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种相遇与重逢
坐在初三的课堂里，孟清影始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虽然她罩着秦朗哥哥的过于宽大的校服，埋在标志性山一样的作业堆里，可是她悲剧地发现自己对初中的代数感到很头痛。 难怪中考时的分数对不起全家，在离改变命运的时期仅剩一个月的关键时刻，她还是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一张接一张的卷子铺天盖地，仅仅是请假了2天，就跟不上复习进度了。 全班同学没有人关心孟清影这两天的去向，她只是凭着记忆走到靠窗的倒数第二个位置坐下，背临垃圾桶，各种气味很是带感。天知道为什么初中的自己已经这么高了，但是这个高度在今后的十年内居然没有明显的提高，清影觉得此时有必要加强营养。 孟清影托着腮帮子看数学老师激情四射地在黑板上演算着开根号，英语老师不断请学生过去重默单词，每个错的抄写50遍啊50遍，清影发现自己连稍微长一点的单词就记不住的趋势愈演愈烈，索性就趁课余在白纸上未雨绸缪。 不知道为什么在书包的夹层里摸到一本笔记本，清影的记忆力在这种不需要的时候就特别发达，她清楚地记得这里面记着什么。 复古的牛皮纸古色古香，透着淡淡的柔和，摸着很是舒服，清影翻开来，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名字：秦朗。 受不了小女生的自己，清影扶额，每个名字都用了很大的决心，好像希望纸张能代替自己铭记这个人。是有多么无聊和寂寞，才会这样重复地在自己最私密的空间镌刻同一个人的名字，清影轻笑出声，笑彼时的自己年轻不懂时间珍贵。 时间宝贵啊，反对铺张浪费，清影合上笔记本，抓起笔，伏在卷子堆里，决定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孜孜不倦一回，这样才不枉重生到了这里。 因为个头有些逆天，清影坐在最后就算了，居然还没有其他人和她同桌，只有赵飞燕和司甜甜偶然会从隔壁班过来在门口朝她招手，一起去便利店，一起去抢占厕所，一起吃午饭，一起回家。 居然没有什么朋友，清影也不是很震惊，毕竟这是她曾经真实的生活，并不是突然出现的其他人的经历。那时候会有多么寂寥啊，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她不想把时间耗在无关的人和事情上，清影就说服自己心无旁骛地认真学习，争取考上高中。 揉着眼睛抬起头，清影迎着阳光发现后门口有几个男生聚成一团，高声谈论着什么，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自己，清影确定他们谈论的话题确实是自己之后，就直接用眼神给他们施加压力。 “孟清影！”其中一个大方地叫了她一句，然后其他人都笑得很暧昧，推搡着那个人，每人加一把力，接力赛一样不偏不倚将他推行了教室的宽度，最后推到孟清影的身上。 那个男孩留着很短的平头，不是很高，皮肤黑黒的，浑身的健康肌rou却呼之欲出。他就是吴昊，孟清影的绯闻男友，仔细打量这个嚣张的男孩，孟清影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会对他有那么一点的心动。 吴昊本来跟孟清影八竿子也未必打得到边，但是就是上学期的一次大扫除让他们的绯闻传了整整一个春天。 也是那天，孟清影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狗血的细节，那天她第一次邂逅了她的秦朗哥哥。 不知道是为了迎接什么高级领导的莅临检查，学校大张旗鼓地动员全校师生大扫除，清影被分配到楼下的包干区捡垃圾。 这个活其实蛮好的，不仅不累，也不用跟其他人一起去，还能趁空偷偷看篮球场上的帅哥。清影象征性地端了一个簸箕，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纸团，她立刻像哥伦布看到新大陆一样兴奋，结果纸团捡了一个又生出一个，简直像雨后真菌一样冒了一个又一个……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孟清影终于怒了，因为这根本不是从地上冒出来的，而是从天而降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从自己眼前自由落体，打着旋儿下降，然后她愤怒地抬头，还没看清是谁在捣鬼，又一个纸团差点直接掉到她脸上。 清影极其敏捷地伸手果断捏住，手感非常滑腻，低头却看到一团湿乎乎的东西，居然是擦过的纸巾，还是厚厚一团，你是有多少汗啊！还是口水或者别的什么，清影不敢再想了！ 她嫌弃地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脸，愤恨地整整后退几步，使劲抬头想定位那窗口探出的脑袋究竟是哪个无聊到令人发指的混蛋，然后清影听到特别邪恶的笑声。 接下来的对话让清影感到莫名其妙，不是很明白，但是有个很正义的声音说：“别闹了，别把她弄湿了……” “湿了更好……”最后的尾音拖得特别长，在起哄声中回荡。 现在想来这是句多么有内涵的话，但是当时的清影没有时间浮想联翩，于是她朝楼上喊：“你们够了没！太过分了！” 