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奔驰美浓

    长良川，美浓国一处险要的平原，在这里传奇大名、以下克上闻名战国的斋藤道三已经走向了末路。

    美浓的豪族们，对于他向信奈度让国主之位的事情非常恼火，斋藤之子斋藤义龙在美浓三人众的帮助下起兵谋反，数倍于道三的大军将其围困在了长良川、稻叶山城前。

    此时正是梅雨的时期，朦胧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战场，隐隐约约间，兵器交加的声音在周围不断响起，配合着那震天的喊杀声，颇有些十面埋伏之感。

    “到此为止了吗？”

    身穿老旧的铠甲坐在军阵之中，斋藤道三看着本阵前不断逼近的敌军士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感慨，但却没有多少的畏惧。

    在莫离在正德寺提醒他美浓三人众的问题之后，斋藤道三就多少有些预感了。可惜日渐衰老的他早就被美浓豪族们抛弃，就像狼群会驱逐衰老的狼王一样，他们选择了义龙作为他们新的狼王，而不是那个尾张的大傻瓜，在一番挣扎未果后，战死沙场似乎就是他唯一的归宿了。

    义龙的士兵们手持长枪不断地逼近，尽管道三的护卫们拼死地拦截，但却寡不敌众，只能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

    砰！

    只听一身闷响，七八个护卫直接被一个身材魁梧，足有两人高的壮汉一击打飞，整个防守的战阵因此崩碎，大量的美浓士卒沿着缺口不断涌了进来，而那壮汉却是从容地将长枪立在身边，看着道三就是一笑，“父亲啊！事到如今，你还不投降吗？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何会看重织田家的那个大傻瓜，果然是因为老糊涂了吗？”

    在士卒的包围下，斋藤道三却是霍然起身。他的手按向了腰间的长刀，看着那壮汉却是一笑，“义龙，你懂什么，以你的器量只配给信奈牵马，老实告诉你吧，我已将美浓托付给了她，总有一天，她会统一日本，终结这乱世！”

    切！

    看着死到临头都不肯悔悟的父亲，斋藤义龙不屑地一声轻啐，示意手下的士卒过去结束自己父亲的生命。

    “信奈，我的义女啊，义父先走一步了，可惜看不到你统一天下的那一天了！”

    看着迎面而来的刀锋，道三心中暗自一叹，然后怒吼一声，就待提刀拼命。

    砰！——轰！

    然而就在这时，两声截然不同的巨响从雾气中传来，让道三本阵中的人都是一愣。

    随即极为壮观的一幕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战场的左侧，白色的雾气由白到红，然后又消失不见。白蒙蒙的水汽之中，体长数十米的炙热炎龙撕碎了层层的阻碍，咆哮而来，仅仅是一个盘旋，无数的义龙士卒就被吞噬一空，在那滚滚的火海中挣扎、哀嚎。而炎龙之后，却是漫天的蓝色光点，手掌粗细，锋利异常的冰晶如同箭矢一般汹涌而来，所过之处，士卒们一片片地倒下，如同被飓风席卷的麦田一样。

    从开始到结束，仅仅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义龙军的左侧就被贯穿了。

    “道三，我来救你了！”

    火海冰狱之中，一个金发黑甲的窈窕身影骑马飞出，看着被围困在敌军之中的蝮蛇就是一声疾呼。

    连绵的雷鸣在浓雾的更深处响起，士卒的呼喊声由低到高，再到不可遏制，如同万千钟鼓一起在耳畔齐鸣。只见浓雾之中，一大队的骑兵渐渐显露出身型，在少女地率领下，毫不犹豫地扎入义龙军的中阵，所过之处皆是血雨腥风，无数的义龙士兵被掀翻在地。然后更多的披甲执锐的士卒从云雾中走出，呐喊着奔赴战场，看样子足有近万人。

    “信奈？！”

    看着那个率领大军卖力朝自己杀来的身影，道三却是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感动，因为信奈将他这个父亲放在了心上，在他最危机的时候率兵来援，但他也愤怒，因为在今川家虎视眈眈的时候，信奈竟然不顾大局来救他，这让将统一天下的理想完全寄托在信奈身上的义龙情何以堪。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再无法在扭转，不管道三有如何感想，织田家的突入让整个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火龙、冰雨再次开始肆虐，在两位不知名的阴阳师的帮助下，凶猛的织田士卒靠着突袭，几乎一个照面就击溃了美浓的军阵，中军大破，右军四散，之前已与道三军交战极长时间的义龙军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全军溃散了，就连家主斋藤义龙都被‘鬼柴田’柴田胜家领兵围住，相信被俘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而当已被叛军占领的稻叶城也亮起火光时，织田家的首领织田信奈最后一口气也松了下来，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斋藤道三就是一笑，“幸亏来得及时，道三你没事吧！”

    道三的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他手指着信奈，不断地颤动，最后却是一叹。

    “信奈，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糊涂啊！为我一个僵死之人，你竟然要拉上整个织田家，我不是在让国书中叫你不要来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今川家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吗，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看到你来！！”

    糊涂吗？

    听着道三的指责，信奈喃喃低语，目光有些涣散，却是想起了之前的一幕。

    清州城中，议事大殿内，群臣清一色地反对，连最没脑子的六也摇起脑袋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起兵救援，那么今川家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那时织田家就会腹背受敌，被两个强敌活活拖死。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前所未有的不甘，信奈想起道三在信中那透露出来的关爱与维护，一颗心几乎陷入了谷底。

    然而就在她绝望、悲痛之时，那个身影站了出来，压服了所有人。

    “今川义元为人轻慢，手下三河武士面和心离，此次听闻织田家中空虚，必然分兵突进，轻装前行，只要我们能把握住机会，突袭本阵，就可一击覆灭整个今川！”

    “给我三千骑兵，再将丹羽长秀留下配合，我有把握讨取今川义元，叫她有来无回！”

    “这次救援斋藤道三，不是去送死，而是创造机会，要么全军覆灭，要么一举消灭两个大敌，如何取舍，就看各位的了！”

    ······

    回忆到此，织田信奈却是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只感觉只要有他在，在黑暗之中，自己也能把握到那最后一丝光明。

    对着道三的斥责，她却是撅了撅嘴，玩笑地摇了摇手指。

    “老头子，你可不要乱说，我从来没有放弃统一天下的梦想，等着吧，过几天之后，你就会全部明白的！”

    “那家伙虽然自称是开旅店的，但这天下比他厉害的，我还真没见过！”

    “所以，这次赢得一定是我，统一天下的也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