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正人君子
做这种事情，功夫定然要下的深，而沐清漪这几日受伤了也没有闲着，让管家给自己找了些民间流传的小故事，当然也包括让绿袖出去打听了一些当朝的野史流传。 这五皇子北冥连沐，是出了名的温润有礼，而在夏氏王朝，在北冥连沐这个年纪，当应该府内妻妾成双，可北冥连沐却是洁身自爱，府上就只有一名小妾，并没有多余的美色记录，在外界眼中他便是个十足十的正人君子。 而沐清漪也听说了，北冥连沐的那个小妾，是从小伺候他的婢女，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能保持如此也实属非常，所以当沐清漪得知北冥连沐对柳桦有心思的时候，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沐清漪心里头兜兜转转了许久，而柳桦也从最初的开心，渐渐的成了痛苦的纠结，因为沐清漪不知不觉中用的手劲儿太大了，她有些忍受不了。 “公子，您能不能先放开柳桦……”柳桦低低的喘息逸出。 沐清漪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一青，急忙松开了手退后几步。 沐清漪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看着柳桦，“抱歉，是我失态了……你没事吧？” 柳桦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摇了摇头，脸颊上的娇色因为沐清漪的注视而变得更加艳红了几分。 她低低的回应，“没事。” 沐清漪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说道，“柳桦，你可还记得你拒绝了五皇子几次？” 柳桦愣了愣，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不下五次。” 五次，看来这个北冥连沐挺有耐心的嘛。 沐清漪点了点头，而后她看着柳桦娇红的脸，开口说出的，却是让柳桦痛心不已的话。 “柳桦，下一次五皇子还来约你，你便应了他的请求，与之共游。” 柳桦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褪去，生生的就因为沐清漪的一句话，僵在了脸上。 她的面色顿时戚戚然一片，甚至是恍然的后退了一步，似乎是难以接受这个打击。 柳桦冷艳的脸，此时是难以维持的狼狈，“公子，不会是柳桦听错……” 沐清漪深呼吸一口气，她没想到柳桦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向她代入了那么多的希望，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出现。 她冷而坚决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对柳桦说道，如冰如石，砸在了柳桦的身上，绝情的填满了她心底的期盼。 “柳桦，我知道你对我的意思……可是我现在就能很明白的告诉你，柳桦，我对你只有赏识，绝对没有其他的感情在。” 沐清漪看着柳桦一点点苍白掉的血色，一双黛眉皱得更紧，“我替你赎身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益，并没有其他，如果你对我有所误会和期盼，那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 柳桦的眼里没有半分的光亮，明明该一颦一笑牵动人心的明媚娇容，此时却是死灰一片。 她甚至是自嘲的笑着，“是啊，公子您说的没错，都是柳桦一人在自作多情，从来都是柳桦一人……” 柳桦低下了头，紧紧的握紧了双手，沐清漪目光缓缓下移，看见了柳桦因为自尊被她伤害而愤怒、暴起的青筋。 沐清漪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带着个面具，就这幅样子招摇乱逛的，都能让一个绝世清冷美女拜倒在自己的脚下，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苦恼的好。 想了想，沐清漪还是缓了语气劝解她。 “柳桦，其实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只是我……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也可能不会有这个念头。”沐清漪说的很含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向柳桦解释，对她表明自己的身份，还为之过早。 柳桦却是脸上的嘲意更深，“公子的话柳桦都明白，以后柳桦会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的，柳桦都会看清楚些的。” 