随着哥哥去。孩儿就在弯月村，孩儿哪儿也不去！” “那你春闱不考了？”楚蚕儿惊问道。 “考！待孩儿考完，孩儿还是要回来的！回来娶鱼meimei为妻！”善玥童直截了当地说。 “你又犯倔了！童儿，娘从不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但这次，娘是铁了心要带你走！娘不能看着我儿步入迷途！待初一早晨，我们便搬家！”楚蚕儿心如坚铁的说罢，再不管儿子苦苦哀求，忿忿起身关门而去，随后便听到母亲上锁的声音。 “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开门呐！开门……”善玥童见母亲突然为自己屋门上锁，立即慌了神，忙起身跑到门前不停地用力拍打门扉哭问道。 “你好生在屋里自省，待年初一娘就会放你出来，随你大哥、二哥一道上凤阳城安家！自此之前，娘不许你再出门半步！更不许你再见仙子一面！你安心待着就是！”门外传来善母决绝的话，接着是母亲脚步离去的坚定声音。 善玥童完全傻了，他不停地用力敲打着屋门，并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娘……娘您不能这样待孩儿啊！娘，孩儿已失去小妺meimei，难道还要再失去鱼meimei吗？孩儿已受了一次伤害，难道还要再受一次不成？”然敲了许久，再未听到母亲应答的声音，唯有善玥童悲声凄凄的哭声。 渐渐的，善玥童失去力气，靠着门颓然滑坐在地上，埋着头，淌着泪，喃喃自语： “难道还要让我再痛一次？再痛一次……鱼meimei……鱼meimei……善哥哥舍不得你，真心舍不得你……鱼meimei……” 隐身站在角落的金夙缘此刻也已是珠泪滚滚，不能自己。见心爱之人近乎绝望的凄哭，内心更如钢针穿心！她欲想上前安慰善玥童，但方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似被什么牵绊住一般难以再迈出半步。 她终于明白，此刻的自己，已是局外人。善家上下不愿意她再与善玥童有半点联系，她已经被推出幸福门外，远远地与善玥童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隐形墙壁！ 年后，他们就要永久分离。 今后在弯月村，再难如以往觅到他一丝影子。他的身边，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身影…… 或许，她期待已久的幸福，只不过是**一梦，醒了，就该离去、放开了吧？ 或许，他们的缘分如他和小妺的缘分一样短暂，犹如这除夕的焰火，虽留给天空绚烂的光辉，但最终还是要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