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攻心为上

    “是不是考虑不周，你心里最清楚。”胡姨娘得理不饶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又直勾勾盯着柳如意，“三夫人，我胡沛柔别的东西不擅长，却是个实打实的直心肠，有些事看不过眼呢，就免不了多唠叨几句，这翠烟丫头言行古怪，明摆着是受人指使在诬陷四小姐，至于她背后是不是另有人在兴风作浪，你的眼睛，还需要方亮一点才好。”

    “你！”柳如意一只手紧紧扣着椅子的红木扶手，指尖都失了血色。胡姨娘这番指桑骂槐稍微有些心思的人都听得出来，偏偏让她丝毫找不出话来反驳，直气得柳如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嚯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翠烟身前，就是几耳光赏了过去，“说！你这丫头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跑去找二少爷伸冤！可是受了什么人指使，要陷二少爷于不义！”

    沐云锦心底嗤笑一声，柳如意倒也不蠢，三两句话便把本已尽失的先机又占了过去。

    胡姨娘原本说的是翠烟受人指使在构陷四小姐，到了柳如意嘴里，就变成了翠烟受人指使要陷二少爷于不义。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听在别人的耳朵里，立刻会觉得翠烟舍近求远去找二少爷告状，目的也许是为了能让人借着这个由头对二少爷发难呢。

    翠烟说到底是听荷院的下人，而借机发难的人又是沐云锦，别人就会顺着猜想了，这难不成其实是沐云锦设下的套，好让沐泽宁失宠于老夫人和嫡母？

    一时屋子里诸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够了！”老夫人手里的茶盏像惊堂木一样重重落在身前的小几上，哐地一声，刹那间就让正窃窃私语成一团的静澜院鸦雀无声。

    “云锦，别的事祖母且先不管，你先跟祖母说清楚，这迎春究竟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你是否真的在自己院子里滥用私刑？”

    老夫人直入正题，她现下只想弄清楚府里到底有没有虐待下人这回事。

    沐云锦正过身，也不再闪烁其词，“祖母，迎春变成这样，的确是孙女动的手，可孙女绝没有滥用私刑，完全是这丫头有错在先，咎由自取。”

    柳如意冷着一张脸道：“有错？云锦，这迎春在拨去你院子里之前，可是我房里的丫鬟，侍奉人一直周全得体，人也小心谨慎，竟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处，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竟然烧掉了她的舌头。”

    沐云锦伸手一指，“她的错处，全在她怀里搁着，祖母差人掏出来一看便知。”

    老夫人看了林mama一眼，林mama立刻上前，按住迎春，伸手进她胸口摸了摸，很快便掏出一个颜色晶莹的白玉凤钗来。

    张姨娘最是眼尖，当即便低呼一声：“哎呀，那不是三夫人最宝贝的白玉首饰吗，怎么跑到那丫头身上去！”

    柳如意自然也瞧见了，她同样目瞪口呆，自己那套价值连城的白玉首饰，怎的会出现在迎春身上，莫非是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从自己房里偷来的？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三天两头便会把迎春招到自己房间里来询问沐云锦的动向，若是她存了偷东西的心思，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动手。

    “三夫人，看来你这个侍奉人周全得体的丫鬟，似乎更擅长偷鸡摸狗的行当呢。”胡姨娘用锦帕半掩住嘴，咯咯直笑。

    “祖母，你也看见了，这迎春丫头手脚不干净，我发现她居然私藏有柳姨娘首饰的时候，就将人给扣下了，本想即刻带给柳姨娘发落，可这丫头见穷途末路，居然满嘴污言秽语辱骂柳姨娘，甚至骂到了祖母头上，孙女实在是生气，按大元律法，奴才语出不敬，当处拔舌之刑，于是孙女就顺手塞了块碳进她嘴里，她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笑话，你怎的就料定了那白玉凤钗是迎春偷的？如今迎春不能开口，自然是你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也不想想事情若真的像你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翠烟丫头又何必跑出来伸冤求救？你以为祖母会相信你这番破绽百出的说辞吗？”沐泽宁方才吃了瘪，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沐云锦话音刚落下，他便急不可耐地出言反驳。

    沐云锦一脸诧异的表情，“不是迎春偷的？”她眨眨眼，“那么这凤钗是柳姨娘赏给她的喽，可我怎么记得柳姨娘对这白玉首饰极是宝贵，祖母想要出银钱向柳姨娘买下，她都不肯割爱呢。”

    沐云锦这句话说得是天真烂漫，毫无心机，似乎真的很好奇。

    “我……没……不是……”沐泽宁一时语滞，他本意是想暗示沐云锦在陷害迎春，将不知从哪弄来的手钏塞进迎春怀里。

    可且不说身为主子去陷害一个奴才本就是十分荒谬的事情，没人会往那方面想，他更万万料不到沐云锦三言两语就顺着他的话把火烧到了柳如意身上。

    沐云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沐泽宁一眼，低下头去噤若寒蝉，完全不敢看柳如意已变成猪肝色的脸，而老夫人此刻的表情，已经沉得直欲滴出水来。

    府里有许多人都知道，半月前，宁如海的上司，江州都督曹桂春的嫡长女出嫁，老夫人原本想出银钱买下柳如意那套稀奇的白玉首饰，好凑一份体面的贺礼送过去，可柳如意咬死了那玩意稀罕难得，硬是不愿出手，老夫人虽心中不快，却也没坚持。

    可如今顺着沐云锦的话这么一想，柳如意当初死活不愿让给自己的东西，如今却随随便便打赏给一个丫头下人，这还了得！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她这个老夫人的脸吗！

    “老夫人，你别听云锦胡言乱语，那手钏绝不是我赏出去的，定是这贱丫头心术不正，居然胆敢偷主人家的东西！”

    柳如意此刻只想着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至于收拾沐云锦的事，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转头又对沐云锦道：“云锦，这件事你做得极好，对于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拔了舌头便是轻的，当直接砍了双手，轰出府去让她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