没想到自己有碰上了一个死心眼，沐清漪真真恨不得撬开这些古人的脑袋好好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一个北冥莲瑾都够她烦的了，现在又来一个柳桦，还是自己招回来的，沐清漪的心情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受。 可是她有无可奈何，除去这点，柳桦的各方面素质都是很高的，可塑性很强，如果她的死脑筋愿意改一改的话，或许能成为她以后最大的王牌。 不过眼下，沐清漪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柳桦纠缠在这件事上。 “那好，你是聪明人，知道分寸就行了。” 柳桦微微低眉，“公子让柳桦答应五皇子邀约，柳桦可以答应，但若是五皇子想要柳桦……” 沐清漪立即打断她的臆想，“不会的，北冥连沐不是这样的人。” 沐清漪并不是百分百的相信北冥连沐的人格，而是信任他的智商，绝对不会干出这等贪一时爽快而毁了一辈子的蠢事。 太子之事被闹得沸沸扬扬，五皇子想来德礼双修，如果一下子传出什么贪恋美色的传闻来，可不就给自己的前途染上了黑点。 沐清漪见柳桦还有些迟疑，便道，“如若你不放心，到时候你从楼里挑几个有力的小厮和出色的姑娘陪你过去，这么多人，五皇子也不敢拿你如何。” 柳桦颔首，“是，柳桦知晓了。” “嗯，那好，你这几日好好休息，我与林mama说一说赏色居开门的事情，细节的等林mama再跟你讨论吧。” 柳桦目光一闪，她心思聪颖，沐清漪既然已经跟她挑明了，她也不会在放下自尊去妄求什么。 “好，柳桦向回房准备与五皇子的出游，公子慢走。” “嗯。” 沐清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下了楼。 身后女子期盼失望的目光，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沐清漪让林mama跟着自己进了房，喝了几口茶，沐清漪才详细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林mama，这两****好好的盯着姑娘们的训练，我知道你带人经验比我足，您在姑娘们里头分等级，分成三等。”沐清漪比了比手势。 林mama有丝不解，“公……荣谊，为何要分等级？难道要和以前一样，选出个花魁来？” 沐清漪沉默了会儿，想了想，“也可以这样说，但是也不算是花魁……反正你听我的，根据姑娘们训练时候的状态和能力，分成三等，等你自己心里有数之后，再告诉大家赏色居要开店之事。” “当然，你若是觉得有些为难，你也可以让柳桦帮你选选。” 林mama点点头，可仍有些疑惑，“荣谊，其实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沐清漪往前推了推茶杯，“有事你只管说，不用顾忌什么。” 作为合作人，沐清漪觉得自己与林mama在利益之间不应该有过多的牵涉，当也不能有太多的隐瞒，否则这样很难建立起信任来，这样对以后赏色居的发展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林mama看了眼沐清漪的脸色，见她是一脸的真诚，这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当初公子带着柳桦姑娘来咱们楼里的时候，其他的姑娘们就有些不高兴了，而且公子又说让柳桦姑娘住在楼里，而且不用参加平日的技艺训练，姑娘们的怨气似乎更大了些……公子，那柳桦姑娘，到底是何来历？” 若不是林mama提起，沐清漪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这个问题。 女人最容易嫉妒，其他人见柳桦享受这种待遇，自然会觉得不公理的。 沐清漪道，“柳桦是我在胭脂巷其他花楼里赎身回来的姑娘，林mama不觉得柳桦的气质清冷，是个可造之材么？” 林mama点头，她大半生阅人无数，柳桦有几分能耐她自然也看得明白。 “的确，那柳桦姑娘比咱们楼里其他的姑娘要出色许多……” 沐清漪颔首，说道，“我打算让柳桦成为赏色居的王牌，不过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 “对，眼下重要的是赏色居开张之事重要。” 沐清漪顿了顿，将适才被打断的话题重新说起，“刚刚我说把姑娘们分成三等，在开张那日，让第三等的姑娘服侍来的客人……” “这样会不会……” “听我说完……”沐清漪示意林mama不必太过担忧，“第二等的姑娘是用来在台上表演的，等赏色居正常了，就对外接些上府舞蹈奏曲的生意，给每一位姑娘平等的机会，轮流着去，这样就不会有过多的偏失。” 林mama听到这里，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那第一等姑娘？” “第一等姑娘，在平日里加紧练习，姿态礼仪都必须训练得当，我以后也会帮着赏色居介绍生意，到时候你多让一等姑娘上场，多给姑娘们见人的机会。” “是，这些我都会安排好。”