缩回去的脑袋们纷纷探出来，接着探出来的是一大包垃圾，黑沉沉的像一座巨山就要压下来，清影傻傻地不敢动了，她觉得那些男生似乎是想看她出糗，她有些忐忑地往后一退。那大山就跟着她的移动方向挪动，仿佛不压她个粉身碎骨誓不罢休。 几个来回之后，清影仰着头都累了，干脆不理他们，突然上面那个正义之声再次响起：“别玩了，人家一个女孩子……” “昊哥真会怜香惜玉啊！”随着几声哄笑，清影眼睁睁看着一个可乐瓶凌空坠落，直挺挺地朝着自己的头顶砸下来。 清影顺势往后一退，不料踩到了簸箕的边缘，尖利的粗铁扎进她的脚踝处，吃痛就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朝后直接坐在那利器上，清影觉得自己不该出门的。 背后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清影的腰，伴着世界上最动听的男中音响起：“小心！”清影的耳根立刻红了，看清对方的脸之后，清影更是一惊，此人只因天上有，心地善良还长得这么帅。 随即这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就挨了狠狠地一击，那个本来可能会将清影砸成傻子的可乐瓶毁了一个帅哥，清影却觉得他连皱眉的样子都是好看的。 迅速肿起来的脸颊微红，清影从英雄身上跳开来，两人都愣了愣，同时开口：“你没事吧？”然后各自挠挠头，相视而笑。 吴昊从三楼狂奔下来，那是他的可乐瓶，失手掉了下来，差点砸了女孩子，他当然紧张，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案发现场，却看到清影用一种吃人的眼神看着自己，边上的高年级学长却红着半张脸。 清影当然恨吴昊，要是他没有喝完那瓶可乐，她就会直接毙了他，砸了自己不要紧，砸傻了如此优秀又有博爱之心的秦朗哥哥，那就是罪不容诛。 她和这个高瘦的男子在互相查看伤势的时候，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清影恍然大悟，他就是秦朗，飞燕心中的白马王子，司甜甜口中的邻家大哥哥，不禁追悔莫及：以前为什么从来不关心学校风云人物？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完美的男人。 吴昊有些尴尬地躲避着清影的杀人眼神，看她吃力地一瘸一拐，追上去拦住：“你的脚？” “不用你管！”清影认为这是属于她和秦朗的初相遇，那些乱入的人物都像第三者一样讨人嫌，眼前就有一个，死皮赖脸地要对自己的脚负全责。 而跟他纠缠之际，秦朗哥哥就微微一笑作为告别，清影气呼呼地朝吴昊吼：“你砸到的是他，我没事！” 秦朗宽容地笑笑，指指自己的脸：“没事，回去自己敷一下就好了，你的脚倒是最好去医务室看一下，我去上课啦！”他的笑容让清影一秒变开心，就像会传染一样，她跟着傻傻咧嘴，几乎忘了脚上的疼。 吴昊就这样死缠着要负全责，清影也就成全了他的内疚感泛滥，享受了一个礼拜免费的早午餐准时供应，原因是自己行动不便。 大概就是这样，吴昊跟出现在清影生活中的频率就提高了，从开始的送饭送零食，变成了上下学送行，清影也坚决反对他的越来越贴身的跟随。 吴昊除了学习成绩垫底之外其他都很好，体育方面尤其出色，性格还算豪爽，清影有时候会顺道看他在跑道上训练。时间长了，他们的出双入对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要知道清影平时是没有异性朋友的，更何况是在一有风吹各种草都摇曳的中学校园。 清影察觉出不好的苗条，开始有意回避吴昊，但是每次走过他们班，总会接受齐刷刷的注目礼，以吴昊为中心的男生们总是意味深长地笑，看得她不得不头皮发麻，不由得脚底生风。 因此这次吴昊主动杵到清影面前，还嘘寒问暖，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清影很清楚自己将来跟吴昊会有怎样的一段恩怨情仇，她警告自己不能被表面的憨厚迷惑了。 于是，吴昊应该是听说了清影家里出事，特地从隔壁班过来探望，本来该感动地一塌糊涂的时刻，清影只是冷冷地回答：“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语气淡漠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吴昊显然是很没面子，特别是当着他兄弟们的面，清影的根本没看自己一眼。 正要讨个合理的说法，猜测是孟清影又吃火药了，上课铃声打断了他们还没开始的对话，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失望地离去。 清影呼了一口气，对吴昊，她自己很清楚是怎样的感觉，是一种感激吧，毕竟清影得到的照顾远远超过一个可乐瓶子能给的伤害，但是她并不喜欢吴昊，至于为什么后来在一起了，又分手了，那是有很多历史的具体的原因的，她实在不想提起。 但是对秦朗，那是强烈的爱慕，毫不含糊地想跟他在一起，天长地久，一见钟情什么的清影以前最不屑，他的出现让她在个人信仰问题上栽了跟头，彻头彻尾地皈依了无神论。 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和秦朗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