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大患暂除 夜谈大势
皇甫嵩虽然阻止了部下对刘备动粗，但他本人对刘备的怀疑和信任也是五五开，只不过现在大战在即，实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容易涣散军心，但随着一封书信的到来，皇甫嵩心中的那一半信任被彻底打消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大战在即不在即了。 信是当初诬陷卢植下狱的那个黄门官左丰写的，通篇都是扯淡的废话，唯一的内容就是要皇甫嵩关照一下刘备，多给他一些立功的机会。 “卑鄙，卑鄙小人，卢植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学生。”皇甫嵩一把把信囊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十几脚。 第二天，皇甫嵩在军帐里让人当众宣读了左丰写给自己的信件，虽然绢帛上全都是脚印，但大致内容还是能够看懂的，信刚刚念了一半，刘备就快被众人杀人的目光给活剐了，慌忙跳起来赌咒发誓的要撇清和左丰的关系，但铁证如山，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是被诬陷的。 确实，他一个只统带5百郡兵的白身，谁吃饱了撑的要去设局陷害他呢，左丰虽然只是个小黄门，但也是天子近臣，哪个傻子会费劲巴拉往返2千里找他写封信来陷害一个小小的刘备呢？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刘备真的投靠了阉宦，出卖了自己的老师和旧主卢植。 就在大帐中群情激奋的时候，铁青着脸庞的皇甫嵩制止了大家动手的打算，伸出手指向刘备指了指军营的大门，吼出了一个字：“滚！”刘备看看满大帐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愤怒面孔，知道再多留片刻就有性命之虞，赶紧退出了大帐，带领关、张二将和5百郡兵逃离了汉军大营，消失在了茫茫的秋色之中。 站在营门外望着刘备等人远去，里克心中不免感到遗憾。这刘备的确有两把刷子，名声都已经臭大街了依然没有部属离散，关张二将也依然紧紧跟随他左右。 里克摆摆手下令取消了乌里龙襄所部对刘备的截杀，本来以为刘备一定会众叛亲离，只身离营的，所以里克早就命令斥候骑兵们做好了沿途截杀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刘备的部下如此死忠，看来追杀的计划用不上了。 不过，这一番折腾，刘备等一干人一年来征讨黄巾的功劳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以后就凭借他们这5百人，恐怕就只能是粪坑里面的泥鳅，翻不起多大浪头来了。 转身进营房的时候，恰好看见高顺等人正在给刚从京城返回的的魏续接风，屋子正中央摆开了宴席，大家难得的同坐一席，尽情的痛饮谈笑着，听魏续讲述在京城的见闻。 “你们是没有见过，皇宫那宫墙有多高、多宽，我跑了半天都没找着正门，那墙上面全都是黄灿灿的金瓦片，连门口站岗的小兵身上都穿着金片片……” “你们都没见过太监吧，那嗓子尖的跟公鸡似的，那脸白的都和娘们一个色儿了……” 魏续上次进京给十常侍送礼，其实就是个押镖的，钱都是托付曹cao的父亲转交十常侍的，因为时间紧迫，根本没顾上在京城好好参观一番。此次魏续假冒刘备属下，去给左丰送礼，不但进了京城，还在皇宫附近溜达了好大一会儿，积攒了好多谈资，正好趁现在的机会好好显摆显摆。 一直到里克也加入了宴席，魏续正在人群中胡侃女人，——这是军营里永远的话题。“啊呀，我的天！咱们打仗走过这么多地方，哪里的女人能比上这京城的女人俊？尤其是那勾栏院里的姑娘们，哼哼，那头发黑格油油，脸白格生生，眼花格弯弯，身材苗格条条，走起路来，就象那水漂莲花，风摆杨柳！” “咝……”所有的听众们都象牙疼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不由把耳朵都竖了起来。 “嗬呀，你们还没见那双小手哩！嫩得呀，绵得呀，就象那凉粉一般……” “你没去摸摸？”胡车儿插嘴问。 “那机会我能错过吗？唉，我在京城过夜的晚上啊！”魏续突然看见进门的里克，立即改口道：“哪有那个艳福啊，整晚上连个好点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带去的钱全干正事用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里克出言打断了魏续的胡侃：“好了好了，知道你这趟京城辛苦了，等打下了下曲阳一定找几个俏姑娘好好补偿补偿你。” “下曲阳？”高顺第一个疑惑的问道，“我们要去打下曲阳吗？那广宗城破只在须臾之间，咱们干嘛要舍近求远呢。” 里克在酒席首座坐下，然后说道：“攻打广宗城我们不参加了，我们要全军掉头向北，牵制盘踞下曲阳的贼酋张宝。” 魏续狠狠的击拳道：“咱们花费千金的折腾走了刘备，没有想到广宗这块肥rou到底便宜了别人。” 里克摇摇头道：“人算不如天算，咱们就算把皇甫嵩元帅也折腾走了，这块肥rou还是轮不着咱们。刚刚收到消息，虎贲中郎将袁术已经启程，正领着皇上身边的虎贲禁军朝冀州来。” 当初和曹cao在长社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听他讲起袁术这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这厮竟然也从京城的安乐窝里出来了。 高顺诧异道：“他们来干什么，张角新亡，黄巾内部士气低落，这冀州的汉军兵马绰绰有余，一鼓作气就能够聚而歼之，何必从京城再专门调兵。” 里克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高顺道：“你能够提出疑问这很好，说明会动脑子，你们几个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胡车儿、魏续等人无所谓嘻嘻笑笑，高顺不卑不亢的端坐戏中，没有任何欣喜之色。 里克满意的点点头，这高顺果然又大将风范，今后定能够独当一面，说道：“表面上虎贲军这个时候来，看着是要争功的，但其实他们是来代天子示威的。” 这种说法倒是非常新鲜，在座的各位谁都没有想到，愣怔了片刻之后，还是高顺先开口道：“代天子示威，这究竟是何意啊，还请将军指教。” 里克压低声音道：“你们认为黄巾之乱平定后，天下各州会成为什么样的形势。”说完，看了看门外，寂静无声，执勤的军士全部在百步外笔直的肃立着， 高顺、魏续低头思索，胡车儿、乌里龙襄一脸茫然，这两个草原逃奴，连天下有那些州郡都不知道，这个问题实在有些为难他们。 “末将愚昧，不过从咱们在兖州的遭遇来看，刘岱一道命令，地方郡守就敢截留我们剿贼官军从徐州购买的粮草，效率比朝廷的政令都搞，今后恐怕各州县要只认州牧，不认……”高顺适时止住了话头。 魏续摸了摸脑袋说道：“我也说不明白，不过这趟去京城的路上看到，各郡各县的黄巾虽然被扫除，但郡兵都没有撤除，反而壮大了不少。” 里克听完两人的话说道：“不瞒你们说，兖州刘岱虽然被咱们狠狠啃了一口，但最近没有闲着，已经又募集了4万人马；幽州刘焉四处征召勇士入伍，也有了6万之众；冀州为黄巾猖獗之地，除去我们以外，各郡郡兵累计不下10万，至于咱们的老家并州，光是丁刺史手下就不下4万人。 黄巾之乱平定后，如果这些兵马被遣散，朝廷钱粮两缺，根本无力妥善安置，届时天下将遍地匪患，可如果不遣散的话，那各州就有了和朝廷叫板的实力，必定形成四方割据之势。 朝廷派出虎贲军来完成对黄巾贼酋的最后一击，其实是为了向天下彰显虎贲禁军战力超凡，以震慑各方势力。所以不管我们怎么拼命攻城，最后第一个进城的必定得是虎贲军，砍下张角、张梁、张宝脑袋的也只能是皇帝身边的爱将袁术。” 高顺皱着眉头道：“如此也太过儿戏了，黄巾军首恶张角虽死，但其弟张梁尚存，一旦给他时间重整城中人马，广宗城坚池深，恐怕很难攻破啊。” 里克端起宴上的酒杯，无奈的说道：“这一点咱们明白、皇甫元帅更明白，可这是朝廷的意思，我们也只能遵从。下面，咱们还是考虑考虑下步将要面对的下曲阳吧！