林mama点头，可又有疑问，“那柳桦姑娘……” “给柳桦单独找个夫子让她学学诗词吧，她的活动我会另外安排……” “好。” “嗯，现在我就交代这些，如果以后还有我会再补充……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林mama，赏色居就拜托你了。”沐清漪从椅子上站起身，郑重万分的朝着林mama拱了拱手。 林mama有些受宠若惊，“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有公子，恐怕我这把老骨头没多久都要沦落街头了……” 沐清漪无谓的笑了笑，“林mama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赏色居没落了去。” “嗯，我们都相信公子。” “好，我先走一步。” “公子保重。” 其实沐清漪对自己如此的安排感到有些不满，可是现实局限，她不能像现代一样安排的尽善尽美，不仅这里的条件达不到，她的能力和金钱也到不了现代的那个份上。 要知道上辈子的自己可是有个财大气粗的养母，如果不是她的资金支持，沐清漪也到不了那么顶峰的时刻……自然，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沐清漪一边往前走，想着过去种种的辉煌璀璨，她目光里带着闪光，可很快就被一抹坚韧给取代。 不过这辈子她重新来了，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犯上辈子的错误，她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她要活的比上辈子更快活！ 沐清漪轻车熟路的回到了皇子府，快速的换了衣服，便回了逸渊楼。 绿袖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提了半天的心才放下。 可是又忍不住抱怨，“小姐，外头到底有哪里好的，让你脚伤还未愈都往外跑？” 沐清漪受不惯绿袖的啰嗦，其实她上辈子没有尝试过这种被人担心念叨的滋味，她不排斥，可是又有些无所适从。 沐清漪直接坐在了榻上，用可怜兮兮的撒娇转移了绿袖的注意力。 “绿袖绿袖，你家小姐我走的脚都快断了，你还只顾着念我……快帮我捶捶腿。” 绿袖嗔怒的瞥了沐清漪一眼，可是又不能拿她怎么办，便只能乖乖的跪在步榻上，动作熟练的帮着沐清漪按摩小腿。 沐清漪享受的眯了眯眼，嘴里哼哼着，“还是绿袖好，揉的我舒服。” “小姐要是不出去，绿袖啊愿意给小姐一直揉几个时辰……外头那么乱，小姐一个人……” 沐清漪见绿袖又要开始碎碎念了，忙开口打断她。 “啊，我口渴了，绿袖帮我倒杯茶吧。” 绿袖话头一收，起了身躯倒水，沐清漪刚松了口气，想着要怎么搪塞绿袖，恰好外头进来一人，解救了沐清漪。 “娘子！” 半日不见踪影的北冥莲瑾进了来，从绿袖手里接过的茶杯，亲自端到沐清漪面前，递给她。 沐清漪见他一副很是高兴，兴致勃勃的模样，被他感染了半分，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啊。” “娘子，莲瑾找到逗娘子高兴的法子了！” 沐清漪微微诧异，还未追问什么，目光倏地一闪，眸子一沉，视线被北冥莲瑾手上的某样东西给定住了。 “娘子，莲瑾都准备好了，明日我们……”北冥莲瑾注意到沐清漪有些发呆，盯着自己的手，他不由停住了话，“娘子，你在看什么？” 沐清漪神色变了变，忽的恢复了祥和，抬起头冲着北冥莲瑾微微笑了笑，“没什么，殿下适才说什么来着？” 沐清漪心底却是莫名的掠过什么，快的她抓都抓不住。 玉扳指……北冥莲瑾居然戴着玉扳指。 为什么会在这么恰巧的时候让她看见？ 这是巧合……亦或是有意为之？ 北冥莲瑾拉着沐清漪的手，脸上满满的兴奋和高兴，一脸憧憬的对她说着自己的计划。 “……娘子，莲瑾明日带娘子出去，娘子看见了莲瑾准备的，一定会很欢喜的！” 沐清漪从沉思中抽身，看着他一派天真的模样，不由抿着嘴角。 “殿下要带清漪去哪里？” 北冥莲瑾神秘的冲她挤眉弄眼，“娘子去了就知道了。” 沐清漪莞尔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下去，心里却一直对北冥莲瑾突然戴上玉扳指的举动，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 午膳过后，沐清漪循例的在院落里闲坐小憩，画容进来通报了一声，说是管家有事禀报。 管家走到她面前，微微弓了弓身子，而后面色肃然道，“皇妃，皇上刚下了旨，罢黜了皇子北冥莲择太子之位。” 手中正捻着一片发黄落叶，沐清漪指尖一抽，飘叶从她的手中滑落，原本长于高树，而此时去只能无奈缓缓的归于地面，就如同北冥莲择一般，从太子的高位，重新摔回了二皇子的位置。 沐清漪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抬头对管家略微点头。 “嗯，本皇妃知晓了。” 管家禀报了这件事，并没有马上离去，沐清漪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问道。 “管家可还有事要报？” 管家微微弓下身子，声音比适才要低了许多。 “老奴还有两件事要与皇妃商量……”说着，管家用眼角余光瞅了瞅身侧伺候的绿袖等人，似乎是有所顾忌。 沐清漪会意，挥了挥手，清冷的嗓音下令道。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婢女们鱼贯而出，一一有序的离开了逸渊楼的院子，沐清漪环视了静悄悄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院子一眼，道。“管家有话便说吧，清漪都听着。” 管家顿了顿，继续说道，“在皇妃来之前，一直是由老奴在管理府上账簿，本来这些东西应该在皇妃来了之后就马上交给皇妃，可当时老奴来不及整理完整，后来皇妃有受了伤，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管家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枚铜钥匙，恭敬的递到了沐清漪的面前。 “现下皇妃的脚伤已经痊愈，这些也该给皇妃来管理了。” 沐清漪看了眼面前的钥匙，自然不会推却，伸手接了过来，掐在了手心之中。 当初她刚嫁到皇子府的时候，沐清漪就在等这样东西，不过后来发生了些事情，她就给忘记了……现在管家提起，她才想起还有这茬儿。 她点点头，“嗯，之前一直麻烦管家您了。” “这都是老奴的职责，皇妃不必与老奴客气……” 沐清漪将钥匙收好，“管家要说的第二件事是？” 这下，管家没有了先前的豪爽，停顿了许久，才犹豫的开口，“皇妃可知明日殿下要带皇妃出游一事？”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其实，殿下今晨就特地去郊外物色了一座小庄，买了一处房产，想着明日带皇妃出去小住，当做散心。” 沐清漪恍然大悟，原来北冥莲瑾的秘密是这个啊…… “难为殿下有心了。” 管家颔首，“的确，殿下极少花费心思去讨好一人……皇妃，您便是那一个。” 沐清漪动了动唇，还没有说什么，管家便接下去说道。 “我们殿下虽然得圣上与皇后庇佑，可终究在皇子皇女中有所差异，殿下虽然一直装作很开心，可老奴最清楚殿下每每遭受被人排挤之时的失落与伤心……殿下虽然与人为善，可却从没有主动讨好过人，就连皇后娘娘，殿下都不曾上心之深。” 沐清漪淡然的神情上多了几分探究，北冥莲瑾对她很好，她能感受得到，可是管家无端端的跑来对自己说这些，就让她莫名其妙了。 她敛下眼中的锋芒，温语道，“殿下对清漪如何，清漪心知肚明。”她给的态度很是中肯，甚至是有些模糊不清。 管家吁了口气，道。“皇妃明白就好……老奴看着殿下长大，对殿下的情分早已不是主仆之情，老奴盼着殿下能过的好。”说着，管家膝盖一曲，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沐清漪的面前。 他重重的给沐清漪磕了个头，老人的声音颤抖着，“老奴只希望皇妃能对殿下回以真心，莫要辜负了殿下对皇妃的情意。” 沐清漪看着老人佝偻的身子骨跪在自己面前，说的是如此低微请求的话语，心中不由动容。 这种忠诚爱护之情，让沐清漪想到了绿袖……还有刘mama。 她庆幸自己能有如此真心爱护自己的人，更为北冥莲瑾感到安慰。 不管如何，管家此时的真诚，挑动了沐清漪心头那根弦，更打动了沐清漪的心。 她站起身，微微俯身用手扶了扶管家。 冷沉的水眸中一片沉静，“管家只管放心，殿下护清漪一日，清漪定不会弃殿下一分。” 老管家眸子一动，听清楚了沐清漪的暗示，不过能够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然让她很是满意。 “如此，老奴便放心了。” “嗯。” 沐清漪见他站直了些，松开手微微后退了几步，“明日出游一事，清漪知道该如何办，管家放心吧。” 管家再一躬身，“能得皇妃如此，也算是殿下的福气。” 沐清漪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应和他的赞美。 现在北冥莲瑾对自己好，自己理所当然的也应该回报他。 可如果日后他有什么妄图利用她的、伤害她的……到时候她可不会那么好以德报怨了。 沐清漪挥了挥衣袖，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塌上，“管家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管家道，“是，老奴先行告退。” 沐清漪揉了揉眉心，管家的身影刚退出逸渊楼，绿袖便马上溜了进来。 看了眼躺在榻上一副慵懒至极模样的沐清漪，绿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小姐刚刚有没有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